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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识路么?”源稚生有些不解。
“不,我只是在查看交通路况,”樱指点着屏幕,“您看一眼地图就明白了,Chateau Joel Robuchon附近是一片红色,现在还差十五分钟八点,这时候晚高峰已经过去,路面应该已经清空。可那边聚集了无数的车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几百个人已经先到了。更多的人正向惠比寿花园靠近,很快那里就会聚集成千上万的车辆,各种人为了高额悬红而不惜动武。情况很棘手。”
“见鬼!”源稚生的脸色变了,“撤销悬红是不可能的,那会造成更大的冲突。动用我们在警视厅的关系,让他们把惠比寿附近的路都封锁了!”
“已经打电话过去了,现在惠比寿地区至少集中了两百名交通警察,如果不是那两百名警察那些人已经冲进餐馆了。”
“不能让他们进入餐馆。”源稚生的脸色泛白,“如果他们惊吓到绘梨衣……后果不堪设想!”
电话响了,酒德麻衣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接起电话来:“他们的消息被泄漏出去了,现在从我的位置能看见几百辆机动车在餐馆附近聚集,如果不是交通警察封路他们已经冲进去了。”
酒德麻衣居高临下,餐馆附近的路口都在她的监控之中。Chateau Joel Robuchon位于惠比寿花园的南侧,这是一个人流密集的商业区,以惠比寿花园为中心,交通警察在四方的路口设置了路障,将来往的车流强行切断。这时赶往惠比寿花园的多数人显然都有问题,他们染发烫头,有的骑着改装过的摩托车,有的四五个人拼一辆小车,来得都很匆忙。他们中有人穿着夹克有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甚至有人穿着高中校服,但都紧紧地按着衣服的下摆——这意味着腰间藏有武器。
黑道对于警察还是敬畏的,但巨额悬红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有些人开始跟封路的警察争吵,偶尔发生了推搡。
蛇岐八家在警视厅的内线还是相当有力的,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给交通警察调来了防暴头盔和防暴盾牌,警察把盾牌并成墙壁,年轻人们就用身体去撞警察的盾牌,警察们在盾牌的缝隙里挥舞塑胶警棍试图威慑他们,但效果并不明显。这一幕本该发生在某个动荡的国家,示威民众和防爆警察们发生冲突就该是这样的,但这里是东京,警察和黑道都该是彬彬有礼的。
机动车的头灯和尾灯汇成了光海,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光海,叫人隐约有些不安。
“我们的新郎和新娘在干什么?”老板问。
“吃饭,他们的窗口距离我大约80米,我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们。这道菜是和牛、黑松露和鹅肝烹调的烟熏宽面,这家餐馆居然还能做意大利菜式。”酒德麻衣说,“他们吃得似乎很开心。”
“外面乱成这样新郎和新娘还能在里面享受美食?”老板难得地流露出惊讶的语气,“你也很镇静。”
“不是您安排他们在这里举行家庭聚餐的么?我只是负责瞄准新娘以免她暴走而已。”酒德麻衣说,“其他的我听从您的命令就好了。”
“确实是我安排他们在这里聚餐的,我也确实是个神经病,但我还不至于神经到把他们的行踪泄露给日本黑道的所有帮会啊!”老板苦笑,“计划出了问题,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要你想办法把他们从餐馆里平安地送出去。”
酒德麻衣变了脸色。她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从她效命于老板开始,老板永远都是运筹帷幄料敌机先的,没有出现过任何失误。有些时候看起来老板的计划出了大问题,其实只是老板没有把全部的计划告诉她们,最后事情的结局还是会如老板期待的那样。所以无论她、苏恩曦还是三无少女都习惯了百分百遵从老板的命令,就在一分钟前她还在思考老板到底为什么要把黑道吸引过来。
可现在老板直接承认自己的计划出了问题,他原本是个绝对不会犯错误的人才对。
“好吧,我得承认我也是会犯错误的,世界上不会犯错误的只有上帝,可你们私下里不都说我是个魔鬼么?”老板无奈地说,“魔鬼犯错误的几率很小,但还是会有。我很庆幸我还会犯错误,否则我不就变成神那种不好玩的东西了么?”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惠比寿花园附近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东京黑道足有四十万人知道蛇岐八家在悬赏寻找上杉家主,最后这里聚集十万人我都不奇怪!”酒德麻衣的语气很急,心里更急,“我怎么能把他们从十万人的包围圈里弄出去?呼叫直升机已经来不及了!”
