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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唯一还会说的话。
刀琼花猛然抽回了手，怒极的在屋里走了几步，随后又压下愤怒，对张丹扯出一个不屑的微笑，去看她的孩子了。
张丹身后，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妇，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来到张丹身边坐下，看着张丹又沉到了他的梦里，摇了摇头。
她劝不了张丹，也一样劝不了刀琼花，也许，这就是命吧。
这个冬季，西北下了好几场雪，路青只在不下雪的日子，到集市上晃晃，其他时间，就在邬堡里跟一群人打麻将消磨时间。
要么就是让刘辰多盯着点西域的农户，把罗布泊向西引的口子给封住，不然继续这样下去，罗布泊还是要干，到时候他们也要遭殃。
期间路青还收到了一张来自清河崔氏的账单，上面写着道安从他们那取走了一千贯，要记在路青头上，路青便让人取了一千贯，回了送信的人，结果送信的不要，说先欠着，日后再还。
路青觉得这说法有些怪，就多问了几句，才知道道安并没有将信物还给崔家，这让路青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估摸着这恐怕只是第一张账单，后续还会有……
在年节来临前的一个黄昏，路青站在邬堡五楼的窗户边，拿着她的望远镜四处看，发现北大河上的拱桥上，站了几个人。
要过年了，天气又冷，还飘着雪花，商户都早早关了门，半下午开始路上就没人影了，路青对桥上缓步走过的几个人很好奇。
尤其有一个高大如玉明川的身影，一直护着一个娇小的身形，一步步踩在雪地里，向邬堡的方向走来。
莫名的，路青心中一阵激动，望远镜就对准了那二人，却因为光线昏暗，雪花飞舞，一直看不清。
“雷隐！快去楼下看看，那二人到底是谁！”听着路青兴奋的大喊，雷隐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迅速下楼了。
第759章 风雪夜归人
没多会，雷隐又跑了上来。
“曹洪昌回来了！”
“他旁边是不是李兰心？”路青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自从云落和慕容翰回来之后，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二人了，甚至还派过几个人去江南找他们。
“是她。”
雷隐的脸上也难得挂了一抹笑容，不是那种傻笑，而是真笑。
路青赶紧想要下楼去看看，却被叶秋给拦住了。
“小心点，他们要不了多会就会上来的，身为城主，一点也不矜持。”叶秋白了路青一眼，却也对李兰心的归来好奇不已。
只因，李兰心身上所牵扯的东西，其实大部分人都纠结着，那就是郭黑略的生死。
果然，不过片刻，玉明川便带着李兰心和曹洪昌一起上来了。
曹洪昌是来复命，而李兰心却是专门来找路青的。
曹洪昌说的事情，并非只是如何去找李兰心，主要是江南一带的局势。虽然路青在这里，也有有人不断将信息送过来，可听曹洪昌亲述，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司马绍现在基本已经被王导王敦两兄弟控制了，朝中大权除了还有部分保留在江南大族手中之外，其余的全在琅琊
王氏手中。
跟随大族南迁的许多百姓，也在蠢蠢欲动，现在只是摄于琅琊王氏的威势，还有些不敢明面上有动静，可其实有不少百姓已经借着经商的名头，悄悄的回了北方。
江南的朝廷，岌岌可危。
说完了江南的形势，曹洪昌和玉明川一起下了楼，李兰心却留下来，说她想跟路青单独说几句话。
路青自然没有推辞，她知道，李兰心的这些话，必然跟郭黑略有关。
路青想要拉一下李兰心的手，让她到炉子边坐下说话，因为此时的李兰心，面色很苍白，嘴唇上都没多少血色，想必这一路上的冷气，还没有散去。
可是，李兰心却躲开了，那双眼睛里，有些怯懦，和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
路青无法，只得让柏姬泰搬了个椅子到炉子边，又温了一壶稠酒，递给了李兰心。
而后，路青让其他人都退下，她明白，李兰心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事情。
见路青如此做，李兰心感激的点了点头。
