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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头，昭月夫人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喃喃泣道，“臣妾，臣妾……”
“战机不可延误。”男人站起身，指着挂在腾龙书案后的版图，道，“眼下大顺正值战乱，大顺新皇独宠太皇贵妃，已是引得百官争议，万民责骂。他大失民心之际，正是朕的三十万铁騎，踏过边境，直捣大顺皇城之时。朕的昭月，”他重新走到昭月夫人面前，抬起昭月夫人的如花容颜细看，邪魅的笑道，“也许，你会见到你的家人也说不定。只是，朕不会让你生下你腹中这个孩子……”
昭月夫人跪坐在地上，美丽的双眸变得空洞。
眼前这个自己全心去爱的人，要杀死自己的孩子，要把自己赏给臣下，要用三十万铁骑，踏破自己的国门……
“我不接旨……”昭月夫人从地上站起来，连摇头边后退着向清心殿外走。她看着那个已经模糊到看不清身影的人，连声道，“我不接旨，我要这个孩子，我不接旨……”
说罢，提裙向清心殿外跑去。
身后，传来毫无温度的声音，“吕识，让御医开一剂良药，送到凤阳殿……”
“我要我的孩子，我不接旨我不接旨。”凤阳殿的床榻上，本闭着眼眸的李青慕睁开双眼，翻滚起来。她脸色苍白，嘴上无一丝血色，沾满泪水的眼眸中，全是惊恐。
“慕儿？”睡在李青慕身侧的建宁帝用力抱住她，看着被汗水浸透的人，眼中露出慌乱之色，“慕儿，你醒醒。”
李青慕沉浸在梦境里不能自拔。
大红的凤阳殿，守在殿外的无数宫人，摆放在眼前的落胎药。
看不清面容的嬷嬷声音冰冷的道，“昭月夫人，还请您用药。您用了药，奴婢也好回去交差，不然，奴婢只能用奴婢的法子让你喝药了……”
“我不接旨……”李青慕连连后退，对那嬷嬷挥舞着双手，摇头道“滚出去，我不喝药，我要我的孩子……”
李青慕用力的挣扎，握出拳头的手连连砸在建宁帝的身上，
建宁帝用尽全身力量，将力量变得强大的李青慕压到床榻上，抱紧李青慕道，“慕儿，那是梦，那不是真的。”
看着那个看不清相貌的嬷嬷对围在自己身侧的宫女摆手，李青慕绝望了。她一再的后退，后背抵在床榻的雕花纱罩上。她用手捂紧自己的口鼻，看着端起药碗的嬷嬷瑟瑟发抖……
终于，她不再哭了。她昂起头，对那嬷嬷道，“本宫自己喝，你们滚出去……”
“我喝，你们滚出去。”李青慕终于不再挣扎了，她的身子软下来，闭上满是恐惧的眼眸，再没有了动作。
建宁帝伸手将李青慕被汗水沾在脸侧的发丝拿下去，将头抵在李青慕汗湿的脖颈间，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宁帝知道李青慕又做梦了，那个，自己会杀了她的梦。
他侧躺在李青慕的身侧，伸手将李青慕抱在怀里，用锦被裹上她布满欢爱痕迹的身子。
窗外的雨，一直还在下，哗哗的声音一直传来，让人的心底发慌。
建宁帝低下头又去看李青慕，再次轻唤了两声后，本就慌乱的心中没有由来的揪痛。
眼前人，明明就躺在他的怀里，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有千里的距离一般。明明是睡熟，毫无表情的容颜，却散发出一股冰冷，绝望的气息。
建宁帝脑子里突然滑过一种感觉，就好象，怀里的人，已经不在了一般。
“慕儿，慕儿。”建宁帝坐起身，将李青慕抱在怀里轻晃，“你醒醒。”
心底的害怕，忍不住让他想确认自己的那种感觉不过是一种错绝。
李青慕在建宁帝的晃动中睁开红肿的眼眸，目光空洞而冰冷的瞥了建宁帝一眼。
冰凉，绝望，悲伤……
建宁帝的手顿在了那里，心底为之震惊。
到底是什么梦，能让一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绝望的气息？
在建宁帝错愕之时，李青慕头一歪，双眼又闭上了。纤细的脖颈，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建宁帝回过神，小心翼翼的又将李青慕抱回到了怀中。心，呯呯之跳。
