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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惯会拜高踩低,若是出现在喜宴上,少不得要受些追捧逢迎,他小小年纪未必会大而化之。
兰茵此举,应是借着他外出游历的由头,不想他太引人注目。
他心中了然,不再过问,只驱马往刑部去。
到了刑部,把已被收押的许知书提出来一问,头登时大了几圈。那臭小子跟见了救星似得扒着祈昭的衣角哭个不停,一个劲儿地喊冤,只说自己醉了跟姑娘说了几句下流话,她不愿意就让她走了,同行的许多人都可以给他作证,那姑娘离开他时还活蹦乱跳的。
祈昭忍着新婚被叫回来处理这些糟事的怨气,听他哭哭唧唧地把事说完了,又捡了几个关键之处反复询问他。这厮也不知是被酒色犬马糟践坏了脑子还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傻了,说话颠三倒四,好几处重要节点得祈昭问好几遍才能确认。
最后他大约能理出个头绪,在昨夜亥时左右,许知书和好友们出了祈府的门,在登甲巷遇上了给当更夫的父亲送饭的吕氏少女绿云,因她有几分姿色,酒气上头的许知书调戏了绿云。但因对方反抗激烈,所以不了了之,过后大约是亥时两刻,许知书和好友们在广平巷分道扬镳,许知书上了许府马车直接回家睡觉去了。
他将口供理顺,派人去给许尚书送了个信,出了刑部大门,已是暮色清浅,天边飘着几朵昏暗的絮云,映着天光垂暗。
祈昭回家时院子里炊烟袅袅,一股香气飘转而出,熏得他饥肠辘辘。他进了前堂,见兰茵正在布置杯盘碗碟,长舒了口气,从身后抱住她,笑道:“我可真是命好,娶到这么漂亮这么能干的夫人。”
兰茵将他的手扒拉下来,将茶盅摆正,笑道:“我也是命好,嫁的这么油嘴滑舌的夫君。”
祈昭笑意更甚,往桌子上瞥了一眼,问:“怎么是三副碗筷?还有谁要来?”
兰茵的笑一下子僵硬了几分,捏着筷子的乌木银包边,半天没说话。
祈昭懂了,替她回答:“卢楚。”
兰茵有些为难地解释:“本想等着你回来再拿主意的,可他郑重其事地上了拜帖,礼数周到,言辞又客套,实在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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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祁昭看着兰茵; 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安抚似的笑了笑; “你做得对,从情理上来说; 他是我们的好友,既然回来了,理当请他过府一叙的,只是……”他心中有些奇怪; 卢楚的母亲新丧; 他怎么会有心情。
兰茵抬头:“只是什么?”
祁昭心想,等过会儿卢楚一身素服登门,兰茵这边自是瞒不住的。便将卢大夫人新丧的消息告诉了她,兰茵秀唇微抿,睫羽低垂; 许久没说话。
封信进来禀报; 说是饭菜得了,现在端进来吗?
祁昭道:“还有客人要来; 且先等等。”
封信退下去; 祁昭握着兰茵的手娓娓而道:“并不是我故意瞒着你; 而是我爹和卢家……”他拧着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们是何时结的梁子。既已说到这份上; 我便告诉你,我起先向吏部尚书打好了招呼,让他在处置贬官任地上多照拂卢楚; 不要将他贬的太远。可我爹却先一步放出话:非离京百里之遥不得去。”
兰茵微诧,她并不知道还有这一段过往。但想起小来忿忿的话,不禁道:“你怎么不跟临清说这些?”
