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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被推到浪头上了。只因那一夜之后,皇帝刻意在早朝上迟到,没给她挣扎或思考的时间,烦乱的日子就接踵而来。
她能怎么办呢?“哎,娘娘,先别吃,这莲心还没挑出来呢!”明翠见主子随手在桌上拈了颗新采下的莲子送入口,赶忙惊叫著。
好苦……
她被苦得说不出话,但没吐出来,还是坚持的嚼了两三口,迅速将苦得可比胆汁的生莲子给吞下。
“快暍杯蜜茶吧!”明翠动作俐落的将茶奉上。
明恩华很快接过,一口灌完。喝完后,才想到:“怎么会有蜜茶?”“娘娘,你忘啦?等会儿予瞳公主会过来跟你请安呢!这是给公主备的。”
“啊,是了。予瞳要来呢!”虽然还满嘴苦,但忍不住笑了。
身为正宫妃的好处是随时可以召见自己的亲甥女。虽然得到内务府报备,每次都得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
自从皇帝下旨令明夏宫从下个月初一开始,将三皇子、四公主带到明夏宫抚养后,宫里的人无比乖觉,这下再也不必让人勤跑内务府了,昨天人家自动来说明啦:四公主可随时来向明夏宫请安,天天来请安,以全孝道。
得势众人捧,说的就是这情况吧?人人都会对她大开方便之门,让她明白何谓在宫里横著走。
这种高高在上的张狂、似乎天下尽在我手掌握的权力滋味,莫怪能轻易使人堕落,抓了就不愿放。
就在她怔忡体味著权力时,一声清脆娇软的童音扑来!!“姨娘!!”
“瞳瞳!”她惊喜叫著,蹲跪著身子,将扑进怀中的小人儿牢牢抱住,一时忘了想为什么没有人通报,而予瞳却已经跑到怀中来。
明夏宫人人各司其职,从宫大门口一路到她现在所在的花厅,至少有三道把关的人。再怎么说,也该有人传声领路才是吧,怎么会就这样让予瞳一个人跑进来?明恩华心中虽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因为太欢喜了,所以也就把所有杂思都搁开不理,只专注搂著怀中小人儿,道:“瞳瞳宝贝,这几日好不好啊?有没有乖乖吃饭睡觉?来,姨娘看看有没有长高了、有没有变漂亮了。”“我有变漂亮!父皇说的。”小公主很认真的回答著,而且还一脸得意的样子。说完就转头找证人。“父皇,您有说过的,对不对?”
父、父皇?明恩华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只能呆呆望向门口那个笑吟吟的挺拔伟岸身影。
四周的人何时跪成一片?她竟无所觉?!“是啊,予瞳愈来愈漂亮了,是朕最美丽的小公主。”心情很好的皇帝边向她们走近,边说著。
“臣妾叩见皇上——”
她忙要跪,被皇帝一手拉起,那只手很顺理成章的环住了她的柳腰。
在她怔怔直视帝王的脸时,听到帝王以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道:“素颜朝天,别有一番风情。看来朕今日是来对了。”
第四章
“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六艺之奥,莫匪乎银勾。昔秦丞相斯见周穆王书,七日兴叹,患其无骨;蔡尚书入鸿都观碣,十旬不返,嗟其出群……”
一名六岁男娃,手上抓著一管笔,装模作样的在空气中虚写著应景,摇头晃脑的背诵“笔阵图”,即使有些地方背得结结巴巴,丢句少字的不甚熟悉,但也够他得意了,不时还神气的瞄了瞄旁边杏眼圆瞪、满脸不服气的四岁小女孩。
“……然心存委曲,每为一字,各象其形,斯超妙矣,书道毕矣。永和四年,上虞制记。”用力点头:“母妃,我背完了!”
“很好。”明恩华点头,语气不无惊喜的道:“虽然才六岁,却已经能够强记下整篇文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男孩满脸遮不住的得意,觉得拼命背下这篇文章很值得,也就不怪这半个月来,柳女官以明夏宫助教名义,天天跑到初晞宫烦他背书的事了。
“姨娘!我也会背,我也要背!”一点也见不得最亲爱的姨娘称赞别人,而且那人还是常常捉弄她的三哥,四公主予瞳用力摇著明恩华的手臂,小脚在地上蹬啊蹬的,拒绝被冷落。
“这可是做学问呢,四妹。你小小一个人儿,抱著你的陶偶娃娃好生玩儿去也就是了,别在这边强。”六岁的小男生,一副成年大人的老气横秋状。
“姨娘,你看他!”四公主气得眼眶都红了。
“二哥跟你说著玩呢,你还真的急了啊?瞳瞳,你想背什么呢?”
