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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刚才怎么了?”
菁芜心有余悸,取过了一个小药瓶道:“娘娘适才狂郁心迷之症又发作了,郝太医说……说娘娘以前是在冷宫关押时间太长,心中积郁过久才导致成的。如果事情不如娘娘之意,娘娘就可能迷失了性情。娘娘赶快用药吧……”
窅妃手重重一挥,那小瓶就已然摔碎在地上。
窅妃狠狠咬了咬牙道:“吃什么药!既然不如意就会迷失性情,那为何不能让本宫如意?”
菁芜腆了腆脸道:“是、是,奴婢一定想个好主意,让国后一定生不如死,让娘娘如意。”
“哪里用得着想好主意?办法现成的就有一个。”
窅妃和菁芜大吃一惊,同时望向殿外,竟是有些面生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韩王妃,生得唇薄尖腮,虽是艳丽无比的娇妇,却隐隐带着寡妇的命相。
韩王妃见窅妃警惕的神情,微微一笑道:“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不记得臣妇了么?”
“王妃?本宫记得并没有宣你入宫?你如何来了?”
韩王妃讪笑数声,有些讨好道:“娘娘这话就是打臣妇的脸了,都是臣妇从前没有好好地与娘娘话家常,才至于娘娘与臣妇生疏了。臣妇这里有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臣妇想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韩王妃说着端着一个小小的匣子递上前,“请娘娘过目。”
☆、第五十九章 施妖术(2)
菁芜接过,打开盒盖,只见里面都是些白白的粉末,也辩不清是什么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韩王妃翩然一笑:“是人的骨灰。”
菁芜极为惊惧,手上一抖,端着的骨灰盒掉落在地上。
窅娘犀利地瞟了一眼韩王妃:“你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竟然带着死人的东西送给本宫。”
韩王妃眨了眨言,神秘兮兮地一笑:“娘娘别急,这骨灰可是精心提炼的,娘娘大可用得着。”
她上前附在窅娘耳畔低语一阵,窅娘的神色大为解颐,不过,转而又警惕问道:“无缘无故,你为何要助本宫一臂之力?”
“无事不登三宝殿。实不相瞒,臣妇是有事求助于娘娘。”
“哦?不求于国后,为何求于本宫?”
“臣妇与国后不睦已久。更何况,如今谁人不知娘娘才是这宫中的正经主子,娘娘冠宠后宫,又得朝廷诸臣拥戴,凤冠加身不过是早晚之事的。”
这一席话说得窅娘如沐春风,通体上下舒畅极了。
韩王妃拍完了马屁,又继续说道:“臣妇今朝得到消息,中朝强势,屯兵汉阳,国主大惧,自贬国号,这也就罢了,可臣妇听说,国主还要派遣臣妇的夫君渡江北去,献上贡礼!”
窅娘道:“韩王诗书皆通,于人情世故也是皆为练达,派遣他去中原,本宫也觉得甚好。”
韩王妃忧心忡忡,“可是南汉才灭国,臣妇听说被掳去汴梁京城的达官贵人很多都被暗暗害死,汴梁皇都犹如虎穴,若是臣妇的夫君深入其中,不得而回……臣妇不敢想象……臣妇还求娘娘能给国主吹吹耳边风,别让韩王做使臣了。”
窅娘道:“既然国主已经下令让韩王出使中朝,本宫也不能让他搬回诏书,只是,本宫自然能保韩王平安无虞。”
韩王妃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想到自己夫君可以平安,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下了一大半。
几日后。
光政殿前。
韩王为特派使臣,护贡品如宋都汴梁城,向主后辞行。
国主斟酒,敬韩王道:“七弟,此去赵宋,堪系一国之重任,江南百姓的安宴和宁都在你的肩上了。”
“臣弟定当竭力而为,不负皇兄嘱托。”
“朕祝福你一路顺风,倒了汴梁之后,切记保全,更要记得遥寄锦书。”
“谢主隆恩,臣弟拜别了!”
辞别之酒一饮而尽,韩王在国主的殷殷注目下远去,进贡的仪仗绵延至远方。
此次北去,又重新将宫中库房一年的收成尽数收罗一遍。
年年上贡,亦只求战事能渐渐拖延。
国主目送仪仗,怅惘道:“强宋逼迫,咄咄凌势。朕已自降身份,诸王也已降了王位。朕知道,如果真到了我唐与中朝烈火焚烧九州大地的那一天,受苦的还是广大百姓。”
国后清冷道:“所以,官家屡屡妥协,只是想为百姓赢来海清河晏的安宁吗?”