奶妈组也不是万能的,奶妈组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酒德麻衣这次是真的傻了。
“尽快通知他们,趁着堵路的人还不够多,也许还能沿着某条小路悄悄离开。快,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源稚生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我们绝对不能失去对上杉家主的控制权,她是能够打开神的牢门的钥匙,我们不能冒失去她的危险!”老板挂断了电话。
叔叔有漂亮小姑娘敬酒,很有酒兴,陈处长也频频举杯,这边路明非和婶婶围着陈夫人缠斗。
四面窗户都是关着的,大厅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路明非隐约听见外面传来骚动声,但没太注意。他的全副精力都在佳佳身上。
他深知这是他立功的好机会,婶婶对他各种比眼色,暗示总攻的时刻就要到来,路明非已经做好了董存瑞的准备,只要婶婶摔杯为号他就毅然决然地说:“我看堂弟和佳佳倒是很合适的一对!”
婶婶是一家之主,深谙当领导的道理。如果领导特别想做一件事情,这项建议一定要由手下的马仔当众提出,既能显得领导运筹帷幄但不动声色,又能在提案被大家否定的时候保住领导的面子。
“上杉同学这么漂亮有没有男朋友啊?”叔叔满脸笑容。
“什么是男朋友?”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给叔叔看。
“就是比未婚夫低一级的东西,男朋友晋级就是未婚夫,未婚夫晋级就是老公。”陈处长诲人不倦。
“晋级要考试么?”绘梨衣接着写。
“哈哈哈哈!当然要考试咯,是要由家长来考试,所以要见家长嘛。”叔叔豪爽地笑着举杯,“上杉同学来中国要来家里吃饭啊,我做湘派红烧肉给你吃!”
“看你看你,这就往自己家里拉人了,喝酒喝酒。”陈处长也说。
绘梨衣面无表情地举杯,三个人一饮而尽,叔叔又喊侍者说同样的酒再来一瓶。路明非并不担心绘梨衣喝多少酒,他跟绘梨衣喝过酒,知道她最多就是脸红但绝对不会醉倒,龙血体质帮她高速地分解酒精。他只是没想到绘梨衣连笑都不太会却能哄得叔叔和陈处长那么开心,明艳照人又酒到杯干的萝莉是大叔们梦寐以求的好酒友。
“明非你们同学里有找外国女朋友的么?”婶婶问得很有言外之意。
“有啊,在美国中国人少,互相看上的机会不多,找不到中国女朋友就只能找外国女朋友。”路明非顺着婶婶的意思往下说。
“找外国女朋友还是不好吧?找外国男朋友也不好,”婶婶有说,“外国人臭臭的,而且离婚率很高。”
“对对,我室友就是,经常不洗澡,一身味儿!”路明非想起芬格尔来,觉得自己倒也没有出卖兄弟,芬格尔的同一件衬衫上能闻出从番茄酱到勃艮第红酒的全套味道,不亚于一间厨房的丰富感。
“所以我就想要是鸣泽能在国内找个女朋友,然后一起去美国就好了。”婶婶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了。
路明非看向路鸣泽和佳佳,摆出端详一对璧人的架势,正想把那句早已准备好的话抛出来,侍者忽然拖着银色带盖的盘子来到路明非身边,轻声耳语:“先生,有人送了一封信给您。”
银盘里真的是一枚素色的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路明非从信封里抽出信笺来,同样没有署名,只是几个娟秀但潦草的钢笔字,“快走!源稚生还有五分钟到达!”
路明非心里一阵恶寒,混血种中至高无上的皇正在逼近,那位东京黑道最大的权力者,他显然是不会容忍任何人带走他重视的妹妹般的女孩的,谁都可以想见他此刻的怒火。
虽然不知是谁用这种方式发出警告,但路明非并不怀疑,任何人这么做都只能是出于好意,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他。接着他从信封里倒出了一枚带金色蛮牛标志的车钥匙,一辆兰博基尼跑车的车钥匙!
他把信笺翻过来,信笺背面画了一幅简单的地图,那是惠比寿花园附近的交通图,图上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