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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死?!她不怕死,可她不愿意那样毫无尊严地死去,她咄咄逼视着公子,“小女子还要烦请公子一事,若小女子真到了这一步,还请公子一刀将小女子痛快地了结。”
公子滞了一滞,似乎是没料到这个女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不免有些怔忪。
只是,他面上仍旧清冷得如同千年寒冰,“你死不死,如何死,与我有何相干?”他指着近处的一个小木屋,“不过,这小木屋原是我为作画而建,可以暂时避居,姑娘是死是活,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罢,公子丢下了周嘉敏,背着他的画板,喝着酒,又不知道逍遥到哪里去了。
小木屋中远离深宫,十分清净,偶尔可见一些壮实粗笨的宫人在雪中劳作,嘉敏细细看了过去,才知道万兽园中开辟了一大块粮园,那些粗夫壮妇们都在拔萝卜、割大白菜呢!
看到他们,周嘉敏方没有那么害怕,只是林雪清幽,长夜无聊,未免觉得太孤单了些。
小木屋中放置了很多图画,大概是那位公子的废稿,周嘉敏拿来细细品评,见那些画作笔法简练潇洒,磊落挥霍,尤工人物,那画中的最下角落名:“曹仲玄”。
曹仲玄,曹仲玄,原来那位公子叫曹仲玄,这画中的意趣倒是如他本人的气质一般,画如人,人如画。
周嘉敏继续往下翻阅,一张美女图吸引了她的目光,这女子年方潋滟,面容秀美可爱,正在逗着一直哈巴狗儿,一双美眸顾盼神飞,生生吸引了她的目光。
好一个活泼灵动的小女子!若不是画师凝神屏气地去画,又怎会画出如此灵动的神态?也不知道这画中女子是谁呢?她正胡乱猜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聒噪声。
她惊得扔了手里的画,向窗外望去,只见一个女子已被一群野猪围拢,那女子正凶神恶煞地驱赶一群野猪……
好熟悉的声音!
元英!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那几头野猪会将她撕成碎片的!
嘉敏正急得不知是好,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大吃一惊,只见元英骑在了一头野猪上,揪住野猪的耳朵,拍着猪屁股。
那野猪害怕,竟然驮着元英在雪地里狂奔,元英驾这头野猪,一路兴奋地大呼小叫,惹得正在蔬菜地里劳作的几个宫人纷纷驻足观望。
而那曹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竟然在一帮拿着画笔悠哉悠哉地画着元英骑猪图。
周嘉敏打开了木屋的门,撑着木棍走出了小木屋,朝着元英远远地挥手:“我在这儿呐!快过来!”
元英也发现了她,更是兴奋,大声吆喝着野猪跑了过来,只是那野猪受了惊厥,一直原地兜着圈,元英一时半会下不来,周嘉敏看得心中焦急,朝公子急道:“曹公子,快来呀,快帮帮她!”
哪知曹仲玄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毫不理会,又专注地埋首于他笔下的画作去了。
周嘉敏虽然心中恼恨,可也没办法,她一棍子扔向那野猪,野猪暴躁地吼叫一声,便向周嘉敏冲了过来!
嘉敏眼疾手快,“砰”一声关上了门,野猪一头撞倒在门上,顿时闷哼了一声,软绵绵地晕倒在地上。
元英从猪身上爬了下来,见了嘉敏,抑制不住惊喜,抱着嘉敏又蹦又跳:“原来你还没死!原来你还没死!”
“我当然没死。倒是你,你怎么来了?”
元英道:“说来话长,那天早上我去找你,到处找不到你,她们都说你病死了,早已将你抬到了万兽园的乱石堆上,我哭了整整一天,不相信你死了,就算你死了也要找到你的尸身,就跑到这里来找你,四处都找你不见,我还以为你被这里的野狗吃了……还好姑娘没事……”
元英又哭又笑,抹了一把泪珠子,那脸上顿时花花绿绿,周嘉敏给她拭去脸上的汗水、泪水,“好好地跑来这里做什么,这个时间了若是不回去,岂不是误了工又要被罚了?”
元英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圆圆的鼻头也变得红通通的,“我不回去了,我要跟姑娘在一起!”
