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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娘子提及此事,吕师悦顿时来神,随手搬来把凳子贴紫苏坐下。紫苏见了眼神黯了黯,不动声色的向旁边挪了两寸。
吕师悦浑然不觉,又靠近些,才说:“阿苏娘子是不知,小生这几日带着襄阳城内众学子,于南城墙上舌战江北叛贼,骂得他们落荒而逃,丢盔弃甲,真是畅快淋漓。众学子接连几日鸡鸣即起,上城迎敌,个个声嘶力竭,故小生便想着来药局寻些润喉利咽的药给他们犒劳下。”
紫苏听了也不好奇,分装着手里的药丸,头也不抬的说:“这清音丸便很不错了,平日还是得多饮水,话需少说些。”
“蒋大夫这话说得极好,宋某受伤这一个月多累吕校尉率众迎敌,也累得襄阳府内众学子失声。这清音丸应该也由宋某来买,吕校尉回去早些歇息,襄阳城不能失去你们这帮中坚力量!”
宋鑫大马金刀的跨进来,一路说,一路把吕师悦“请”出了药局。吕师悦被自己说的豪情万丈,竟丝毫没听出宋鑫的嘲讽之意,喜滋滋的和宋鑫拱手话别。宋鑫“送”走吕师悦,又走到紫苏身边,凉凉的扔下两个字“换药”。
一边的王丛文先前还看着热闹,这会儿立时拿了本书退了出去。紫苏毫不动容,取了药箱依旧跪下、给宋鑫脱靴换药。
宋鑫见四处无人,便放软了语气说:“过几日便是下元节,婉娘去的头一年,冬郎病还没好全,阿苏总要留在家中照料才好。”
紫苏听了手上一顿,语音平缓的说:“关于宋大人那日所问之事,阿苏细想过,确实是阿苏行为不端。关于婚书之事,阿苏实不知情。乡野粗鄙之人,怎入宋大人家正堂,所以让大哥把婚书烧掉了。宋大人尽可放心,阿苏虽见识浅薄,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是知道的。”
话说完,紫苏手上的活也做完了。细心放下裤脚,替宋鑫穿好革靴,紫苏立起学着男子样式合手拱礼,深深一拜。
“阿苏最初所想,便是现在所想。除却学医之事,别无他心。望大人成全!”
宋鑫沉默了许久,脸上的线条一点点绷紧,紫苏也一直没抬头,可背却挺如秀竹。最后,宋鑫终于平静的说了句:“你能不负婉娘所托便好!”
起身,抚了抚素色衣袍上的褶皱,转身出去。
宋鑫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他与赵清婉十年夫妻未纳小妾,并非因为专情,而是不愿将就。当年走马章台历遍临安美色,口味早已被养刁,娶赵清婉已是将就,他如何肯再委曲自己收用那些败草烂枝。十年戎马他以为已经洗去了自己那些浮华,阿苏出现时,他便明白自己仍是那个临安风流子,那些小心思如秋火,一触即燃。
只是这心思被赵清婉看穿、利用,他便不禁想起自己当初劝慰周冬生话,又是羞恼又是愤怒。世间哪有不好色的男子,只端看那颜色够不够动人心而已。赵清婉已不在,这腔怨愤便只能由那小娘子承担了。
此后宋鑫在院里待的时间更少,便是遇见两人也是甚少言语。虎头山一役虽有始无终,但宋鑫的表现让吕知府称赞不已,正式提升为城东大营总都统,直接正面对抗元朝的正规军,阿术引领的五万蒙古军。
城墙上刀光见影、羽箭穿梭,城墙下襄阳城内繁华依旧。自孟老元帅夺回襄阳,襄阳府的城墙不仅重新修过,城内更是兵精粮足。且襄阳府自古以来便是易守难攻之地,所以上上下下并没有多少忧心。
城内也是民心安定,腊日里,家家户户都在煮腊八粥,青娘也放了下人归家过节。紫苏前日便向药局里告了假,凌晨便早早起床,亲自洗手下厨,煮了两锅林上村风味的腊八粥。一锅自家吃,一锅送四邻。
吃粥时,宋鑫还是没回,柏郎中自病好便回了药局居住。院里众人坐了一圈也没摆满桌案,前后两进俱是空荡荡。
冬郎见爹爹又未归家,有些不开心,张嘴问:“爹爹是不是有小弟弟就不要冬郎了?”
大珠好奇问:“哪来的小弟弟?”
冬郎说:“隔壁大宝说我家爹爹整日不归家,定是有了外室,生了漂亮的小弟弟,不要冬郎!”
说着眼泪都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小嘴也瘪起来。
“冬郎的爹爹要保卫我们襄阳府,所以不能归家。再说除了你娘也没人配的上你那又美又漂亮的爹爹,对不对?”
