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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国后浑然不觉,望着铜镜的美盛容颜,以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沉醉莞尔,“时光荏苒,想不到匆匆十年光阴竟就恍恍惚惚地飞过了,流珠,你可还记得本宫年轻时的容颜?”
流珠笑道:“娘娘怎么说了这样的话?奴婢当然不记得,因为在奴婢的心中,娘娘永远都只有这一个样子。”
国后苍白枯瘦的手拂了拂耳边的明月珰,半是沉醉,半是感叹,“哪里只是这一个样子,时光不饶人,分明就是老了很多。本宫记得,这一副明月珰在十年前佩戴在耳朵上的时候,尚且映衬着红润的肤色,如今的脸色却怎么也衬不起来了。”
“等到娘娘的病体康健之后,又会有好的气色呢!况且娘娘想要什么样的胭脂,宫中尽数皆是,还愁没有上得了脸面的好气色?”
“胭脂终究是胭脂,怎能与天然的白皙粉嫩相比?十七八岁的年纪,才是出水的芙蕖,不用石黛胭脂,也不用桃花粉,酒晕妆,便是天姿了。”国后悠悠感叹着,声音低低哀婉,流珠明白她话中的意旨,也听得出她的伤感,无力垂了手,徒然望着梳妆台上玲珑满目的妆品与首饰,竟也生出悲戚的情绪。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小婢女的声音,“小娘子求见。”
☆、第十章 菩萨蛮(4)
宫女的声音脆生生的,国后的手一抖,手中的口脂摔落在地,流珠忙捡了起来。
片刻的功夫,铜镜中便多了一个袅娜娉婷的身影。
那个身影似是陌生,又似曾熟悉,莲步轻移,柳腰微漾,娇小玲珑,让人过目则不能忘。
国后心中大为震动,一些日子不见,小妹竟是真的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娇俏的大美人,亦然宛如十多年前的她,倾国倾城。
国后再看一看镜中的自己,看得仔细,便看到了额头上一条细细的皱纹,憔悴黯淡的容颜与小妹的精雕玉琢一比,那才是真的天壤之别,任是谁的花言巧语也无法掩饰的事实。
“姐姐……”周嘉敏进来后看到姐姐端坐的背影,那样的身影让她好心酸,华贵精致的衣裙却掩饰不住姐姐的瘦削,才几年而已,姐姐竟是病成了这个样子了。
国后缓缓转过了身,姐妹两久别之后第一次相见,禁不住都是泪水盈盈。
“姐姐……”
国后心中五味陈杂,犹豫了片刻,终是温言道:“姐姐今日才发觉,你都这么大了,是个大姑娘了,变了一番模样,竟叫姐姐都快认不出来了。”
周嘉敏又是心酸又是愧疚,“姐姐病了为何也不来通告我一声?我只知道姐姐身子不太好,可没想到……”她语气哽咽,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国后勉力笑了笑,“我这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何苦劳费妹妹惦挂在心上?况且我每日都是燕窝紫参地养着,近日里身子也觉得好多了。”
国后笑得牵强,嘉敏望着她,一会儿辛酸地抹着眼泪,一会儿笑出了声,一会儿又惴惴难过。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几乎要羞愧地钻入地缝中,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昨晚上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只可叹,一切都无可挽回,嘉敏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妆奁上,澄心堂纸上的墨迹已被泪水泅成了一片。
她颤抖着地拿起词稿,那些饱蘸情爱的词悉数落入了她的眼中,叫她一瞬之间泪如泉涌。
国主啊国主,世人都知道你真性情,可为何你偏偏作下了这一篇词,将你与我昨夜约会之事告知了世人?
