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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昭轻笑了一声:“父亲这般肯定母亲是得急症去世的?”
祁长陵脸色阴沉,转过身盯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那么母亲是得何症去世?当日为她诊脉的郎中又是谁?可否叫过来对质?”
祁长陵道:“时隔多年,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当年的郎中?”
祁昭唇角边仍旧挂着浅薄的笑意,宛如薄刃,有着锋利的意味。他说:“母亲当年根本就没有病,她是一夜之间香消玉殒的,你对外称是急症,又说汤药是郎中照看,可我当年日日守着母亲,家中根本就没有为她请过郎中。”
祁长陵揽袖转过身不去看他,祁昭却是悲愤自心中来,道:“若说母亲是死于牵机之毒,那么当年下葬之前就该有征兆,可便这样平静无波地下了葬,除了一家之主的父亲还有这般堵住全家人的嘴,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御座上的康帝大惊,看向祁长陵,见他镇定如初,脸色铁青,缓慢道:“便是为了这个,你就要和襄王勾结在一起来暗害自己的父亲。”
祁昭一怔,隐隐嗅到了陷阱的味道,康帝的目光锐利如刃,他本能地反驳:“我与襄王并无私交,父亲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祁长陵大笑:“好一句无私交,那萧毓桐每每呈上诗赋皆契合圣意,人人都知他才华禀赋平庸,却何时有这样的本事了?不如将御前的柴公公宣上来,好好问一问他为你、为襄王出了多少力。”
康帝脸色冷滞,他最忌讳内官与外臣私交,遑论向外传递内帷机要,这更是犯了他的大忌。
他顾不得去追究梅氏死因,让高兆真火速去后值房审问柴公公。
从祁长陵的口中一说出柴公公,祁昭突然发觉自己好似掉入了一个圈套里,或许是从五娘私奔被发现向他求救开始,或许更早……只是他被丧母之痛所蒙蔽,所激怒,顾不得仔细思索。
以为自己是猎手,费尽心思设好了圈套,却原来早就被猎物反客为主,要不惜一切将自己一网打尽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开始想对策。柴公公不会招,他是御前内官,知道向外臣传递消息是何种罪名,砍头抄家都不为过。更何况这事根本没有证据留下,襄王和萧毓桐不可能自己承认,他祁昭更不可能承认。
想到这一层,他冲着康帝道:“臣每每进宫,除了向陛下递奏呈,并不跟御前內侍多言。陛下明鉴,臣虽然年轻荒唐,可做事向来知道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臣心里一清二楚。臣承蒙圣恩,如今已是二品大员,何需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巴结逢迎一个不受宠的亲王?”
他句句斟酌,直捣要处。康帝脸色有所缓和,只道:“你不必害怕,朕会秉公处置,若是子虚乌有,断不会冤了你。”
过了一会儿,高兆真回来了,他提着拂尘,脸色很不好看,走到御前禀:柴公公吞金自尽了……
殿内一下落入死寂,昏弱的烛光下,御座旁两条金鳞龙迂回游曳,腾云吐珠,透出些诡异莫测来。
祁长陵哼了一声:“他若是心里没鬼何必自尽?”
祁昭反唇相讥:“臣自入了太极殿就没出去过,事先也并不知父亲会提及柴公公,就算我与他一伙,可有时间机会去与他通风报信?莫不是有人事先谋划好了,在陛下面前提出这等诛心之论,又事先暗中要让他吞金自尽,死无对证,臣身上的嫌疑就算洗不清了。”
“且就算要到御前公审,又何必急着自尽。若是真定了罪在身也不过一死,况且能辩白得宜还可免于一死。连死都不怕了,何惧来御前对质?莫不是有人故意要将之做成悬案,只为在陛下的心里留下一道疑影。”
两方朝臣面面相觑,这一场御前父子反目的大戏,诡谲丛生,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祁长陵还要反驳,卢楚自僚臣中走了出来,躬身道:“陛下,祁侯既然口口声声说祁尚书私通襄王,不如去他的府邸搜查一番,若真有私下往来,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祁昭定定地看向卢楚,一阵光火自脑中划过,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狠狠地盯着他,却见他面容温隽,有着置身事外的从容。
康帝允了,命卢楚亲自带人去搜。
子时已至,月悬中天,彤云密布,好似随时会落下雨。
兰茵在中堂前来回踱步,她的腹部微微凸起,已有些显怀。绡绫缎子自袖间垂落,她的手放在腹部,心中难安。
淑音劝道:“姑爷深夜被宣进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郡主快睡吧,定是没事的。”
兰茵仓惶道:“从前来宣人总还有个名目,或是刑部有急案,或是陛下有用,可这一次来宣的人连只字片语都不露出来,若不是有不好的事,为何要遮遮掩掩?”
