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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欢[重生]-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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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心底有数,再过几年,鸿胪寺卿就会出缺,按照前世的轨迹,这才是他下一步的落脚点。
  至于刑部尚书,命里是与他无缘的。
  年关将至,朝里的官吏升迁变动都停了,刑部尚书出缺,由侍郎赵建恩暂代,一应俗务如常。韶关那边和突厥交了几次战,明面上总是捷报频传,但私下里祁昭向兰茵透露,说是大周连连吃了败仗,可能得割地。
  兰茵虽然不关心朝政,但‘割地’二字还是太过刺耳,她问:“割哪里?”
  祁昭思忖了一会儿,斟酌道:“大约是斡云六州吧,那里毗邻胭脂山,草鲜肥美,最适合牧羊。”
  兰茵叹道:“当年的贤宗皇帝费了多大劲儿才把斡云六州从突厥人手里收回来,如今不过三代,竟又要拱手让人,子孙不肖,败坏起祖产来竟毫不心疼。”
  祁昭知她总是爱忧国忧民,又爱生激愤,对这些事很难看得惯。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笑道:“你还总叫我谨言慎行,这些话若是传出去,看天家能轻饶了你。”
  兰茵磨了磨牙,露出雪亮小巧的贝齿,恶狠狠道:“我就跟你一人说了,要是泄露出去就是你告的密!”
  祁昭看着她纤纤玉质却无比凶悍的模样,低下头摸了摸下颌,又抬头看了看她,快步欺身上前把她打横抱起来。
  兰茵像只脱水的鱼死命挣脱,纤细的四肢浮摆不定,祁昭也不说话,只腕上用力紧箍着她的腰,待到她闹腾了一阵儿,没了力气,软沓沓地缩在他怀里,虚乏无力地问:“你想干什么?”

  第35章

  祁昭将头低到她的颈间; 嗅着那如兰般清雅和沁的香气,慢声说:“就是想提醒提醒你; 对我态度好点……”
  他呵出的热气丝丝缕缕顺着兰茵的衣襟钻进去,让她感觉出些暧昧的气氛; 只觉脸颊烫热,几乎要烧起来一样。
  兰茵觑看到了他眼底的两簇小火苗,有些胆颤,略显怯意地盯着他看; 举旗投降:“我……我知道了……”
  “知道了?”祁昭的声线温柔至极; 却让兰茵感觉后背莫名凉飕飕的。下一刻,他弯身将兰茵扔到榻上,呲起两排玉白雪亮的牙齿:“现在知道晚了。”他欺身上前来解兰茵的衣带,一边又分出手去压制她的捣乱,喘息不稳; 又有些委屈:“你总说不舒服; 这个不行,那个不让; 我今天非得……”
  “公子?”窗外传进来一阵压着嗓子的叫声。
  祁昭像要吃人似得野蛮动作倏然停滞住; 他鬓发松散; 鎏金银函冠都歪到了一边,兰茵捂着被子咯咯笑着; 听他没好气地朝外喊:“什么事?”
  李长风默了默,道:“派去益阳的人回来了。”
  室内倏然静谧,兰茵和祁昭脸上的表情瞬时被抹掠干净; 两人半天没有动作。当外面再传入询问的声音时,兰茵默默地坐起来,替祁昭把发冠重新琯好。
  几个粗衣短打的人被带进来,兰茵躲在屏风后,摸着刚才被祁昭松开的发丝,凝神听着他们的回话。
  “益阳那边水匪横行,卢大人刚去时很是意气风发,想为乡邻做几件好事,便带着衙役为剿灭水匪而殚精竭力。可那些水匪常年祸行江上,与地头蛇无异,岂是那么好剿灭的……”
  “水匪只伤了几个人,但衙役却死了两个。益阳县穷,拿不出朝廷钦定的抚恤,卢大人就亲自去州里要,那些州官都是拜高踩低之人,知道卢大人是被贬至此,又不得祁大夫待见,可劲儿地拿捏欺辱他,抚恤自是要不出来,还受了许多气……”
  “渐渐的,衙门里的衙役就不愿意跟着卢大人再去卖命了。而那些水匪受了伤,不敢找衙门报仇,就把气撒在老百姓身上。今天去劫一户,明天去劫一户,衙门接到报案根本来不及抓,甚至有一家有个未出嫁的大姑娘还被水匪侮辱了。这些刁民,他们竟把这些账算在卢大人身上……”
  “百姓认为这无妄之灾全是因为卢大人想要剿灭水匪所致,若不是他逞能,他们还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过往来客船被水匪劫掠而已,反正雇得起客船的都是有钱人。从那以后衙门就没安生过,今天是门前被泼了猪血,明天是院子里被扔了石头,那些衙役天天跟着打扫,渐渐的,也对卢大人生起了轻慢之心。”
  “他本是一地父母官,但说话却无人听,连要升堂时都凑不起两边仪仗队,这官做的别提多憋屈了。”
  祁昭听着,那些折辱、艰辛、无助好像皮影戏似得一一在他眼前上演,他的心里像落了万千根针芒,痛入肝肠。
  那些探子中有一人站了出来,似有不忿,沉声道:“将他说的这么可怜做什么,可怜之人多了,可人人都像他那般伤天害理了吗?大人,你若是知道他后来在益阳做的事……那真是人神共愤的地步!”
