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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进来了就害怕成这样,莫非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宫女越加慌乱,耳边已经红得像是煮透的螃蟹一样,手不由得往背后缩了缩,嘴里强自辩解道:“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有做……”
香柔见她这样,心中越加怀疑,瞟了一眼内室,只见帘帷飘动,黑漆描金抽笼中的铜链也在微微晃动,像是被人翻过。
香柔心中已经明白,伸出了手,冷凛凛地说道:“拿出来!”
宫女害怕得缩了缩手,眼神飘忽,神色仓惶:“姐姐说的什么……奴婢不懂。”
香柔懒得跟她废话,抓住她的手,登时,一个金累丝镶玉嵌宝鸾凤穿花分心顶簪掉在地上,她捡起顶簪,递给国后,“娘娘请看,这奴婢竟敢偷娘娘的东西,若是不加以惩戒,只怕此风会在宫中大为盛行。”
那宫女见事情败露,浑身像是筛糠一般地抖,连连磕着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也是不得已为之,奴婢实在是没办法啊!”
香柔斥道:“大胆!你还有脸来狡辩!将你送往掖庭狱中处以棒刑,看你还敢不敢偷?”
嘉敏向香柔投去一个责备的眼色,香柔虽然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嘉敏温言问向宫女:“你说不得以为之,是什么缘故?”
宫女哭诉道:“奴婢……奴婢家中有重病的妹妹,一直靠奴婢的微薄俸银买药治养,前些日子柔仪殿中的宫女内监罚俸,奴婢手头上的例银减少,所以才……才……奴婢自知错了,恳请娘娘饶了奴婢的一条小命。”说罢,宫女在地上磕头磕得砰砰响。
嘉敏听了动了恻隐之心,将那个价值千金的顶簪放在宫女的手中,和婉道:“柔仪殿的侍从被罚俸薪,也是本宫的缘由。这支宝簪就送给你,你拿去给你的妹妹治病。”
宫女泪痕满面,感激涕零,双手颤抖地接过了顶簪,“谢娘娘大恩大德!”
“只是,”嘉敏话锋一转,“你偷盗既然被发现,按照宫规得罚,本宫也不能偏袒,这次本宫虽饶你一命,但罚不可少,去外面墙下跪半个时辰吧。”
那宫女的喜色顿时僵硬在脸上,却也不敢有丝毫怨言,用衣袖拭了拭泪水,爬起来领罚去了。
谁曾想,此事又突然生出了变故。
到了彩霞铺满天空的傍晚时分,香柔步履有些慌张,挑帘进来,附在嘉敏耳畔低语了几句。
嘉敏大吃一惊:“你说偷顶簪的那个宫女跳井死了?”
香柔默默地点了点头,嘉敏觉得头痛不已,揉了揉鬓角,有些内疚道:“怎么就想不开跳井了呢?本宫也并没有说她什么。香柔,你说本宫让她罚跪,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香柔摇了摇头,“按照宫规,偷盗主后私用物品,罪可当诛。娘娘已经十分宽厚仁慈了,是她自己想不明白而已。”
嘉敏的心这才微微有些心安,吩咐道:“将那宫女好好埋了,再看看她有哪些家人,妥善处置她的后事。”
香柔领命而去,嘉敏放下手中的棋子,对着灯出了好一回神,见一只飞蛾绕着金丝鱼灯盘旋,她心中不忍,取过一把泪竹蝉翼扇对着鱼灯一扇,烛火瞬间熄灭,而飞蛾也扑闪着翅膀飞远了。
嘉敏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二十八章 庆芳诞(1)
国主下朝往柔仪殿中走去,在回廊里突然听到草丛中传来几个宫女的窃窃私语声。
只听得其中一个宫女神秘兮兮说道:“天色晚了,大家扫完了这里的活,就赶紧回去吧,要不然晚上被脏东西附在身上可就不好了。”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
“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今日国后娘娘宫中的思画跳井死了,我见到她被打捞上来时的样子,泡得又白又肿,真的是太吓人了。”
几个宫女都倒吸一口凉气,其中一个胆大的宫女问道:“好好地干嘛要跳井?”
“唉,还不是国后御下极严?国后娘娘如今专宠,表面上温和,可实际上极为苛刻,她宫中当值的没有不怕的。”
“是啊是啊,我听说思画洒扫房间时,不过是将娘娘宫中的物品移动了一下,娘娘就对她又打又骂的,不仅罚了她月钱,还要她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夜。”
“思画人老实,脸皮薄,平时一点规矩都不敢犯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屈辱,也只好跳井以证清白了。”
“唉……”有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国后娘娘如今正当盛宠,国主对她百依百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除了提着一百颗脑袋做事,还能怎么办?”
