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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敏痴痴怔怔,清亮的双眸不知不觉已被雨雾弥漫,濡湿了黑如鸦羽的睫毛。
雨声渐渐由稀里哗啦变得淅淅沥沥,东风席卷而来,带着清凉的味道。
“这一场暴雨下得真是及时,将天地间的浑浊污杂都冲刷得干干净净。”不知何时,香柔悄无声息地来到嘉敏的身边,轻声道,“娘娘这些日子在殿中呆得闷了,奴婢陪娘娘一起在外面透透气吧。”
嘉敏回过了神,冲着她浅浅点了点头,这就是香柔的好处了,旁的宫女劝阻她避雨,唯独香柔知道她的失魂落魄。
暴雨骤歇,空气清明,苍苔湿滑,宫中檐角高翘,显露出巍峨高耸的真实面目。
不过是几日时间而已,御苑中液池上碧荷连连,粉嫩清雅的莲花亭亭耸立,团团绿叶上滚动着晶莹水珠。
起风了,碧莲沙沙摇曳,拂鼻而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逸之香,仿佛置于瑶台琼楼之中,嘉敏闭目陶醉轻嗅着芬芳,隐隐约约中,有丝竹管弦之声夹在着飒飒风声中,时缓时急。
☆、第二十九章 花中酌(3)
“香柔?你可曾听到了什么了么?”
香柔凝神细听,“好像是舞曲。”
“是了,是舞曲,竟这样好听。”嘉敏驻足细听了一会儿。
那舞曲之声渐渐清晰,与此同时,荷叶中飘过来一艘画舫,金窗绣帘,轻移缓动,船上新声漫奏,铜簧韵脆,更有云鬓霞衣,舞姿徘徊。
嘉敏一时看得痴了,喃喃说道:“真好听,真好看,在本宫有生之年,能有幸赏览到这样精彩的歌舞,也不枉来世一遭了,也不知这支舞乐叫什么名儿?”
夜蓉道:“想必这就是昭惠后重新编纂的《霓裳羽衣舞》呢!这些日子宫中人人说起,说是国主逸兴大发,想要重修霓裳舞。”
嘉敏惊诧,“温妃编纂的《霓裳羽衣舞》?”
夜蓉道:“可不是吗?”
嘉敏恍然,轻笑道,“是啊,姐姐精于音律,此舞歌也就成了她的绝唱。本宫虽然为她的妹妹,可也一直并未得幸而闻。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叫本宫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仙音仙舞。”
香柔也有些吃惊:“听说此舞非一般人能跳,这天下之大,除却昭惠后,还有谁能伴之起舞?”
待到船移得近了,嘉敏看得更清楚,碧团团的荷叶之中,船上女子长袖婀娜,身形回旋,东风拂动,玉帘轻卷,温妃与国主的面容尽皆入眼,顿时愣了半晌。
国主临水而立,长衣飘飘,横笛于唇边,他的气质依然飘逸高华,清美如画,那清悦悠扬之声更袅袅逸出,只需一眼,就已醉人心扉,让人骨头酥到,而流珠姐姐舞姿回旋,似是随时要乘风而去。
嘉敏从没觉得流珠姐姐像现在这样美,这样的勾人摄魄。
原来,再端庄温静的女子,一旦舞动了腰肢,便是柔情旖旎,便是光曜夺目。
原来,流珠姐姐对国主的用情竟是这样的深,那眸中的脉脉深情,缠绵的勾连,欲拒还迎,欲说还休……怎么叫人心意柔软呢?
香柔也看得清楚,惊异不已:“温妃怎么会在船上?奴婢不曾听闻她会舞蹈,更何况这是极其难跳的霓裳舞。”
东风阵阵,送来暗香浮动,吹皱了一池碧水,也吹皱了嘉敏心房的涟漪,她的心突然一阵剧烈搐痛。
她转过身,闭了眼,让那阵搐痛狠狠地砸击着她的心。
为什么,明明希望国主对流珠姐姐有更多地恩宠,可当这一切真真实实地在眼前的时候,她会觉得如此之痛呢?
是不是她依然不够大度?