  祁昭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他抿着鬓发,髻上簪了根木簪子,身形消瘦,布衣齐地,倒是眉清目秀、干净整洁的样子。
  他觉得这人很眼生,只问:“你是……”
  旁边探子替他回答:“我们四处打听无果,遇上了这位小兄弟,他说卢大人在益阳干的那些事,该抹的早都抹干净了,再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什么。若是想知道,就把他带来见大人。”
  那人负着手,脊背挺直,下颌微抬,颇有些倨傲地环视厅堂,最终将视线落在祁昭身上,道:“祁侍郎若是想知道,就摒退左右,我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祁昭略一思忖,朝余下众人摆了摆手,李长风便带着他们下去。
  厅堂之内骤然安静下来,祁昭又打量了打量这个人,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清幽一笑,摘下木簪,长发如瀑般洒落在肩上,勾勒出一张曼妙精细的脸庞。她双手合拳向祁昭鞠礼:“在下沈鸾。”
  祁昭竟没看出她是个女流,遥想她与一群探子自益阳千里迢迢到了长安,竟没露出分毫,也是本事。不禁对她刮目,言语中也客气了许多,朝榻席引了引胳膊,道:“请坐,坐下说。”
  沈鸾撩起前襟弯身坐下,望着祁昭和缓一笑:“大人不惜自长安派人去益阳,看来是有所怀疑了,只是不知大人为何会怀疑?”
  祁昭沉静片刻,道:“姑娘随我的人到了我的府邸,应是有话要说,不如姑娘先说。”祁昭浸淫朝局数年,周旋博弈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岂有对方没开口他先和盘托出的道理。
  沈鸾好似也并不在意,道:“大人应该知道,卢楚得以离开益阳,留在长安为官,更得了大理寺少卿这一重任,全仰赖他在益阳所立下的剿灭水匪的功勋,可是大人可知,那被诛灭的十二个水匪是什么人?”
  祁昭略一回忆方才探子所报,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不禁掌心里起了层薄汗,带的身体一哆嗦。
  沈鸾八方不动地看了他一眼,将视线落在身前的冰裂纹酒盅上,叹道:“十二个水匪,换来了卢楚的前程官位,可那十二人却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半辈子,连衙门大牢都没进过,就被人扣上了水匪的帽子,连夜诛杀。”
  祁昭猛拍了下桌子,霍的站起来,大声道:“这不可能!”
  沈鸾沉定地仰头看他,因这个动作,显得下颌愈加尖细、清秀,她缓慢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刚才探子所报都是实话,既然益阳百姓厌恶卢楚,衙门衙役不服从他,那么他有什么本事剿灭纵横江上、装备精良的水匪?”
  “若是他这样做了,益阳又怎么可能风平浪静?老百姓难道没长嘴,不会告状吗?那州官又如何肯为他上表请功?”
  沈鸾平静如深潭之水,字句清灵,如珠落玉盘,声声催动人心:“祁侍郎难道不知,有那么样的人,能运筹帷幄,能落子布局,替卢楚把一切都安排好,包括百姓,让他们不敢伸冤。包括州官,让他甘心为自己欺辱过的下属请功,只为把自己选中的人推到他们想要的位置上,好让他为他们办事。”
  祁昭面如沉灰,只觉脑中有什么轰然裂开,颓然道:“赤枫招。”
  沈鸾干脆道:“毫无疑问,卢楚已被赤枫招收买,就像当年大人一样。我已去过前任大理寺少卿长孙乐的家乡,他母亲亡故大有蹊跷,是有人想让他提前回乡丁忧,好把大理寺少卿的位子让出来。”
  祁昭脑子里一片混乱,猛然间,他回头看向屏风,见那别枝惊鹊的纹样后面深浅疏落,隐约透出人影,兰茵……一直在那里听着。
  沈鸾也注意到了屏风后面有人,可看祁昭无半点防备之心,只是神情委顿,便也不在意,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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