嘉敏脸红羞臊,更多的是对姐姐的愧疚之情,她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国后一惊,“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嘉敏目光笃定,恳切道:“姐姐若是不能原谅妹妹,妹妹就一直跪在这里。”
国后轻叹一声,良久才沉声道:“这事也怨不得你。”
“不,不是的,不是姐姐想的那样。”嘉敏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国主萌发了别样的情愫,我仰慕国主,可是我从未想过要接近国主,从未想过……”
说到伤心难过处,嘉敏已是涕泪涟涟,难过道:“姐姐,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我知道这一切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和国主真的没有做出苟且之事……”嘉敏无助地哭着,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瑟瑟发抖,带着娇柔的肩膀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国后苦涩地笑着,她的目光缱绻落在了嘉敏的脸上,这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腮凝新荔,粉嫩美好。
她见了一眼,便觉得可亲可爱,更何况是国主那样一个多情深婉的男子?少女的情怀总是像诗一样,当往年她在妹妹这般情犊初开的年岁时,不也是对国主一见生情么?一边是美轮美奂的国主,一边是姣若春花的妹妹,都是惊心动魄的两个人儿,若是没有爱神的眷顾,那便是苍天无眼了。
可叹,命运的造化;是劫,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躲不掉。
念及此,国后温情地笑了笑,揽过周嘉敏瘦弱的肩膀,扶着她在椅子上坐着,才柔声说道:“是本宫错了,是本宫不该那么自私。今日不论身份,只谈些姐妹的体己话。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对国主有了情分,是我的一己私心才不再召你入宫,这些年与你生分了也全是姐姐的过错。”
嘉敏愕然地睁大了眼,任脸上泪水斑驳成痕。
国后拿着绢子替嘉敏拭去了眼角的泪痕,“你是我最亲的妹妹,既是对国主情思萦绕,国主对你也有真情,你何不入了宫,也好每天给姐姐做个伴儿。”
☆、第十章 菩萨蛮(5)
嘉敏大惊失色,仓皇地摇头,“姐姐!使不得的!我不能入宫!是我不懂事,国主对姐姐一往情深,一深至斯,我怎能打扰姐姐和国主的生活。我这就无向圣尊后请示,让我出了宫。”
国后拉住了嘉敏,谆谆说道:“妹妹何苦如此!姐姐是经历过的,自然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滋味。若是此时此刻叫你黯然出宫,岂不是比要了你的性命还厉害?姐姐难道还不明白么?”
国后悠悠叹一声,缓缓道,“我的病只有自己最清楚,时常晕厥,精力不济……我不能侍奉国主,忝为后宫之主,而国主心性贞纯,偏偏对后宫女子不闻不问,后宫凋零,子嗣单薄,圣尊后和朝臣对本宫也多有怨言……也只有你才能落得了国主的眼,姐姐倒是真的愿意撮合你们,若是万一……万一我有个好歹……你也能替姐姐照顾他,照顾好我的寓儿和宣儿……”
“姐姐!”周嘉敏一阵大恸,究竟是为谁难过?是为姐姐的重病而难受?还是为这一番苦涩的情而难受?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艰难地吞咽了泪水,不让泪水蒙住了自己的眼,她劝道:“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胡话,姐姐有天命保佑,要活得长命百岁才好。”
国后虚弱地摇了摇头,今日受了巨大的刺激,又说了这么多话,早已经是累极了,那种天翻地覆的晕眩感又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只能勉强撑住了妆台,流珠在外面听到了动静,忙进来服侍国后休息。
国后对嘉敏勉强笑道:“我困了,想要睡一会儿。宫中很大,你出去逛一圈儿也好。”
说罢,便偏过了头不再言语,唯有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地滑落在枕边,说要不伤心不难过,当真的独自面对情路坎坷时,又怎能放得下?说好的要将夫君让给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却偏偏,心如绞般的痛。
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需要,只能一个人,只需一个人,慢慢地舔舐着鲜血奔涌的伤口。
嘉敏垂手侍立在床边,良久也没出去,大殿里静谧得可怕,只有秋风筛着枫叶的风响,混着铜壶滴漏的单调声音,一声声撞击她的心,让她的心空荡荡的难受。
流珠拉了拉她的手,神色不太好看,有些冷冷地说道:“娘娘午睡了,小小姐还是出去吧,站在这里也是惘然。”
嘉敏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殿堂,不过是一朝一夕之间,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好似是谁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入到一个馄饨的天地,她秉持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见,她过去小心翼翼呵护的秘密也已消失不在。
她责备自己,一时之间的冲动,片刻须臾的情动,却毁了原本美好的一切,如果在这场情爱的坎坷中,必须有一人退出,唯有她,也只有她。
纵然姐姐挽留她住在宫中,她又怎能长留宫内?或许,当初她就不该入宫,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蓬莱院走去,她要向圣尊后禀明,她在这宫中是片刻也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