“朕这一生一世都不愿看到屠戮再次发生,朕只愿天下百姓都可安居乐业。”
嘉敏临风而立,长发被风吹得凌乱,目光也有些迷离,她望向与自己并肩而立的男子,这个儒雅空灵、俊美得不染尘埃的男人,对大浪淘沙而来的汹涌亦是迷茫,他的柔,他的仁,他的多情,他的才华,注定了他只能是个守成之君。
却偏偏生逢在枭雄横空的乱世,这也注定了他的不快乐,也注定了他立于悬崖之上的孤绝境地。
她身为国后,一国之母,又能在江河日下之下做些什么呢?
只愿,此次的求和上贡能换来更久的太平。
裴嫔依旧和她的情郎小长老偷偷约会,小长老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搜罗勘察宫城的地形和军情,而薛九,也总会偷偷溜出宫外,只为能痴痴地凝望曹仲玄一眼。
……
茗淳宫内堆叠满了小皇子的东西。
菁芜对窅妃献计道:“如今张洎在外已经笼络了众多大臣,娘娘的势力也渐渐丰盈,是娘娘出手反击的时候了。”
“也好,你去请国主,就说是小皇子的一应物品都已经准备齐全,请国主亲自来看看。”
菁芜领命而去,窅娘又叫住了她:“韩王妃那天送与本宫的人骨灰,你可是都放好了?”
菁芜心领意会,神秘地笑道:“娘娘放心,该安排的,奴婢也都已经安排好了。”
国主下朝后来看她,她将话题引入到国主唯一感兴趣的龙子上,轻轻抚着已经鼓出来的肚皮,带着几分羞涩说道:“太医都说了,臣妾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一个小皇子。”
此言一出,果然引起国主极大的兴致,那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无法掩饰,他秀美的时凤眼闪着熠熠的光彩,朗然笑道:“不拘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朕就已经十分开怀了!”他想起了什么,问道:“窅妃不是让朕来看一看小皇子的用物么?”
窅娘笑道:“不是么?臣妾腹中孩儿眼见得还有几个月的才呱呱坠地,可是众人呀都期盼得不得了。这个夫人送来玩具,那个又送来衣服。宫中各位女官也来凑喜,送上了一大堆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用着的东西。”
国主看向桌面,果然是各色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物品都堆叠成山了,他疏淡的面容中如此才有了笑意,“当真劳费他们的心思了。”
窅娘笑道:“还不是承蒙国主的恩泽和喜气?就连国后娘娘也亲自为臣妾腹中的孩子备下了许多精致之物呢!”
国主有些惊诧:“国后?她备下了什么?”
此时,菁芜早已经双手呈着托盘,托盘上,一件黄色的襁褓喜气洋洋,鲜艳夺目。
国主叹道:“国后的大气,是寻常人再也比不了的,这件襁褓的颜色喜庆,质感润泽光滑,给刚刚出生的婴孩做贴身的穿用,最是合适。”他拿起襁褓,忍不住细细地摩挲起来。
窅妃紧张地、死死地盯着国主手中的襁褓。
燃了!终于!燃了!那襁褓突然冒出淡蓝色诡异的火焰,忽地一下腾腾燃烧起来。
国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丢开了襁褓,偏偏是窅妃在殿中陈设了大量的布幔绫罗,都是些极易燃烧之物,那已经起火的襁褓迅速点燃了帘幕,于是,大火在一瞬之间蹭蹭地燃烧起来,仿佛是天干烈日之下的枯草,不过是眨眼间,就已成了大火绵延之势。
殿中烈焰冲天,浓烟滚滚,四面八方竟也都将殿宇围困住了,梁宇柱头纷纷摔落下跌,堵住了他们逃生的出路。
窅妃慌得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可是火海冲天,外面的人想要灭火救他们出来,一时之间,也是不能。
国主扯起绣床上的一件床单,又倾倒了一壶水,蒙住窅妃和自己冲出火海,突然,梁顶上掉下来一块柱子,掉落在两人跟前,燃烧的火焰迅速点燃国主的龙袍。
姚海带领几个禁卫冒死冲了进来,合力将主后救了出去。
只是,柔仪殿的大火肆虐绵延,宫殿又是巍峨壮阔,这一场大火烈烈燃烧,疯狂地舔舐着火苗所接触到的一切木材、绫罗,整个宫城彻夜都变成了一座金光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