兰茵越想越不对:“他从先深夜进宫都不用李长风跟着的,可这次特意让他跟着,肯定是怕将他留在府中,我会逼问他什么……”
淑音软声宽慰:“郡主孕中多思,且不要自己吓自己。”
敲门声传入,封信慌慌张张地披衣而出,念叨:“大晚上的又是什么人?”
淑音喜道:“该不会是姑爷回来了吧。”
兰茵只让去开门。中门大开,禁军涌入,铠甲流光粼粼,瞬时站满了院落。
为首的是卢楚,他自两开的禁军中走出来,手握圣旨,视线从兰茵的脸滑向了她的肚子,停留在上面,微有愣怔。
院中静谧,迟迟未见宣读圣旨的声音,为首的禁军上前提醒,连喊了好几声‘大人’,才让卢楚回过神来。
他的声音又低又缓,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下官奉陛下之命前来搜查,望郡主配合。”
兰茵捂着肚子,只觉目眩,微微后退了一步。卢楚不由得伸出胳膊想去扶她,伸到一半,看了看四周的人,默默地将手缩了回来。
第53章
淑音上前扶住兰茵; 她定了定神,转身对封信道:“把府中人都叫到这里。”
深夜之中; 陷于沉静的深宅府邸瞬时灯火通明,丫鬟、仆役站了一院; 惊慌地看着禁军进进出出,四处翻查。
箧柜倾倒,流珠落地的声音传出来,纷纷叠叠; 一片混乱。
兰茵站在中堂前; 看着眼前的变故,默默在心里盘算。
思澜深夜未归,又等来了搜家的禁卫,他一定是出事了。他们要搜的是什么……
这个念头刚落地,有禁卫拿了几封书信从书房的方向出来; 双手呈送给卢楚。
卢楚拆开外封草草掠了一眼; 将纸笺叠好放回去。
他冲禁军首领点了点头,禁军收整妥当鱼贯而出。
卢楚神色复杂地看了兰茵一眼; 转身要走; 兰茵叫住了他:“卢少卿可否告知到底搜到了什么?”
卢楚动作僵滞; 抬起的胳膊默然落下,广袖曳地; 掀起一片轻尘。
他手上用力,手中纸笺微微下凹,四周浮起褶皱。
兰茵默不作声地看他。
“这是祁尚书与襄王暗自相通的书信。”
兰茵一惊; 这怎么可能?祁昭每每收到襄王的来信都是阅后即焚,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样致命的证据?
惊慌之中,她想出了另一种可能。
她微抬了下颌,重新审视卢楚。他却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更深露重,你多保重吧。”说完,他转身出去。
院中惊蝉凄切,一院子的人胆颤心惊地看她,兰茵默了默,遣散众人,唯独将封信留下。
“思澜的信件都是你亲自经手,这其中可有差错?”
封地低头想了想,不很确定地说:“前些日我病了一场,许多事交给小来去做……”
兰茵了然,唇角勾起一抹讥嘲,却也不知该嘲人还是嘲己。
她道:“先把小来看住了,不要惊动外面。”
天边一轮孤月,莹莹透透地照向人间,而人间烛光相接,宛如幽火游龙绵延横亘。
太极殿中同样灯火通明,康帝已遣散了众人,唯独留了祁长陵在殿中,他的案上摆着两封书信,平整陈列,亦如殿中人端平沉稳。
“臣之所以要除掉梅氏,是因为发觉她是赤枫招派来的探子。当年安王萧从瑜不止荐了宸妃入宫,还往臣身边安插了梅氏。臣发觉后又惊又怕,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康帝望着他,神色幽深。
祁长陵继续道:“这事本该随着已故之人深埋地下,若不是今日祁昭将它翻了出来,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臣不敢为自己辩驳,臣也许有错,可是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与那阴谋反叛的盟派此生势不两立。”
他说的声泪俱下,足以令人动容。
可是康帝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