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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之前,你有妻儿了。所以,你以为你和公主不会有孩子。”
宛如重磅炸弹一样,唐帝面无表情,似乎岿然不动,却是指头微微抽动了一下。
顾博诈死前的妻儿是真的?王策捕捉唐帝极为罕见的心神失守状态,一时心灵剧震,宛如跌入冰窟窿。
不由自主地想起谈季如的话:“如果顾博诈死前的妻儿是真的,那么,是怎么死的?”
王策冷冷道:“我不知你是和王重溪有勾结,还是勾搭上洛水王家。王重溪,成为你和公主的挡箭牌,没人知道那个人是你。”
“公主,是一个关键的突破点。你从此入手,做了一系列的布局和密谋。然后,也就是宋武神布局不死鸟的时候,你发现乱世要来临,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于是,你诈死悄然返回北唐。”
王策眯眼,宋武神布局不死鸟在先,北唐正是其中备选之一,老汪太监这个无间道是正牌唐武擎的心腹,百分百地知道。
从老汪太监这里,知道不死鸟的事。以顾博的眼光,轻易能判断不死鸟出现后引发的乱世,发现千载难逢的机遇,返回北唐启动公主这个棋子。
以顾氏在北唐的根深蒂固,不少家将家仆都混入北唐。煽动,并策划兵变根本不难,兵变引开注意力。
公主私下引荐顾博给唐武擎,唐武擎被抓,然后,所有的事就这么按照顾博的计划发生了。
三十年前的许多细节,王策也没心情去探究,只要知道脉络,也就知道真相了。
覆盖在北唐三十年前大雪下的,表面看是兵变,兵变下以抓苏武帝为名再次掩盖,顾博做事真的滴水不漏。
然后的事,就不言而喻了。公主,被无情的顾博利用,成为顾博计划中最重要的一员。当公主发现情郎目的和真面目的时候,所有都来不及了。
顾博一系列的密谋和布局中,没有多少意外,就是有,他的能力也足以应变。
苏武帝是意外,依然被拿下来。而最大的意外,是王策。
“武神后裔人丁稀少,是人所共知。你有了妻儿,你以为和公主不会有孩子。但你错了。”
唐帝憔悴的模样,得不到王策一丝一毫的怜悯,冷酷的言辞一再拆穿他的把戏和面具:“返回北唐前,你的妻儿都死了。”
“考虑武神后裔诞下孩子的艰难,你没把握在生一个孩子。所以,你亲手杀了公主,却把顾策给留下来。”
唐帝神色终于动了一动,脸皮抽搐了一下。他永远不知道,王策说的顾策,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早已被王策取代的少年。
寒风凛冽,王策浅浅一笑,似乎温暖,实则戳中要害:“你不喜欢顾策,因为他有唐家血脉。但你又不能动他,因为他是你儿子。于是,你把顾策丢给王断抚养。”
“一方面,是保护顾策。另一方面……是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十四年前,两衙大试。”
王策呵一口苍茫雾气,用力跺脚,似乎驱散寒意,也不知是身体的寒意,还是心理的寒意。
第666章 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冬夜凄寒。
王策娓娓道来,从过去和现在的交织中,把许多的往事和隐秘,云淡风轻的把真相捞回来。
往事,并不如烟。那些看上去很美的过去,并不美好,也并不值得推敲。就像核桃硬壳下,不一定总是新鲜饱满的果肉,也许是腐烂的,腥臭的。
言辞如刀,刀刀入肉。当你以为已湮灭,已过去的隐秘,尤其是见不得光的隐秘,忽然一下子被曝光出来,被人一句句地说出来。那种滋味,未必是震惊,也许是害怕。
不知是几时,唐帝岿然不动,神情不变,只有淡漠的,并无多少情感的一缕冷意,和笑意混合成奇妙的反应:“说完了?”
