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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再也不能从嘉敏身上移动半分,就连手中斟的酒溢满而出,流了满满一桌竟也不知晓。
旁边的韩王妃见状醋意大发,夹起一块煮沸的羊肉就往他半张开的嘴里塞去,烫得韩王“哎呦”一声,差点从席案上站起。
嘉敏心中正忐忑间,见席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坐席上起身,朝自己走了过来。
在见到他的一刹那,那熟悉的痛感毫无征兆地袭遍了她的周身,林仁肇!
原以为与国主琴瑟相和的相处,在流逝的岁月中已经放下了他,却在骤然相见的时候,心中的悸动却是如此强烈而深沉。
是什么时候,这个勇猛而刚强的林虎子,竟在她心中刻下了如此深的印记?
她有些恍惚,很快意识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硬生生地吞咽了心中的苦涩,牵扯出一个得体适宜的笑容。
林仁肇满头白发,更有些邋遢的憔悴,眉宇间的那股爽朗放荡之气已然不见,多了一份深沉与沉淀。
是什么时候,他的眸子变得如此深邃?仿佛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潭,在被他的目光袭击的时候,嘉敏的身子不自觉得晃了晃。
林仁肇目不转睛,深深望着周嘉敏,手执羽觞行礼道:“微臣拜见国主、国后娘娘,恭祝国主与国后娘娘圣安。”
“国主万福,国后娘娘万福。臣妇程氏恭请圣安。”
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传入了嘉敏的耳中,仿佛被黄鹂的鸣声惊醒,周嘉敏转过了眼眸,才发觉林仁肇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姿曼妙、面容姣好的女子。
她一张娇俏的鹅蛋脸,柳叶眉又长又弯,映衬得一双大眼乌溜溜地,闪着聪慧而温和的光泽。
她的声音甜美温柔,叫人一听便已是酥倒,举手投足间仪度得体适宜,从内而外透着大家闺秀之风。
这一位温柔的女子是林将军的夫人吧?
真好,他的身边终于有了一个可心的人儿,可以照顾他、依赖他,与他心心相印,携手到老。
可是,为何?心中又一偶一股莫名的酸楚呢?
国主笑着对嘉敏道:“国后,这位程氏想必你还不认识吧?她是林将军的夫人,是翰林院掌管学士程大人之女,也是名门之后,数日前才大婚,朕赐婚于林将军,原是担心错点鸳鸯谱,不过今日一看,夫妇两人夫唱妇随,倒是颇为般配,朕心中的这块石头也就放下了。”
程氏娇羞着低头一笑,转过头望着林将军,眼眸中的幸福几乎快要溢满而出。
嘉敏心中大震,高髻上的赤金玛瑙九凤步摇微微晃动,是国主赐婚?
这一切她竟然毫不知晓,她望向国主,第一次,竟然猜不透他温润的眼眸中究竟有几分探询的意味?
她强打起精神,牵动得的嘴角的笑意也有些酸痛,“夫人快快请起,林将军勇敢英雄武,是我朝第一英雄。由国主给你们赐婚,自然是天下第一美事,况且你们夫妇二人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宫诚心祝福你们二人白头偕老。香柔。”
她的下颌微微抬了抬,香柔取出真珠十串、玉钗十副、金点翠珊瑚珠蝙蝠簪、银镀金碧玺牡丹草虫簪各五支赏给了程氏。
“臣妇谢过国后娘娘。”
程氏雪白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靥,那黑亮的眸子始终散发着甜蜜的光彩,嘉敏心中漾起一阵欣慰,这样的幸福笑靥无法掩饰,那是找到如意郎君的满足,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心中轻叹一口气,只要林将军过得好,只要他找到了佳偶,过去爱与恨,情与孽,都成了随风而逝的过往,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只是在她抬头一眼瞥见林将军的时候,为什么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欢喜呢?更为何,他的眉间隐隐有着挥之不去的无奈和忧伤?
嘉敏强抑心中的波澜起伏,一转头看见国主正目光柔情地望着自己。
若在平时,嘉敏定会沉溺在他的温柔注视中,可是今朝,不知为何,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隐隐有些难受的痛楚。
此时,席间的裴良人笑道:“国后娘娘今日雍容华贵,这一身装扮倒叫臣妾思慕起昭惠后的绝绝华彩来,到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嘉敏猛然一听议及自己的姐姐,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卫御人的脸上充满神往之色:“嫔妾入宫时间不久,不能有幸见到昭惠后的的天后之姿,只听闻昭惠后时常做‘首翘鬓朵’之妆,春风一曲,姿态无双,听说但凡能欣赏到的,便真叫人绝倒呢!”
