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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的脸色极为难看,紧紧攒住了拳头。
国后颤着声音,泪水盈睫,“庆奴对本宫一直温婉和气,她虽是宫中女官,可本宫一直将她当做姐姐,没想到……没想到她要害本宫……”
流珠愤愤道:“幸亏娘娘将这个香袋收藏在妆奁中,若是挂在房中,只怕药效还要更厉害,说不好娘娘的贵体早就受损,更不用说诞下皇子……”
国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好在老天保佑……”
国主又惊又怒,对宫中的小婢女厉声吩咐:“还不快快将这腌臜东西包了,远远地丢了!”
忙有小婢应了,依样去做。
嘉敏只觉得惊心动魄,她远没想到,姐姐看似尊贵荣宠,却步步维艰,一不留神,就会深陷其中,送上性命。
国后神情凄婉,抓住国主的手腕忍不住地抖,“庆奴想要害臣妾的性命只管拿去就是了,可为何还要断绝皇室的子嗣?她……她苦心孤诣地在香袋中掺了山薇香,若不是妾身福大,又怎能九死一生地生下了仲寓?”
她的哭诉哀哀切切,衬着她的苍白脸色,越加惹人怜爱。
国主的脸色铁青,他直直地怔立了良久,终于沉沉说道:“将庆奴赶出宫,守皇陵。”
庆奴是从小就伴随在他身边的人,如今也升为御前宫女,行止温婉,可谁曾想到她竟是如此地歹毒。
她真的太让他失望了!
庆奴被带出了宫,一叠声的冤鸣从殿外传了来。
“奴婢要见官家!奴婢是冤枉的!冤枉的……”
“奴婢不想出宫啊……奴婢要见官家!”
那样的哀鸣夹带着哭诉,是撕心裂肺地痛,国主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带下去吧,朕不想见。”
可怜庆奴服侍了李煜十余年,就这样被赶出了宫。
国主留她性命,已是最大的仁慈。
嘉敏对庆奴的印象很深,数年前入王府时,那个温婉可心的姐姐,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温良的气质。
这样一个温婉娴静的姐姐,竟也会有如此蛇蝎的心肠?
嘉敏心中徒生怅然,或许,这世上最难揣测的是人心吧?
谁又知道在锦绣华囊下,又藏着怎样的心思呢?
☆、第六章 相见欢(6)
王夫人见女儿无大碍,宴会之后,唠叨了些育儿的家常,便也出了宫。嘉敏被国后留下来,在瑶光殿中小住些日子。
国后倚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而神态却是十分怡然,她爱怜地轻抚着怀抱的婴儿,看着他粉红的小脸蛋,说不尽的慈爱。
突然,她一阵急咳,苍白的脸更添了几分病容。
流珠忙给她掖好被子,从她手中接过了小皇子:“娘娘产后,身子本就虚,今天又以身涉险,今儿个可是把奴婢吓坏了。”
“今日若不是本宫自己用了毒,又怎会扳倒庆奴?”
不巧的是,嘉敏正要入殿给姐姐送药,听到这一句话,心头大震!她停在殿门前,听她们继续说了下去。
流珠道:“庆奴不过是个女官,值得娘娘下这么大的功夫对付她吗?”
国后冷笑道:“如何不值得?!她虽然是个女官,却比那些宫中嫔娥还要厉害百倍!”
“娘娘的意思是……那庆奴对国主暗生了情愫?”
“她的确生了不该生的情,她名义上是伺候国主的老人了,实则早些年是国主的通房丫头,国主对她十分亲厚,她又是圣尊后亲赐给国主的,一言一行都带了圣尊后的份量,她一直是本宫心头的一根刺,她若不除,本宫心头实在难安!”
流珠点头道:“圣尊后多次在国主跟前旁敲侧击,提议要国主纳了庆奴为嫔妃。这庆奴看着老实,其实花花心思比谁都多!”
国后有些恼意道:“只可恨国主对她情分太深,纵是如此,国主仍饶她不死,只将她赶往皇陵!”
流珠抚慰道:“娘娘就安心吧!那皇陵荒僻,庆奴断了念想,只怕熬不过今冬呢!若是娘娘还不放心,奴婢这就去差人将她圈禁起来!”
国后这才疲惫一笑,正要躺下休息,突然听到殿外一声“砰”的巨响。
流珠喝道:“谁在外面?!”
