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窅娘的声音陡然尖利,“你不懂?别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你是想继续过着这样的好日子,想让我在冷宫老死一生,这样宫中就再也没有钳制你的人,是不是?”
裴婕妤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仓惶跪下道:“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一直想着要让姐姐出了冷宫,可是苦于一直都没有等到机会。”
窅娘冷冷道:“等?我在冷宫中等了几年?!机会是等来的吗?我看你是根本不希望我出宫吧?”
芳花吓得不轻,跪在地上替她的主人求情道:“窅娘娘开恩,实则上也不是我家主子的过错,是国主的确不曾来眷顾我家的主子,主子什么都做不得主的。”
窅娘看都不看她一眼,言语尖锐如薄薄的刀片:“哪里来的贱婢,也敢和我狡辩,若不然喂你喝一碗离魂毒?”
芳花心惊胆战地垂下了头,不敢吱声了。
窅娘对裴婕妤说道:“这个冬天我是再也不想在冷宫熬下去了,限你半个月之内,务必要想办法让我出宫,否则,我再也不会给你解药,你的一身好皮肉都会慢慢溃烂,最后像是一滩腐尸而死!”
裴婕妤像是被重棍击打一般,寒意森森,像是从骨头缝里生渗出来的冷气,一丝丝将她紧紧地缠绕,让她透不过气。
窅娘回转了身,那阴冷之态突然变得和颜悦色,她蹲下了身,亲亲热热地扶住了裴婕妤起身,捏住了她的下巴,温言笑道:“瞧将妹妹吓得,妹妹不需害怕,只要在这半月以内让我出去,让我重获自由,一切不都解决了吗?到那个时候我不再是冷宫中的废人,而妹妹也得到了我的解药,依然是花容月貌,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裴婕妤战战兢兢:“是……是……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姐姐出了冷宫。”
窅娘抚着裴婕妤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这就对了嘛,我也期盼着与妹妹在宫外早日相见的一天呢!”
从冷宫出来后,裴婕妤像是得了一场痢疾,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地打摆子,走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扶住墙角呕吐,直吐得翻江倒海,要将胆汁都了吐出来。
芳花抽抽噎噎地安慰着:“娘娘别怕,娘娘已经喝了解药,这半个月是没什么事了。”
裴婕妤心灰意冷,扶着墙大口地喘着气,“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会有本事让窅娘出冷宫?”
芳花也头疼不已,“窅娘娘实在是太阴毒!被废的妃嫔想出冷宫根本就不可能!”
裴婕妤道:“我也没料到她会如此狠毒,实在是让我措手不及!再说本朝根本就没有被废御妻还能出宫之先例,就算是我获宠,谏言国主放窅娘出宫,也是天方夜谭之事!”
“那…… 娘娘有何打算?”
“我就要先下手为强,将窅娘给……”裴婕妤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芳话一惊,向前后看了一看,见前后左右没人,这才压低了嗓音说道:“那窅娘早该死一千次,一万次!!只要娘娘能将身上的毒解开,就再也不会受到窅娘的钳制了……只是,”芳花有些犹豫道,“这离魂毒也不知道是什么毒?娘娘如何才能找到解毒之药?”
裴婕妤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前面,过了半晌,突然抓住了芳花的衣袖:“有了!”
“什么有了!”
裴婕妤因为激动,声音都在发颤:“我记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曾随奶母去青龙山求医治病,奶母那时候得了奇怪的绝症,遍请了民间的名医,也无法医好,最后还是青龙山中的延古寺里一位虚静和尚治好了病。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再去一趟延古寺,找到那位和尚!”
芳花的眼中大放光彩,惊喜万分:“如果那和尚果真有办法,娘娘就有救了!只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重又笼上了阴霾。
“只是什么?”
“只是娘娘如何出宫?”
裴婕妤清浅一笑:“如今是初冬天气,青龙山又是我朝的狩猎之地,此时正是百兽秋膘正肥之时,也是帝王狩猎的好气节。”
芳花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趁着国主去青龙山狩猎的时候,正好去延古寺求医?”
