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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文。”丰娘搞价。
经纪笑了一下:“这样吧,我们东家在明德府开有铺子,按市价收购你家的鸡蛋,一个月三百斤,这个面酱的价钱,你就不要搞了。”
丰娘立刻点头,今年养的新鸡也开始下蛋,一天几百个,根本来不及卖,前头积压的全都腌了咸蛋,蚕房刚刚空下来,地上便立刻摆满了鸡蛋——过了中秋,地面温度降下来,鸡蛋这样放着,一冬天都不会坏,不然,还不知多愁人呢,丰娘已经决定,不再增加养鸡的数量了。
魏家很会做生意,他家在城里的店铺,也是从村里收购了再卖的,零敲碎打的收鸡蛋,费工又价高,和这边做生意,省力又省钱。
于是,燕然家的丝也卖了,酱也卖了,鸡蛋也卖了,丰娘收了好多钱。这可不是又沉又零碎的铜子儿,而是白花花的银锞子,满满一小木箱,耀得人眼花。
燕然扳着手指头,丝有八十七两银子,鸡蛋有六两银子,酱有三十二两银子,再加上前面娘亲的收入——足够建大屋了。
丰娘分了十五两银子给王家,崔氏不肯收。
“这是你该得的,那盐,虽然是杜伯俭想要陷害我,放我家门口的,却是王大哥帮着藏起的,说好两家平分,你别客气。”
崔氏还是不好意思要钱:“面是你的,酱也是你晒的,我又没做什么。”
“那不是我多扣了二两银子嘛。”
崔氏红着脸拿了银子,换了话题问丰娘:“你想建房子了?”
“是啊,咱这草屋住了两年,都开始漏了。”
“杜嫂,勤俭会烧窑,不如咱们两家合伙,建个砖瓦窑,不为别的,烧了砖瓦自己用,能省钱。
丰娘说了一句:“好是好,可今年就来不及了。”
“来得及的,来得及的,勤俭已经攒够了土坯,咱起个小砖窑,快得很。”
丰娘觉得有个砖窑也挺好,便点头答应:“那,王嫂,你拿个章程,是一家挑呢,还是和我合伙,如何个合作法,这个我不懂,你家商量好再给我说。”
“杜嫂,肯定是和你家合伙的,我们又没地,哪里来那么多黄土呀?再说,起个砖窑,还得请人,吃呀喝呀的,我们也没那么多本钱。”
丰娘一听,王家早就盘算好了,她也不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合伙做生意,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的队友,只会拖后腿。
“你说,我们要出多少钱,还得准备些什么。”
“我,我叫菊儿他爹和你说吧,我也就听那么一耳朵,说不清。”
王力刚和姚勤俭都来了,姚勤俭这一年,在砖窑干活,偷到手艺了——烧窑是个技术活儿。
第五十六章 胡公子十分温和
丰娘刚到手的银子,转过头就撒出去四十两,荒坡的西侧,便建起了个砖瓦窑,王力刚力气大,一个人顶好几个,为了赶工,还又雇了几个人,起早贪黑倒砖坯,很快就在山脚下,摆了好大的一片。
冬天一起冻,没晾干的砖坯就坏了,时令不等人,他们只有几天的时间,不抓紧不行。
丰娘到镇上,买来细布,开始给一家人做冬衣。
春蚕过后,肖大爷挑了几十个洁白厚实的茧子,留作下一季的蚕种,蚕虫变成蛾儿,吐出一种口涎,在茧子的头上溶化出一个洞来,这个茧子丝断成短节,就报废了,但可以撕开摊平,许多这样的丝片叠加到一定厚度,就可以做棉衣棉被,丰娘又在秋蚕里,挑出好些颜色不够白,丝不够匀称的,这些丝织绸不行,做棉衣却不碍事。
胡明世虽然是高门大户的公子,但在朋友面前,却没有丝毫的骄狂跋扈,他和杜英睿年龄相近,又都喜欢读书,越相处关系越好,以前,他来东杜大院玩儿,还会提前招呼,现在,来得越来越勤,也越来越自然,打招呼那道手续就免了。
这天燕然放学,正在和娘亲讨论做鞋子的事儿,不知道身后站了两个笑嘻嘻的听众。
“娘,你看到胡公子穿的小靴子了吗?给哥哥的棉鞋也可以做成那个样子的,靴子有筒儿,能护着腿,腿暖和了,脚就不容易冷。”
丰娘有些尬尴,自己闺女悄悄观察别家男孩子,虽然她才七岁,可这话却不能让正主儿听见了啊。
