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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再打你一顿呢。”应天邪气一笑,挑眉冷道。那一身玄衣早被她哭着揩鼻涕的时候揉皱,他便脱了外衣,用衣服给她擦头上的水,“你就姑且当这里是柳州,你师父的竹舍吧。”
叮——
锦笙的瞳孔微微紧缩,一瞬间,她醍醐灌顶。
“义父,云安那处建在竹林深处的私宅,前一任主人,是不是你?!”
第73章 洗脚这种事,自己来
同样是建在竹林深处; 同样是依山傍水; 云安私宅周围的环境和他们在柳州的宅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锦笙从来没有把小澈口中调查到的那名残无人道的年轻男子和义父联系起来罢了。
如果不是方才义父说让她把这里当作柳州的竹舍; 她还不至于一瞬间想到那里去。
义父喜爱竹子; 原来不是因为他品性高洁、修身养性; 而是因为; 他冷血残忍; 只想要在幽静深远的竹林中深埋那些杀戮与血腥,得一隅虚假的安宁。
锦笙认真地凝视着应天,脑中闪过的是小澈与太子爷的谈话。
服侍过他的那些花楼女子; 尽数惨死,那名叫做银月的姑娘侥幸得他欢心,留下一命; 却被他亲手划了二十多刀; 嘴角处几乎要被戳穿,血肉模糊。
那些与他缠绵悱恻过的女子在他眼中其实只如草芥; 可打可杀。那位银月姑娘或许有些不同; 但到了最后却是最惨的一个; 不如直接杀了痛快。
倘若因为心中曾经欢喜; 有意要放过银月; 为何又要将她毁容逼疯?
锦笙看得越是认真; 竟越是觉得心中平静。她觉得这些事情颠覆了她从小到大对义父的认知,她觉得义父忽然变得很陌生,可是; 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因为眼前的这一个; 还是她的义父。
两相沉默了许久,应天眸中毫无波澜地继续为她擦发,只是视线垂下时总能瞥到她的嘴角,那里的梨涡因为她抿起的唇而微微显现,他看了一会儿,就淡淡地移开了。
下人端水进来,脚步声和清泠的水声划破了宁静,应天将衣服扔进她怀里,下人把热水放到床边后,他便很自然地蹲了下来,一手撩起袖子,一手逮住她的脚,随意脱了鞋子往旁边一甩,然后将她的脚往水里灌。
用手撩起水往她的脚上浇了两下,他才忽然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十五年前到七、八年前他才会为她做的事了。被她气糊涂了,以为还在柳州,还是她小时候么。
他松开手站起来,掏出一张巾帕擦拭手上的水渍,“自己洗。洗热和了焐被子里,等着一会儿衣服到了就沐浴,再吃饭。”
锦笙没有说话。她盯着木盆和盆中摇晃的水,萌生了一个想法。
云安私宅原本是义父的,义父转手卖给了朝廷官员,朝廷官员通过黑市买进一批供人玩乐的女子幼童,与此同时,黑市也在各地不断拐卖良家子。这是前景。
小澈说他在黑市打探到的情报是,他离开项城的时候,黑市才刚决定要去城镇州县抓获女子和幼童,一方面是为了进货,另一方面是上头要养,而这些各地拐卖来的女子最后都会被送往同一个地方。
小澈口中所说的“上头”,要么是黑市的上头,要么是朝中重臣。而云安私宅的那些官员并非朝中重臣,作为黑市的背后势力,他们也不太像,当然也不排除是的可能性。
只是这个几率对于这么一干穷得清汤寡水还要凑钱买宅子私下取乐的人来说,小之又小。
而小澈口中的这些女子被送往的“同一个地方”,是在汜阳、云安这一带。所以当锦笙发现云安私宅后的第一时间,直接误以为云安私宅就是这个地方。
如今想来,云安私宅其实是个幌子,就是专门有恃无恐地拿给朝廷去查封的。各地拐来的女子和幼童另有去处。这些官员大概也是被黑市的人当成了挡箭牌。
话再说回来,义父今日看起来,也像是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的一个人,那么他肯定能轻而易举地知道这群朝廷官员买宅子来做什么,或者说根本就是义父先联络的这些人?