裴婕妤点了点头,却又陷入了沉吟之中,“国主自从登基以来,就没有去过青龙山狩猎,今岁得想个法子,让他有着去青龙山的兴头。”
芳花的脑瓜子转了一转,心中突然生出一计,对裴婕妤耳语了一阵,裴婕妤也觉得此计可行,心中大喜。
原来,芳花偷偷买通了万兽园守门的太监,悄悄地将门打开,又在掖庭内院放了几只腥臭的鸡鱼,于是,万兽园内那些豺狼猫狗悄悄地溜进了后宫之中,吓得宫女内监们尖声四起,到处的逃窜。
就连国主与国后也被惊动了,那一日午后,主后两人正在御园中的亭台楼阁间闲逛,突然之间,垂花门后传来宫女的惊呼,好几只类似猫却又比猫大很多、尖牙利嘴的的牲畜在园子中四处奔逃,惊得胆小的宫女们抱头鼠窜,而有好些内监们抄着棍棒的家伙,一起驱赶着牲畜。
☆、第四十六章 小长老(2)
一时间,园内嘈嘈杂杂,乱成一锅粥,那些牲畜都是野惯了的,在园中跑得飞快,翻梁越架,难以追及。
国主对身侧的姚海抬了抬手,“给朕取弓箭来!”
姚公公也不敢懈怠,忙亲自取了箭羽,国主立身于亭阁之上,瞄准园中的牲畜,一箭射出,奔突的牲畜应声而倒,国主又拉出长箭,又一头牲畜嚎叫一声从假石上翻了下来。
如此国主连放了七八箭,箭箭射中,园中恢复了安静,那众宫人内监见国主驾到,一个个唬得不轻,忙不迭地跪下。
嘉敏奇道:“为何宫中出现了这么多的牲畜?”
一个年长些的内监慌慌张张地说道:“国主饶命,国后娘娘饶命。是万兽园里的野牲畜,不知怎么就窜到宫中来了,是奴婢失职……望国主、国后娘娘饶了小的一死。”
嘉敏觉得有些蹊跷,而国主却是兴致颇高:“这些牲畜都抬了下去,炖了汤,今日在此围堵牲畜的众人都有享用!”
众人原是害怕国主怪责,没想到反而因此而能打一次牙祭,一个个十分高兴,高呼万岁。
等到众人将那些牲畜抬了下去后,园囿中又恢复了寂静,国主却是舍不得离开,意犹未尽地望着万兽园的方向。
嘉敏心思柔婉细腻,已经感知到了国主的心意,“官家的心已经飞走了。”
“飞走了?”
“已经飞到万兽园,飞到万水千山,飞到奔驰的骏马上了。”
国主哑然失笑,“还是国后最懂朕的心思,‘四牡庞庞,驾言徂东’,朕想如今正是收获之时,宫中烦闷,何不去青龙山中奔突一回? 姚海,即刻下旨,备驾青龙山。”
……
国主去青龙山狩猎,皇家排场,国后及数位嫔妃跟随。
那一日风和日丽,天清气爽,皇宫仪仗波澜壮阔,骏马奕奕,彩帜悠悠,仪仗出了层层宫门,在长长的街道上逶迤而下,一眼望不到尽头。
裴婕妤心中似箭,到了青龙山下驻扎之后,迫不及待地买通了护卫,扮装成民妇香客,来到了延古寺,那延古寺依然古朴小巧,红墙斑驳,隐于山川秀林之中,若不是裴婕妤寻觅探寻,几乎没有找到古寺。
而寻觅的结果让裴婕妤再一次跌入失望的深谷,原来,曾经给她治疗绝症的虚静法师早已圆寂。
裴婕妤心灰意冷,甚至绝望。
她救不出窅娘,也救不出自己,难道除了等死之外就再也没有办法?
她愁眉苦脸,长吁短嗟,却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极好听的声音——“阿弥陀佛,施主有何烦闷?贫僧愿解施主心忧。”
裴婕妤回头看去,只见树从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和尚,那和尚偏偏生得风流俊秀,又是极细皮嫩肉,更兼一双细长的双眸清透丰润,像是一眼识透了人心,脉脉诉说着慰藉的言语。
裴婕妤也是个水做的女人,在后宫枯柳般的生活了多年,别说曾与国主多说几句话,除了曹仲玄与那些木头一般的侍卫,就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没有见到过,此时见了这个玉姿俊俏的和尚,竟将自己的性命之忧给忘了,只是出神地盯着那个和尚,浑身酥倒。
“施主本是花容月貌,绝代佳人,可为何眉宇深锁、郁郁不乐?”
裴婕妤这才反应过来,有心要勾搭这俊和尚,神情中有了些幽怨哀怜,万般风情中又增添到了楚楚动人,“我得了不治之症,本想来求虚静法师诊治,可是没想到虚静法师早已圆寂,想到自己不久就要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