燕然专心在地上画图,娘给她使眼色,她根本看不到,还一边画,一边说:“你看,娘,我想了又想,脚要从靴筒穿进去,上面就不能做得太细,可真穿好了,靴筒里却难免空旷,不暖和。”
胡明世不由自主地看着自己穿的靴子,燕然不说他还不觉得,现在,总觉得靴筒儿部分跑风。
崔氏在一边纳鞋底,看了一眼燕然画的靴样儿,不由赞叹一声:“呀,杜嫂,然姐儿画的鞋子跟真的一般。”
杜英睿听见了,有些好奇,也顾不得胡明世,走上前,低头瞧:“娘,这鞋子好特别,没见过。”
燕然骄傲地说了一句:“你当然没见过啦,我想了一个多月才想出来呢。”
胡明世毕竟也是个孩子,看几个人都低着头看燕然画在地上的图案,他也忍不住走过来。
丰娘看着燕然在靴筒上画出一串小圈儿,又听她解释是什么用途,忍不住摇摇头:“这样鞋子很快就烂了。”
“娘,这鞋帮子上的孔,得用金属做的小圈儿镶边,不仅可以穿带子,还非常好看呢,闪闪发亮的,哥哥穿上肯定特别神气,靴筒儿还不会坏。”
“咦,这倒是好主意。”
燕然脚蹲麻了,站起来身子晃了一下,一左一右两个小手迅速伸过来扶住她。
“谢谢哥哥!”燕然一扭头,却对上胡明世的一双黑溜溜的大眼,她有些窘,微笑掩饰了一下:“谢谢胡公子。”
“不谢,不谢!”胡明世心里很羡慕杜英睿,有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妹妹,他娘亲身体不好,生了他一直将养,他就没有弟弟和妹妹,只有奶娘的两个孩子陪着他,可惜都是男孩子,淘气有余,和聪明伶俐可爱漂亮根本不沾边。
胡明世回到家,给奶娘说了燕然画靴子的事儿,他也拿毛笔画了几下,远没有燕然的像,奶娘虽然人很好,却不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她最后只好嘴上表示明白了,心里却打算过两天到东杜大院走一趟,看看公子所说的靴子到底什么样。
燕然只会画成品样子,鞋帮具体的裁剪,还得丰娘自己琢磨,她把丈夫写过字的纸糊成双层,使它硬些便于成型,然后裁剪好,用线缝起来,套在儿子的脚上比大小,反复试验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定出了鞋样子。
丰娘快把靴子做好的时候,胡明世的奶娘来拜访。
胡家的主子都穿的比较简朴,胡明世一直都是细布直缀,当下人的自然不敢逾越,殷奶娘穿着一件天青底色上面有靛蓝格子的粗布大褂。
相比当地百姓只会把布织好了才漂染,却不会把线染色再织成格纹,殷奶娘穿得也算是高档次了,这样的打扮,既有身份,又不逾越。
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殷奶娘虽是个下人,丰娘对她也恭恭敬敬的,幸好殷奶娘很懂礼,对丰娘非常恭敬:“听少爷说,杜娘子给令公子做了双靴子十分精美,奴婢也想给少爷做一双,想看看样子。”
“哦,我还没做完,殷大娘你帮着掌掌眼,看哪里不合适,需要改进一下”
殷大娘见丰娘在礼仪上一丝差错也没有,心里还暗暗惊讶,她没想到穷乡僻壤的,竟然还有这样的女人,终于理解自家少爷为何能和丰娘的儿子玩在一起。
从东杜大院出来,殷大娘让人打听了一下,村里人也说不清,最好的一个传言,说是丰娘的父亲是个举子,带着家人去京城投亲,不幸半途遇到劫匪,她逃了出来,其余人都死了,不得已流落到这里,嫁给了杜仲德。
“难怪!”殷大娘理解丰娘为何与普通乡村妇女不同了,自此以后,她对丰娘总是恭恭敬敬的。
丰娘也不敢小瞧殷奶娘,大户人家小主子的奶娘,有时候都能顶半个主子呢。
殷奶娘回去,不久就给胡明世做了新靴子。
这天上学,迎面碰上常宽,见他也穿了新靴子,燕然不由多看了一下,被常宽狠狠瞪了一眼。
他不爱读书,却醉心于练武,常常清晨路上没人的时候,骑马狂奔,燕然上学时,见过多次。
常宽比胡明世骄傲得多,在学堂从不搭理人,只和自己的两个小厮玩儿,燕然见怪不怪,转开眼睛,自顾自往学堂走。
常宽却有些不高兴,学校里的学生,哪个见他不毕恭毕敬,甚至是战战兢兢,怎么这个小女孩,竟然不卑不亢、如此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