“对对对,赶紧做完了,要是万一被国后娘娘发现我们做得不好,少不得一颗脑袋要搬家了。”
几位宫女浑然没有发觉国主就立在她们身后,说了一阵也就匆匆散了。
国主站在花架下,面色怅然,转身往回走,姚海不解道:“官家不是要去柔仪殿吗?”
“朕想起还有一些朝政未处理。”
姚海也不敢多言,忙折身返回。
阿茂慌天忙地的跑了进来,“找到了!找到了!”
香柔没好气道:“什么找到了?看把你急成这个样。”
阿茂擦了擦汗,将一轴卷宗呈给了嘉敏,“娘娘,找到了!这就是乔婕妤的档事!”
嘉敏翻着乔婕妤的入宫档案,她出生于铅山县的一个贫苦家中,家中人口凋零,双亲早亡,亲人也无有可以攀系的,唯余她一人在世,后来入了宫,做了一名花房宫婢。
她掩上卷宗,若有所思。殿中烛火辉煌,东海夜明珠在烛光的摇曳下散发着温润高华的光泽,映得她瓷白的脸渐渐沉静如水。
她问阿茂道:“乔婕妤固然美,可是宫中从不缺美色,为何偏偏就是她撞入了国主的眼帘?”
“奴婢去打听了,听曾经王府里的老嬷嬷说,乔婕妤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像谁?”
“名唤江茜的女子。”
“哦?”
“听说江茜曾是王府中的人,对国主有救命之恩,她心气高傲,姿色倾国倾城……”阿茂说着忙掴自己的嘴巴,“不、不、不,这天底下倾国倾色的人当然还是娘娘莫属。”
嘉敏斜眇了阿茂一眼,“废话少说,说正事。”
“是、是!江茜有些姿色,只可惜红颜薄命,在王府中没多久就死了。”
“她怎么死的?”
“心情郁郁,后来病情缠绵,王爷给她遍请国都名医,也没治好她,最后还是得病死了。”
嘉敏听完,沉吟良久,吩咐道:“香柔,从府库里挑上几样珠宝首饰,再备上甜酒美食,跟本宫一起去蕊花阁中。”
香柔有些吃惊:“娘娘要去乔婕妤处?”
嘉敏点了点头,“刚才本宫翻阅卷宗,得知今日就是乔婕妤的芳辰,所以,本宫要去给乔婕妤庆贺。”
蕊花阁。
乔婕妤看着摆放在眼前的各色绸缎和珍贵器玩,十分惊喜,姚公公道:“杂家奉国主手谕,特奉上各色珠玩,以贺娘娘诞辰。”
乔婕妤笑容不减:“国主呢?国主怎么没来?国主不是说要陪本宫一起赏花喝酒的吗?”
姚公公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国主今日朝政繁忙,此刻还有一堆奏折要批阅呢,娘娘今夜也就勿须再等待了。”
乔婕妤的笑容如瞬间凋零的冰花,凝涩得再也无法绽放,毫不甘心道:“可是国主明明答应过嫔妾的,国主他……”
姚公公道:“国主他纵然惦记着娘娘,可也得勤于政事,操心国事。”
“我去见国主!”
“娘娘还是先冷静下来,国主今日没来陪娘娘,以后政务清闲时,定然会弥补娘娘的,娘娘今夜若是擅闯清晖殿,惹得国主心情不悦,以后再也不理睬娘娘了,娘娘岂不是以小失大?”姚公公说完,就躬身退下了。
阁殿中此时只点燃数盏灯烛,殿中复又死气沉沉,乔婕妤失望至极,拂袖一挥,宫女手中的各种礼物应声而落,宫女们吓得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檀木桌案上早已备好的珍馐佳肴都已经凉了,她一个人趴在桌案上,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凄苦而恨恨道:“今夜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可是只有我一人!”
“国主不得空而来,本宫陪你。”话音刚落,国后已走了进来。
乔婕妤冷笑道:“国后娘娘?嫔妾没有看花眼吧?今儿个是什么风将国后娘娘吹到嫔妾的陋室里来了?”
“今日既是你芳辰,本宫略备了一份薄礼。”嘉敏对身后略略点头,香柔便将礼盒交与了蕊花阁的大宫女。
乔婕妤不屑,唇边带着冷冷的笑意,“娘娘的恩赐让嫔妾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