再或者,义父得知他们的意图之后,不仅乐意将住了这么久不肯卖的宅子卖给他们,还很乐意帮他们找到一个能提供美人娈|童的江湖组织,也就是黑市。
这将意味着,义父和黑市之间必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倘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另一件事就值得匪夷所思。项城黑市和天枢阁第二任阁主应天有关系,却还找上天枢阁帮他们押送货物?
换句话说,黑市找上天枢阁下单这件事,义父肯定知道。义父像缺人手的样子吗?依他当了这么多年阁主的人脉,像是会连搜检都过不去的人吗?
倘若上述假设在排除个别逻辑或应有出入的情况下都成立,这整件事,就成了义父刻意为之,刻意找上天枢阁下单,刻意诱天枢阁的人去项城。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现在单子也接了,货物也送走了,再过一月就能到项城。倘若出了纰漏……什么纰漏是最坏的结果?
不对……义父想要对付的永远不可能是自己,他应该知道太子爷在其中横插了一杠,运货的队伍中有太子爷的人。
义父想要给太子爷一记痛击?怕是也没这么无聊。给太子爷一记痛击,倒不如直接派人暗杀来得爽快。
锦笙盯着木盆中的水,一动不动地出神,见她不动,应天只好又蹲下身抬眸看她,低声道,“想什么,水要凉了。”
锦笙点了点头,随意将脚在水中淌来淌去,淌了一会儿差不多热乎了,她便一缩双腿捞起来藏在被子里,抱住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之后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满室寂静。
寂静得应天心中生出些苍凉,忽然希望她像方才一样闹起来。他缓缓起身坐在床边,与此时正以一种难以揣测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锦笙对视。
他伸手给她把眼角未干的泪痕擦了,“知道自己回去要做些什么吗?”
锦笙垂眸蹙了下眉,“义父把我带过来,不就是为了要嘱咐我要做些什么吗?”
应天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心中陡然刺了一下,嘴上勾起被她气笑的一抹弧度,“白眼狼。跟那小子睡了一个多月胆子也大了,你以为自己真的有依仗了?他除了能供你吃供你喝还能供你什么?”
“义父你……都知道?”锦笙微惊。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他不是你的良配,你这辈子什么太子妃位十五年前就被我搅黄了,就算你选择回去把身份大白于天下,你也嫁不了他。”应天凝眉看着她,说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趁着没陷进去,早断了干净。”
锦笙当然知道他说得没错,就算自己是安清予,也不是太子妃了。倘若安清予是在别家找到的,那么还有一些可能。
但安清予是应天的义女,应天是刺杀皇室的人,应天是十恶不赦之人。皇室,不就好那一张面子么。就算皇室和安家关系好到这些都不计较,安秉容也没这么不懂事。
太子爷既不能娶她,又非要撩她,这不是在耍流氓是在什么?既然会娶别人,又占尽她的便宜,这不是在玩弄她是什么?
自己何时这么轻|贱了,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太子爷眼里什么身份,还一点儿也不反抗拒绝他的撩拨。
难道觉得这情谊断了可惜?可这根本就不是真心,她又何必觉得断了可惜。
锦笙苦恼地抱着被子:为什么每次自己想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真心,面对太子爷的时候却觉得那就是真心?
“有这么难吗?你就记住自己是个不能断袖的男人,什么都迎刃而解了。”应天摩挲着白玉扳指,“这世上之事,都没什么可纠结的……会纠结的都是自己作出来的。”比如你,比如我。
锦笙慢慢拢起眉,“义父,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应天抿着唇角,心情不错的样子,“问吧。”
锦笙认真看着应天,“你杀春风阁那些姑娘的时候,有纠结过吗?你对银月姑娘是真心喜欢的吗?你毁她容貌的时候,纠结过吗?”
她就看见,应天脸上恣意邪气的笑容渐渐消失,眸底像是藏了一种晦涩难懂的东西,那种晦涩中还有难以抑制的疯狂、恐慌、紧张……但她窥见的,似乎只是这东西的冰山一角。
不知过了多久,应天才将眸底的东西完全藏了下去,然后毫不在意地道,“不曾纠结。不曾真心。以后,别再打听这种事了。你义父上了年纪,羞于对你们年轻人说这些风|流往事。”
锦笙撇了撇嘴角,梨涡微转,“义父今年也才三十多,哪里就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