他低头去亲吻李青慕的额头，嘴唇触碰之下，竟是感觉到滚烫。
建宁帝连忙用手去探，惊觉李青慕的体温迅速的升了上来。
“慕儿，慕儿……”建宁帝低唤。
李青慕的依在他的胸前，无血色的脸如蒙了一层灰色的细纱一般，墨玉般的轻丝缠绕在如凝脂般的身体上，人已经完全没了意识。
建宁帝拉过锦被缠在将李青慕包紧，眼光意外的落在了床榻上淡粉色褥子上的一抹鲜红上。
建宁帝知道那是什么，心中升起欣喜，抱着李青慕身子的手臂慢慢收紧。
可随即，这心中的欣喜被自责代替。他将双眼闭上，不忍再看一眼。
他怒气冲冲冲进寝殿，未听李青慕一句解释。而且，她还病着，他强要了她的身子。
“来人……”建宁帝对寝殿外大声喊道，“传御医！”
天上的雨，落得更大了。皇城里的一切，在雨帘下都变得模糊。
凤阳殿内，彻夜灯火通明。
李青慕的体温，升了又降，降了又升。反反复复几次，就是稳不下来。人随着高热几次痉挛，抓着锦被的手指青白，连皮下的经脉都能看清。
建宁帝脸色阴沉的守在李青慕的身侧，身上的怒气越来越盛。
此时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气御医的无能还是在气自己对李青慕做出禽兽之事。
年迈的赵太医跪在地上，苍老的身子一个劲儿的颤抖，他对连番震怒的建宁帝颤音道，“皇上，昭月夫人本是暑热之症，用了药，多休息几日也便好了。可不知道为何，昭月夫人受了惊吓……”
建宁帝怒得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砸了出去。
李青慕明明对自己说他害怕，她哭着说她害怕，哭着说别碰她！
他却……
赵太医被建宁帝的怒火吓得身子一抖，差点晕了过去。他对建宁帝磕头，道，“皇上，微臣开了压惊的药，只要昭月夫人喝下去，只要喝下去……”
只要喝下去就好了，可问题是李青慕喝不下去。
李青慕皱着一张小脸，死死咬着牙关，任问晴和采香用尽了办法，就是不能将药灌进李青慕的嘴里一点。
采香眼中的泪一滴一滴往下落，跪在李青慕的床榻前，哭道，“公主，您张张嘴，多少喝点……”
高热着的李青慕对采香的话无任何意识，紧抱着锦被的手越攥越紧，指节青白。
问晴紧紧咬着下唇，一跺脚，对床榻上的李青慕道，“奴婢僭越。”
说罢将药含在口中，想以唇渡到李青慕的口中去。
建宁帝突然止住问晴，接过药碗道，“朕来。”
一殿的奴才全避过身去，建宁帝将药含在嘴里，去喂李青慕喝。
可他无法橇开李青慕的牙关，渡过去的药如数从李青慕的嘴角流了出来。
一碗药流尽，建宁帝挫败的狠狠捶了雕花纱罩一拳。装饰用的纱罩不承重力，咔的一声断了。
“赵御医，”建宁帝看着背对着自己跪的赵御医，怒声问道，“除了吃药，可还有别的法子？”
赵御医不敢回头，对着殿门连连磕头，“老臣无能，老臣无能！”
“朕还留你何用！”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梦魇
？李青慕抱紧自己，靠着精美的雕花床榻滑坐下来。 她看着摆放在眼前那碗落掉她腹中胎儿的汤药，突然轻笑出声。
她是嫡公主，自生下来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如今，她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一个，她和她爱的人的孩子。
她看着那碗汤药，又哭又笑。
落了这个孩子，她会于次日被装进花桥，然后抬进镇远大将军的府邸。
这凤阳殿的大红装扮，就是为此而挂上去的。
她想起她嫁过来的那一日，描金绘红的轿辇，绕着皇城行驶了一周。
她是和亲的公主，嫁过来虽然只是这个帝王的妃，却得到了迎娶皇后一样的待遇。
不过两年而已，两年间的种种美好，被两国的战事摧毁殆尽。
曾经，她多么庆幸自己是位公主。此时，她多么恨自己是位公主……
她不会落掉这个孩子，这是她的骨肉……
“慕儿……”
李青慕抬头，看到一个人从门外踏雾而来。
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