殿门口,嘉敏摔碎了药碗,怔怔地站在门边。
国后有些诧异:“小妹?……”
嘉敏悲声问道:“姐姐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
国后勉强笑了笑:“外面凉,小心着了风寒,小妹还是快进来。”
“庆奴当真是姐姐害的么?”
“小妹,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嘉敏心痛如割,眼前的姐姐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心地澄澈的女子,而是让她感到分外陌生,“难道只是因为姐姐不喜欢一个人,就要将她置于死地么?姐姐的心,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流珠斥道:“在娘娘面前,小小姐不可如此放肆!”
国后的脸色沉了沉,毫无表情地问道:“难道在妹妹的眼中,姐姐就如此不堪?”
“庆奴何罪之有?不过是得了国主的厚待,得了圣尊后的信赖,姐姐身为后宫之主,理应雍容雅正,难道就容不得一个小小宫女?”
国后轻叹一声:“小妹,你年纪太小,涉世未深,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么?”嘉敏心情低落,难道真的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流珠在一旁说道:“小小姐尚未出阁,何曾知道大家族里的千综万绪?更何况是在三千佳丽的后宫?娘娘这样做,自有娘娘的道理。”
嘉敏再也无言以对,她怔怔了很久,是她发现了香袋藏毒,可这一切都是姐姐的精心安排,她就这样被卷进了后宫的争斗,与姐姐联手除掉了庆奴。
心中,似乎被巨石压着一样难受。
她转身跑了出去,夜风很大,吹得她的眼睛有些干涩,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处,只听得远方呜呜咽咽的箫声,那箫声凄婉,似是怀人,又有着无可奈何的嗟叹。
☆、第七章 情思诀(1)
心月桥畔,暗月沉沉。
朦胧灯光映照着湖面的影子,衬得国主身影孤零零的,他斜斜地倚在雕栏上,手中仅执有一支长箫,横箫于唇边,箫声袅袅,映衬着湖中的弯月,是那样的落寞和孤寂。
一只雀儿扑棱棱着翅膀,从树下飞过,国主蓦然间惊醒,箫声戛然而止,到此时方才觉得,满绪的惆怅与月光的清辉交织在一起,冷冷清清,靡靡霏霏,挥之不去,又不胜悲凉。
嘉敏吟咏道:“‘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官家这首《女冠子》吹得凄婉哀怨,想是借曲怀人。”
国主微微一震,他这份落寞的心思隐藏心底,自以为再无人知晓,却被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子瞧了出来。
再看嘉敏,她耳上戴翠秋叶耳坠,梳百合髻,插一枚银镀金碧玺牡丹草虫簪,着一席联珠花树对鹿纹夹缬主绢衣,袅袅娜娜中,不胜柔弱。
国主道:“是怀人,怀的是故人。”
嘉敏幽然问道:“是庆奴姐姐吧?”
国主空望着弯月垂垂的夜幕,叹道:“自朕解事起,庆奴一直跟随在朕身边,为服侍朕,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也只有她知道朕所爱的香须有一味南山紫气降香,朕最爱的头冠并非是龙头束发金冠,而是白玛瑙束发冠……可是,这样的人儿也得离开朕。难道朕当真是孤家寡人了么?”
“庆奴……”嘉敏几乎脱口而出,说什么呢?说庆奴是被姐姐陷害的么?
若是说了出来,国主又如何看待姐姐呢?
大概认为她是个心计深重、步步为营的女子吧?
这样的姐姐会让他失望吧?
到此时,她方才觉得自己的无力。
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只能叹道:“庆奴姐姐也许并不适合留在宫中,去皇陵对她来说也许是更好的去处。”
国主凝视着她,眼底似乎有澄澈的光亮,“但愿如此,你这样说,倒是让朕解颐许多。”
“臣女虽少,但也知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尤其是官家身为国君,受万人瞻仰,无可奈何之事就更多了些。”
国主自嘲道:“朕已经失去得够多,或许,这本就是苍天对朕的磨练罢。”
他的唇边含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如霁月清风,“谢谢你的善解人意。”
嘉敏福了福,“夜凉如水,官家请保重龙体。”
“你也早些休息,别着了风寒。”
嘉敏躬身送国主离去,望着他翩然而去的身影,心突然就开始疼了起来,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惆怅缱绻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