裴良人笑道:“妹妹有所不知,昭惠后以高髻纤裳舞一曲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天仙影舞,现在嫔妾回忆起来倒依然回味蕴藉。”
她一眼瞥见国主神色微微有些黯然,知他必然思念起了昭惠后的音容相貌,心中暗自得意。
温修容面上现出不悦之色,轻斥道:“无论是昭惠后还是国后,都是母仪天下,又岂是你能置喙评判的?!”
裴良人“哎呀”笑一声,恍然道,“原是嫔妾今日多喝了一些薄酒,竟有些看不真切了,今日国后的装扮与昭惠后有几分神似,几乎让嫔妾以为是昭惠后。嫔妾失礼了。”
☆、第二十三章 春夜宴(2)
韩王听了裴良人的言语,目不转睛地望着嘉敏,但见眼前的人果真与往昔昭惠后的身影叠加,叫他看得如痴如醉,韩王妃恼恨不已,狠狠踩了一脚韩王,韩王一声痛叫,这才醒过了神。
韩王妃一脸酸妒,重重撂下了酒杯,一张粉白的锥子脸上牵扯出的刻薄笑意,而语言却讥讽尖诮:“高髻纤裳之装,只不过是外在的头型服饰而已,人人皆可效仿之,唯有气质内蕴才是最难模仿的,今日国后娘娘盛装远超了昭惠后娘娘,只是不知道是否有昭惠后娘娘的气韵内在呢?”
温修容道:“王妃这话可是浅陋了,王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无论是昭惠后还是国后,本宫自小与她们相伴随,自然知道两位娘娘无论是美貌、气韵、才华都是天下无人可堪比肩的。”
韩王妃颇不以为意,“原来臣妾愚昧了,想来国后娘娘定然是才华卓卓,若不然,怎会独获恩宠?臣妾听闻昭惠后不仅琵琶琴音如高山流水,旷古绝今,一支霓裳羽衣舞更是冠绝,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唉……”说罢,韩王妃做作地摇了摇头。
裴良人唱和道:“王妃不必感伤,既然国后娘娘才华亦不输于昭惠后,区区一支舞又何以难倒国后娘娘。”她站起身,柳腰一漾,便已经行至到国主御座之下,“嫔妾有个小小请求,不知官家是否应允。”
国主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但说无妨。”
裴良人徐徐道:“霓裳羽衣歌舞是我大唐社稷之精粹,今日春夜大宴,不知国主是否准予娘娘舞曲一支,让嫔妾众人饱览眼福?以扬国粹?”
国主略一思忖,微微点头道:“朕的确是数年已不见霓裳羽衣舞了,今日此情此状,若不旋转一曲,的确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他转头看向嘉敏,“国后,那本霓裳羽衣舞记已在你手中,朕平时与你也多有的研习舞曲,今日,你不妨给朕一个惊喜吧?”
嘉敏的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头上的高髻凤冠压得她的头沉沉欲坠,仿佛已经承受不住似的,霓裳羽衣舞?
自从姐姐入宫之后,无论外界如何传闻姐姐的舞姿多么惊心动魄,她都从未见过姐姐的舞姿。
这些日子与国主朝夕相处,虽然也常常研习霓裳羽衣歌舞,可她知道,无论自己研习得多么透彻,其舞姿远远都不能比得上姐姐。
座下宾客如此之多,有不少曾一睹姐姐的风貌,今日一舞,又如何能堵住他们一番比评?
对于国主来说,只要自己舞上一曲,无论舞艺是否精湛,都会让他欢悦喜爱,可是对于座下的宾客来说,这一舞,定然会让他们失望。
嘉敏以手略扶了扶了额头,“臣妾身子略有不适,恐怕不能胜舞。”
国主俯身问道:“国后什么时候感到不适的?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国主真情流露、不加掩饰的关爱之情落入了众人的眼中,又叫各人万千感慨,温修容端雅的神色中多了一丝痛楚和酸妒之色,只得端起一杯佳酿自酌自饮,以加以掩饰。
底下的嫔妾御妻更是多有愤愤与嫉妒。
韩王本是满怀期待之色,见国后身子不适,不免有些讪讪,韩王妃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娘娘凤体不早不晚偏巧在今日微恙,不知真的是凤体不适?还是自惭才华有限,不敢献丑而做的托词呢?”
香柔对这位韩王妃恨得透透的,此时见她言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