对于一个每时每刻都在做戏的人,这也许是非常本能的自我修饰,自我保护。
吸一口冷空气,钻入心肺。王策感觉,整个头脑似乎比平常更加冷静下来,一边展开双臂,似乎懒洋洋的往山坡下走,一边道:“没完。”
“如你所知,有一句话叫一窍通百窍通。其实,很多看来密谋完美的东西,只要有一个线索暴露出来,许多的东西,也就禁不住推敲了。”
王策在前边,往山坡下走,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偷袭:“我想起来了,解世铣不喜欢我,从一开始就是。”
“诸相如不想把海棠嫁给我,那时,我以为他是在做戏给唐武擎看。其实我错了,他是真的不想海棠嫁给我,因为他知道我身上有公主血脉。”
“老汪一直很客气,客气就是距离。”
“我和顾锋,费饮血等人,在鬼界厮杀半年。他们口中称我为少主,其实始终刻意与我保持距离,行为举止与我并不亲近。”
王策回头,慢吞吞:“我其实真的很笨呢,这些东西,其实都能推敲出不少的东西,可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也没认真思考过。”
他没来由的叹息:“难怪我会被你一次次的当傻子一样愚弄算计,我活该啊,结论就在眼皮底下,我居然什么都没察觉,技不如人,那就是活该。”
“咳咳,你不笨。”唐帝流露一缕笑意:“相反,你一直是一个早慧的孩子。”
厚厚的积雪铺在大地上,一脚踩上去,分外的松软。王策惬意的,颇有几分娱乐精神的,用力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的大脚印。
闻言,王策哂然一笑:“何必吹捧我,你这会儿再是吹捧,我也决然不会飘飘然飞上天的。话说,我连你想干什么都没看出来,我怎么能算聪明。”
“公主的儿子,就是唐家的血脉。”王策忽然道:“顾氏最恨的大约不是其他人,而是唐家。”
唐帝徐徐加快步伐,叹了口气,并不否认:“如果皮小心和鲁克背叛你,出卖你,亲自在你后心捅一刀,把你身边的王断王歉诸海棠等等都害死了。你最恨的会是谁?”
王策侧脸,神色认真地说:“阿皮阿克不是我的部下,从来都不是,他们是朋友。能交一辈子的那一种。”一拍脑门,他恍然:“是了,我忘了,你没朋友,更不要说相交一辈子的朋友。”
唐帝轻轻咳嗽起来,脸上浮现一层青光。
王策没打算讽刺下去,重新转回正题:“所以,顾氏一脉三家,最恨的就是唐家。而我,很不巧是顾氏和唐家的血脉。我猜,不光是你很矛盾很复杂,费饮血他们也一样吧。”
王策用力挥拳,似乎说出某些人的心声:“这个顾策,算是自己人呢,还是敌人呢?”他耸肩,挤眉弄眼:“反正换了我,肯定纠结得要死,心情复杂得一塌糊涂。”
“没准,就是因为这种复杂的矛盾的心情,你们才会有一些看似矛盾的做法。”
比如王策逃离北唐那一次,唐帝先大肆抓人,然后,抓回来没多久,又故意放纵王策离开。也许,这就是顾博复杂矛盾心理的体现呢。
当你处于两难的尴尬处境时,眼不见心不烦,永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唐帝默然,似乎被王策戳中心理了。
王策没指望他会承认什么,一个时刻在演戏的人,一个把做戏融入骨髓里的人,是绝对不会承认某些事的。
细细想来,王策也不免蹉跎,用力的折下一条树枝,叹气:“我发现,我估算错误了。有公主的血脉,费饮血他们未必会向我效忠。”
九洲是一个很有传统,也很讲究传统的世界。父母打骂后辈,没有人会指责,可儿女打骂父母,那就是大逆不道。弑父是一个天大的罪名,武帝也绝对承受不住万夫所指。
王策不敢,也不能主动公然对顾博出手。除非,顾博率先出手,然后他王策自卫反击。
严格地说,杀子不算什么罪行。父母打杀一个忤逆不孝子,官府根本就不会过问。王策和顾博的情况,稍微复杂一点,不能直接照搬这一套。
总之,顾博若亲自杀了王策,费饮血等人肯定会有情绪,甚至会寒心。顾博为此遮遮掩掩,不敢漏一点线索给费饮血等人,就是不想引发类似的连锁效应。
当然,王策有公主的血脉,费饮血等人在对顾博寒心之余,会不会选择王策,也实在不好预料。
……
白皑皑的雪地上,一连串的脚印蔓延向远方。
从北镇一带,沿着官道两旁,一路慢悠悠的前进。王策和顾博,互相似乎和睦,却隐隐保持距离的一边交谈一边前进。
王策是一个演技派,顾博是一个更加老练精湛的演技派,二人之间一派和睦的气氛很有迷惑性。也许,只有互相之间的距离,才隐隐说明了某些真相。
“我有顾虑,你有忌惮。”
冬夜无雪,王策的话在白色的雪地上飘荡:“不如,各自退一步?我走我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