“这怎么行?这里可是废弃之地。”
元英嘿嘿一笑:“是废弃的地方,可也是自由的地方,再说金凤又恢复了姑姑的身份,掖庭那地方早已经是金凤、郭艳她们的天下,我回去了反而会过得很惨。”
周嘉敏只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第十六章 万兽园(3)
“姑娘,走,我今天给你做野猪肉吃。”元英兴冲冲地牵着周嘉敏的手,这才发现她的腿已经不灵便,登时极为骇异,“姑娘,你的腿怎么了?”
周嘉敏有些黯然,“那天晚上门窗被人锁了,我晕了过去,第二天早上便是这样。”
“门窗被人锁了?”元英想不明白,“被谁锁了?”
“除了金凤那一帮人,还能有谁?”
元英握紧了拳头,一张脸憋得青紫,“太可恶了!这些人就知道欺弱怕硬!真想芩姑再来教训她们一顿……”想了一想又觉得想不通,问道,“不对啊,金凤和郭艳她们早就被芩姑收拾了,她们就算是豹子胆是万万不敢再拿姑娘怎样的。她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想要置姑娘于死地?”
周嘉敏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她也想不通,若是没有人在她们的背后支撑,金凤这些人的确不敢肆意而为,只是,到底是谁想置自己于死地?
正郁闷不解的时候,外面传来曹公子有些凉薄的声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今天是有野猪肉吃了!”
曹仲玄一身闲情逸士的打扮,戴着遮雪大斗篷,腰带上的玉佩光泽润丽,依旧别着一个酒葫芦,手里还拿着一卷画轴,看似是刚完成的新作。
他摘了斗篷氅衣,抖落了满身的雪花,周嘉敏因他刚才未出手相救,便也不想搭理他。
曹仲玄将怀揣在胸中的一包草药丢在了圆木桌上,说道:“这是一些草药,喝了对你的腿有些好处。”
周嘉敏心中却涌过一些暖流,这曹公子似乎并没有那么无情,言语中便多了几分温度,“多谢曹大人善意。”
不想曹仲玄却道:“你若是知道这药的来源,大概就不会感谢我了。”
周嘉敏眉心略略皱了一皱,元英拿起那一包药,奇怪道:“若不是太医开的药,便是郎中开的药?还能从哪里来?”
曹仲玄道:“自然是太医开的,不过是给马开的。”
元英大惊,本能地一松手,药顿时从手中跌落在地。
周嘉敏也有些生气,闷闷道:“公子既然不想救人,又何必拿我开玩笑。”
“那马吃了药后,又能跑了。”
元英气不过,咋咋呼呼道:“马怎能同人一样?这位公子何必拿姑娘的身子开玩笑!要是姑娘吃坏了身子,公子岂不是害了一条人命!”
曹仲玄冷冷道:“吃不吃,都随了你!”
元英还要气呼呼地和他理论,周嘉敏制止了她,对公子道:“这药,我会吃的。”
曹仲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之色,不过又很快被他脸上的清冷之色代替,他冷淡地看了一眼周嘉敏,大步走了出去。
……
又到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按照往年惯例,国主在城中的瓦官阁上观览热闹街头的元宵灯会、狮舞烟花等,欣然接受万民朝拜,呈现出一片与民同庆、歌舞升平的盛大气象。
只是今年国后大丧,葬于懿陵,举城之民皆都哀悼国母,因此今年的元宵佳节没有灯会、烟火,也没有往常的人流如织,寥寥毫无生气。
国主只在在瓦官阁上举办简单宴席,以此告慰朝臣武将,席间酒水清淡,馔食平常,众臣子也是坐着无趣、闲谈无益,如此,席间更是清冷寡淡。
温修容侍奉在国主一侧,她举止大方,端雅矜持。
在座的韩王李从善向来是个爱美色的,多看了她几眼,不由赞道:“温娘娘秀色夺人、昂然优雅,颇有昭惠国后之遗风,有温娘娘陪伴在侧,官家的郁结忧戚之气也自当消散,臣弟恭祝国主。”说罢起身向国主敬酒。
温修容微微一笑,气质圆融笃定:“殿下过誉。昭惠国后的仪容瑰姿,任是世间任何一个女子也比不上的,嫔妾虽然伴随昭惠国后,耳濡目染,也只能学得一二分,承蒙官家不弃,才有幸侍奉在国主身边。”
韩王笑道:“温修容礼节优容,自然是极为难得的,又何必自谦?”
国主对温修容轻言道:“朕这臣弟的夸奖,你是担当起的。数日来后宫安宁无事,一切井然有序,让朕不必费心,朕知道是你的功劳。”
温修容自小长于周府,早就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