她做不到,做不到……
她强抑呼啸而来的难过,掩饰着自己的失落,轻斥道:“温妃端慧聪颖,多才多艺,她常年跟在昭惠后身侧,耳濡目染,自然会霓裳舞,只是以前从未展示出来罢,以后再也不要让本宫听到你这样议论温妃。”
“娘娘……”香柔还欲争辩,嘉敏已经转袖离去,液池池畔,曲声悦耳,却再也没有她留在此地的理由,悄然间,一滴泪水已从她眼中无声滑落。
☆、第三十章 曹仲玄(1)
裴婕妤着一身轻薄罗裳,梳高髻,施施然从御苑中飘摇走过,她走得极慢,专挑人多的地方去。
一身碧裙拽地一丈有余,两个宫女跟随在她的身后,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抬着她的长裙,不让她的华丽衣裳落于地面,又有两个宫女为其撑着华盖,替她挡住似火骄阳。
一路上,宫女太监恭敬回避,却忍不住纷纷侧目偷看,偷偷捂了捂鼻子。
裴婕妤见此,只以为众人是在欣赏自己的美貌,更加趾高气扬,脖子扬得比灰雁的脖子还长。
两个在御苑中散步的御妻见了,又是羡慕又是妒忌,酸溜溜地小声议论。
“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似的,这狐狸精不知道是要给谁看?”
“还能给谁看?这后宫中就国主一个活男人,只可惜她白白孔雀开屏了,打扮得再花枝招展,国主对她还是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不是么,就她骚!再这样在宫中熬几年,还不是成了黄花菜!”
其中一个见裴婕妤走近了,忙用手肘戳了戳另一个,两人顿时止住了议论,脸上的笑意比花儿还美,讨好地说道:“裴婕妤今日可像是天女下凡,美得叫姐妹们移不开眼。”
裴婕妤听了大为受用,心中好像是喝了蜜一样畅快,目光鄙薄地俯临着两位装扮寻常的御妻,讥讽道:“就你们这老掉牙的打扮,也难怪要老死深宫了。”
那两位御妻脸上讪讪的,又不好发作,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
裴婕妤摇摇摆摆地了几步,来到了湖畔,低头一看,水中倒影中的自己美艳不可方物,她陶醉着凝视着自己的倒影,以手轻轻抚摸着娇嫩的脸颊,问向身边的宫女内监:“本宫今日好看吗?”
小内监连声奉承道:“好看,好看!娘娘本来就是宫中第一美人,今日这样的妆容,更是旷古绝今的美。”
“是呀是呀,娘娘今日从殿中一路走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呢!别看那些嫔妾们对您恭维,可实际上不知道有多怨妒呢!”
裴婕妤得意一笑,“本宫知道本宫是宫中第一美人,也是天下第一美人,那么,本宫与昭惠后比呢?本宫今日的这番打扮与昭惠后的高髻纤裳相比,谁更胜一筹?”
几个宫女内监谁也不曾见到昭惠后的真实容颜,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芳花笑道:“昭惠后的高髻纤裳装早已是旧装,又哪里比得上娘娘的别出心裁呢!”
小内监也忙应和道:“是啊!是啊!娘娘的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是国主见了娘娘今日的模样,那肯定是日思夜想的。”
裴婕妤听得心花怒放,却是等得不耐烦,脸上的脂粉被阳光一晒,有些腻痒,她蹙了蹙蛾眉,朝举着华盖的宫女招了招手:“还不近些!本宫的新妆都要被晒化了,本宫粉白肌肤若是被晒了一点黑印记,看本宫不剥了你们的皮!”
那两个宫女吓得身子一抖,擦了擦汗,忙上前了几步。
裴婕妤躁动不安地挥着手帕,踮起脚望着掖池,只有碧荷连绵无际,禅声聒噪,哪里来的画船,国主的影子更是半点也见不着。
身上薄衫被香汗濡湿,贴在身上又湿又滑,裴婕妤挥着帕子,火气大得直喷了出来,对芳花吼道:“国主呢?你不是说官家每天都从这里乘船的么?怎么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芳花唬了一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欺瞒,国主这些日子天天自从这里乘船赏舞,娘娘在这里装作赏荷花,一定会偶遇上国主的!”
裴婕妤尖着嗓音,厉声叱责道:“人没见着影儿!船倒是有一只啊!船呢?”
芳花慌张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国主没有来,大概是今日天气太晒了,抑或是朝政耽搁了……”
不等她说完,裴婕妤就忍不住踢了她一脚,“没用的东西!给本宫出的什么馊主意!枉本宫四更天就起来上妆!白白费了一番功夫!”
芳花被踢中了肚子,捂着腹部疼得皱眉,自知出错了主意,“娘娘息怒,娘娘小心踢坏了鞋……”
裴婕妤的鞋用金丝钩织而成,缀了无数珍珠,若是真的踢掉了一颗,可还真叫她心肝似地疼,她一时也是无可奈何,正欲拂袖而去,却听到掖池的曲径通幽处传来一阵阵嬉笑声。
她心中狐疑,“是什么声音?”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去看看。”在众人的簇拥下,裴婕妤朝一片树林走去。
绕过了树林之后,远远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