“我怎么说?”祁昭无奈地说:“他与我本就有心结在,我这样一说,只会令他更多心。”
那时卢楚只是一介闲官,手中毫无实权,朝中也无根系,和长袖善舞官列刑部侍郎的祁昭在某些方面,判若天地。
他虽然温默平静,霁若清风,可是却敏感得很。
兰茵会意,慢慢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将话说开,辰珠进来报,说是卢大人来了。祁昭和兰茵忙站起身来去门外迎他。
数月不见,卢楚消瘦了许多,他穿着麻襟缟服,腰身与袍裾都显得肥了许多,肤色也不像从前皓如玉脂,而是微微泛着黄,显得整个人内敛端正了许多。
他向兰茵和祁昭道:“家中有事,未来得及向二位道喜,倒是失礼了。”
兰茵一怔,为这话里透出的疏离,她心中有些难受,见祁昭亦神色怅惘,强装出笑与他客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倒是我们,未来得及入府吊唁,有些失礼了。”
兰茵寻了个他们都不说话的空隙,忙将卢楚让进了屋。祁昭走在最后,嘱咐封信可以上菜了。
这东盛巷别苑在上一世不过是祁昭避居议事之所,他未曾在这上面用多少心思。这一世,他知道兰茵和他婚后会在这里生活,从最初的装潢、采买都花费重金,且用了许多奇巧心思。乍一进屋,便见一帧虫鸟泼墨画铺陈在墙面上,下面是赤木缕花案几,中间极为宣阔,但与内室相隔是别具心裁的垂花拱门,以珊瑚嵌雕出花枝,这是时下京中从未见过的花样。
他的视线飞快掠过,不知缘何竟生出些孤寂凄凉之感,强撑着表情不让它崩了,只道:“这别苑好生别致,不知是谁的眼光。”
祁昭笑道:“那自然是我的。”
卢楚很是不信,“你?你的眼光向来令人咋舌。”
几个丫鬟端着羹碟上来,辰珠与淑音都认识卢楚,很是热络地向他问好:“大人,您可回来了,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吧?”
祁昭剜了辰珠一眼,斥道:“上你的菜,怎么这么些废话。”
辰珠因自小跟在祁昭身边伺候,与他早已不似寻常主仆,有时更像兄妹,祁昭极少对她这样疾言厉色,她不禁恼了,很碾了碾地,掉头就走。
祁昭看了看卢楚,故作忿懑地向兰茵道:“这丫头总是没规矩,以后你可得好好管教。”
兰茵知道他怕让卢楚误会是故意探听,温柔一笑,说:“她口无遮拦也不是一天两天,何必跟她生气。”
卢楚瞧他们夫唱妇随的模样,将手搁在玄冰瓷的酒盅上,静声说:“辰珠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们何必这么小心,凭咱们的交情,告诉你们又何妨。陛下已与我商量,过一个月大理寺少卿出缺,想让我顶上。”
祁昭原本料想官位不会低了,可没想到竟是大理寺卿,这样一来直接与他这个刑部侍郎平起平坐了。他由衷地替卢楚高兴:“大理寺与刑部常务多有交叠,本就来往密切,看来以后得劳烦卢少卿多多照拂了。”
卢楚笑了笑:“我倒想照拂你,可也只是预定,也不知这一回儿会不会顺利。”
祁昭忙道:“天家无戏言,他既与你这样说了,准是十拿九稳的。”
封信亲自端了最后一道菜醋溜鱼上来,卢楚往那青瓷盘子里瞥了一眼,感喟良多的说:“益阳便是盛产鲈鱼,只可惜我去时山洪频发河口决堤,渔夫都不敢出海了,这样的美味终是少见。”
一说起山洪,祁昭又想起了那个受自己委派而去的枢密。随口接了句:“刑部有个六品枢密去那边出公差,也因为山洪稀里糊涂送了命。”
兰茵也道:“毓成随文渊阁的学士去淮西拜访鸿儒,听他说本想折去益阳看看你的,谁知中途遇上山洪,大学士顾念毓成安危,强拉着他回京,他一直念叨着临清大哥呢,若是他知道你不必再回去了,一定很高兴。”
卢楚勾唇,露出些温和笑意,道:“天灾总是难免的。只是那边驿馆倒还通畅,我收到了长安送去的书信,只可惜……”他神色微黯,“可惜已是两个月以后,我紧赶慢赶,终究是没能见上母亲最后一面。”
一提起这事,祁昭便觉负疚。他苦心积虑改写上一世那个凄苦寥落的终局,却阴差阳错让卢楚受了这无妄之灾,没能在病母跟前尽最后一份孝心。
他沉默良久,直到兰茵说:“既然菜齐了,那么咱们动筷吧。”
觥筹交错之间,三人很多时候是温默不语的,这一桌不算单薄的宴席时常会陷入尴尬之中。
祁昭怀揣着心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总觉得卢楚有意无意在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像是有心探听些什么。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他便怎么也止不住。卢楚先是故意对自己的官位去留全盘托出,摆出一副坦而告知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