“我我……嗯,对了!我要背诗!”
“少来了,你会背什么诗啊?我看!!”
小女孩没让三哥有机会将风凉话说完,急巴巴的冲口尖叫——“取红花,取白雪,与儿洗面作光悦。取白雪,取红花,与儿洗面作光泽。取雪白,取花红,与儿洗面作华容。怎样?!”双手插腰,不可一世的以下巴瞪向三哥。
三皇子予旸错愕一楞,先是被妹妹的尖叫声弄得耳朵轰隆隆的,待能回神时,只疑惑的想了下,问向明恩华:“母妃,这首诗好奇怪呢,怎么听起来像歌谣?”
“是歌谣,也是词儿。这首《洗面辞》的章句结构不是诗。”明恩华忍笑说道。以很正经的表情对予瞳称赞道:“瞳瞳,你好聪明,姨娘没特地教你,你就会背这首词了呢。”
“思!”小人儿得意的用力点头:“姨娘帮瞳瞳洗脸时唱的歌儿,瞳瞳都有记下哦。”
“哈哈哈,这是洗脸歌儿嘛,多直白的内容啊。四妹,你背得好,正符合你的年纪呢!背完了先脸的,应该还有洗手、洗脚的吧?一道背完吧,也好让哥哥开个眼界如何?”“才没有洗手洗脚歌儿呢!我会背的诗可多著。”虽然听不太明白这讨厌的哥哥是在笑她还是怎地,但在同侪间争锋好表现是人之常情,小丫头片子立刻又想到一首诗背了出来!!“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这会儿想到该摇头晃脑一下,于是小头颅认真的随著诗韵左右摆动,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背完诗之后,既得意又有些不确定的扭头看姨娘,小声问:“这可是诗儿了吧?姨娘。”
“当然是。瞳瞳好厉害。”没料到甥女会突然背出这首诗,明恩华在心底回想著,怎么也不记得有教瞳瞳背过这首。可能是前几天读到时,随口念了出来,被瞳瞳记下了吧。
得到姨娘明确的答案后,马上再度以下巴望著三哥耀武扬威。
“我会背诗!你以后别再笑我了,知道吗?”
三皇子还在想著那首诗,脑袋有点迷糊,呐呐疑惑著:“怎么一堆至字?”
“因为它叫《八至》,所以整首诗一定要一至到底,怎样!”好神气的说著。
“我没听过诗可以这样做的,好像太简单了,跟太傅或柳女官教我念的都不同。”小男生不明白同样是读诗,为什么妹妹读的都这么简单直白。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能叫学问吗?学问应该是博大精深的不是吗?他觉得好疑惑。
柳女官?为什么予旸会提到她?她尚未让柳女官参与这两个孩子的教学啊,为什么予旸会识得她?撇下心中浮起的疑惑,明恩华对予旸笑道:“读书学习本来就该由简入难,这样循序渐进下去,才不会轻易对学习感到辛苦挫折。何况现在是我们的休息时间,应该放松,背一些有趣的诗、讲一些有趣的故事,不是很好玩吗?”
“说得好,理应如此。”带笑的声音突兀穿进三人偷闲的庭院凉棚里。
皇上!是皇上!凉棚里的一大二小这才发现棚外站了个光芒万丈的天王至尊,而且似乎来了有好一会了,他们居然毫无所觉,天哪!很意外!因为居然隔不到三天又见到他。
意外中又不觉得意外。因为近一个月来,这位尊贵的帝王已经有五次出其不意出现在明夏宫了。
随时随意的出现,似乎成了帝王近来偏好的乐趣……
“参见皇上。”明恩华压住惊吓,立即迎上前,躬身一福。
“儿臣拜见父皇。”六岁的皇子,已经把宫礼学得很有模有样了。
“都平身吧。”
“父皇!”四岁的小女娃犹然懵懂,很开心看到父亲,又不知该怎么表达。不知如何是好之下,想学姨娘福身,却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跪在地上,磕疼了小膝盖。“哎唷!”“小心些。磕疼了吗?”一身常服的紫光帝将小女儿抱起,抬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抹去。
“不疼!”小女娃很勇敢的说著。吸吸鼻子,果然再也没让眼泪掉出来。
“很勇敢,很好。”紫光帝点头赞许。
他目前只有四个子女,对子女的成长甚为重视,每日晚膳之后,都会召见所有孩子,问些生活起居、学习状况等事。年长的那两个由于课业压力的关系,每天晚上在觐见紫光帝时,都浑身紧张、脸色苍白,生怕被抽背到不熟的文章而出丑;倒是眼前这两只小的,由于仍是童稚,又还没开始紧锣密鼓的学习起来,纯粹很幸福的被人宠著,对于父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