等人走光了，大厅的门也关上了，李兰心才舒了口气，将斗篷解开，几乎有些贪婪的离炉子更近了一些。
路青没有催她，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吧。
现在的李兰心，比以前瘦了很多，跟着他们那两年养出来的好身体，似乎都被掏空了，看起来单薄而孱弱，越发显得楚楚可怜，除了那双冷漠的眼睛。
直到喝完了那一大杯稠酒，一抹粉粉的红漫上李兰心的脸颊，她看起来气色才好了些。
“城主，我把郭黑略杀了。”
李兰心放下晶莹剔透的酒杯，脸上闪现了一丝残忍的笑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其实离开万毒山庄，我们就去了巨野城，不过担心夜长梦多，郭黑略只是拿了些补给和马匹，就带着我离开了，原本我们是要去洛阳，却没想到崔璟的人已经封死了所有去路。
后来郭黑略说他再去洛阳或者襄国已经没有意义，干脆就带我去了江南，七月底，我们在高邮落脚，他说宋袆的尸身尚未送到建康，他要等等。
之后，我们就住在了一起，也就是这段时间，我趁他没了防备，将他杀了。”
说完，李兰心又开始喝酒，很快，杯子就见了底。
路青也不催她，只是坐在炉子前，静静的看着她，等她继续下去。
“我没告诉洪昌是怎么杀他的，我说不出口。”
又倒了一杯稠酒，定了定神，李兰心又是一阵苦笑。
“城主应该明白的吧，我们这些女子，都是如何被郭黑略养大的，学的又是些什么东西，我不过把他教我的手段，用在了他身上而已。
只是，洪昌一定不想知道我用的什么手段。
我自己都觉得羞于启齿，更愧对于他，要不是他以死相逼，我不会回来的，也许就在江南随便找个地方终老了吧。”
李兰心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有痛苦，有委屈，还有深深的无奈。
这一路上，她都排斥着曹洪昌的碰触，可曹洪昌还是把她硬抓着来了万剑城。
万里之遥，他们就这样纠缠着来到了这里。
唯一让她意外的是曹洪昌没有强迫过她做那种事，只是说，一定要带她回万剑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路青盯着李兰心一阵，突然明白了她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她所说的手段，应该就跟杀右冥时一样，右冥明显是快活到顶峰时被割了喉，而李兰心想必也在等郭黑略的这一刻，只是她等到的比较晚。
这期间，跟郭黑略自然是不分日夜的交欢，所以才成了这憔悴的模样，她在嫌弃自己。
可她却不知，她为他们做了多少事情吗？那份至关重要的名单不说，还手刃右冥和郭黑略，她居然还在嫌弃自己。
“周文秀，你的家在万剑城，你是曹洪昌的妻子，这可是入了籍的，曹洪昌当然会带你来万剑城，你可明白他的用意？”
听到这个名字，李兰心浑身一抖，这一路上，曹洪昌反复叫她这个名字，她每次都想告诉他，她不是周文秀，她叫李兰心，是陇西李氏的庶女，是郭黑略的弟子幽兰！
可他就是不听。
现在连路青也是这样叫她。
“文秀，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万剑城的人，万剑城的一切，自然也要熟悉起来，你很快会喜欢上这个地方的，今晚你还没吃饭吧，先陪我吃一顿好了。”
路青笑着站了起来，现在坐久了，她也有些不舒服，需要走动走动。
见李兰心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路青又笑了笑，都来了她万剑城了，还想跑？门都没有，好好享受吧。
叫了柏姬泰进来，很快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就端上来了。这可是王坚王大厨每天亲自烧的，美味无比，比他们当初行军时吃的要强百倍，哪怕在南安城，长安城，都没在这里吃的好。
第760章 琉璃花儿
毕竟万剑城的食材比别处丰富的多，各类香料应有尽有，这才真正的人间天堂。
李兰心虽然因为心事过重，没多少胃口，可还是在路青极力的劝说下，吃了糖醋鱼之类特别开胃的东西。
于是，李兰心吃了近半年来最有滋味儿也最饱的一顿饭，吃完起来时，险些要打饱嗝。
李兰梦亲自来接了李兰心，虽然曾经是李家的姐妹，可李兰梦并没有叫李兰心的真名，也是叫她文秀，让她今晚先歇息在邬堡里，跟她作伴。
不用跟曹洪昌走，让李兰心大大的松了口气。
到了李兰梦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