冬郎想了想,点点头。又美又漂亮是冬郎新近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语句,只要是他喜欢的都在前面加上这五个字。
小孩子眼睛里,自家的永远是最好的。爹和娘在小冬郎眼里都是一样的好看,一样的漂亮,谁也比不过。紫苏见起了效又补充说:“那是大宝嫉妒冬郎有个威风的将军爹爹。”
“真的?”冬郎歪着小脑袋看向紫苏。
“当然是真的,冬郎又乖又可爱,阿苏姐姐都想偷偷装荷包里带回林上村去。你爹爹怎么舍得不要冬郎!”
冬郎高兴的咧嘴笑起。
连哄带骗终于搞定小冬郎,又让大珠带了冬郎去玩,紫苏这才有功夫与大哥说话。
“过了腊八就是年,大哥这两日就准备着回林上村吧。”
蒋晋元听言先是一懵,而后柔声问道:“阿苏不要大哥陪么?”
紫苏抬头笑了一笑,眼中有星星在闪:“阿苏现在衣食无忧,又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哪还需要大哥陪。就算林上村再隐蔽,如今也在元人管辖下。大哥挂心,阿苏也一样挂心。”
蒋晋元听完终于开怀笑起,说:“我家的小阿苏终是长大了!”
紫苏也笑,只是心里暗想,若是可以,谁又愿意长大。
说妥了,两人便一同出门,采办些年货好带回林上村。另一边宋鑫想着今日是腊日,早就答应冬郎今天要陪他吃腊八粥,安排好城防和夜间巡守,便回了。马车刚进巷道,就听何亦良说:“大人,前面的孩童好似小郎君!”宋鑫掀了车帘一看,板着脸说:“真是胡闹!”
巷子里冬郎正骑在一个小胖子身上挥了拳头打,大珠在旁边帮忙按手按脚。
“冬郞!”
“爹爹!”
冬郎见是爹爹,高兴的蹦起来,跑了两步又回头说:“以后再说这话,我见一次打一次!”
小胖子起身也不哭,看了冬郞又看了看大珠,揉了揉鼻子转身进了隔壁院子。宋鑫见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表扬,一时坐在车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爹爹!冬郎是不是很威风!”
何亦良上前想抱住冬郎,被冬郎挥着小手推开,还一本正经的说:“冬郎好忙,冬郎要扶爹爹下车,何叔自己玩去吧!”
宋鑫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笑了,问:“冬郎的威风便是打人!”
“冬郎的爹爹又美又漂亮,可大宝非说爹爹是妖怪!”
“又美……又漂亮?谁说的?”宋鑫听了儿子的遣词用句眉头都快打结了,开了年冬郎虚岁也有七岁,该送书院了……。
“是阿苏姐姐说的!阿苏姐姐说宋鑫又美又漂亮,而且是个威风的大将军!”
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呛咳,蒋晋元从车后走出来,捂着嘴又咳了两声。走上前,对着将军施了一礼。紫苏尚在后面翻检着独轮车上的物品,似是对前面的谈话一无所知。一行人便这样前前后后的进了院子。
第37章 苏吉丹的西货商人〈捉虫〉
既决定要走,东西又办齐,第二天蒋晋元便仍从南城门出发,想这边元兵都是汉人,还算有些熟识,讨要个路引之类的东西应当无甚问题。奇怪的是宋鑫居然没有一早去大营,反而亲自送了蒋晋元出城,两人似还搭肩扶臂的说了些什么。紫苏虽有诧异但并未表露,大哥走后,紫苏淡淡的冲宋鑫行过礼便往药局去了。
“呜哇——你们赔我的花鞠!”
一个嘹亮的哭声从柳树下传来。河边老柳树下围了三四个孩子,在哭的是其中一个衣饰最为华丽的小娘子。
“阿草别哭别哭!我去寻枝竹竿敲下就好!”
紫苏听见“阿草”两字便询声看去,原来是几个孩童蹴鞠时把花鞠踢到了一棵老柳树上。这个季节柳树叶片已脱净,花鞠卡在枝杈间老远就能看见。花鞠上银光闪闪,缀有五色丝缕,迎风摆去,很是精致。紫苏笑着上前,手勾着树干,三两下便爬上树。探身,手一勾便拿到了花鞠。因为还没脱孝,紫苏穿了身素色罗裙。一套动作下来,素纱飞扬,端得仙气飘飘,又好看又精彩。
树下的小孩们看得目瞪口呆,拼命鼓掌,一个个小脸兴奋的通红。紫苏拿了花鞠递过去问:“你们谁叫阿草?姐姐家也有个阿草哦!”
华衣小娘子接过球笑眉笑眼的说:“我就是阿草,姐姐为什么要带面巾,是因为样貌太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