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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爷,现下能说话了么?”姜捕头实在忍不住,便不知死活地地问了一句。
薛宝琉显然不高兴,横眼瞪他,想要骂又不敢张嘴。
于安旺替他斥责小捕头道:“没看到王爷还不能张嘴吗?”
“可卑职要去查案,总要把此事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吧。”
薛宝琉一想,也是啊,他要小捕头去抓人,总得要人家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吧。人家在这里站这么久,他可都没说话,小捕头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抓鬼去?
这么一想,薛宝琉便连连点头。
于安旺一看他点头,便道:“王爷如今说话不方便,还是我来说好了。事情是这样的,昨日下官陪王爷在城中各处巡视,路过……路过翠红楼,便到其内小坐了片刻,后来那花魁娘子说仰慕王爷书画,自家刚好作画一幅,想请王爷前去指点一二,这般,王爷如何好推脱?便随她去了她房里看画,之后……哦,之后……”他再是能编,这后面的事情却是编不下去了,只好眼巴巴看着薛宝琉,“这之后下官不知,还是……还是王爷您来说吧。”
无奈何,薛宝琉只好又去征求太医的意思。
太医看他连指自己的嘴巴,便道:“王爷可以轻轻儿说。”
至此薛宝琉方开始诉说昨晚的悲惨遭遇,说着说着就难免激动,幸而太医在旁不时提醒,他的下巴方没有再掉。
“这么说王爷是一进房中便被打昏,之后便人事不省?”
“不不不……”薛宝琉摇头,“后来我醒来过……醒来后看到有人,以为是花魁娘子……因为孤王当时浑身无力便想要她扶我一把,谁知……谁知她竟踢我……我一个不妨被她踢中下巴……便……便……”
薛宝琉说到这里,不免心有余悸,下意识又抱住下巴。想到自己竟被一女流之辈踢昏,便无地自容,同时还有些恼羞成怒。
“奇怪……”姜捕头皱眉道,“那贼既已打昏了王爷,劫走花魁,怎地却不走?又等王爷醒来再将王爷踢昏一次,这贼莫非脑子有病?”
薛宝琉道:“错,错——”他竖起两根手指头,“孤王若没料错,昨晚应有两个贼才对,前一个贼是男是女孤王不知,可这第二个……必是女贼无疑。”
姜捕头呆了下,略有些诧异地看着薛宝琉,如此看来,这位风流名声在外,据说百无一用的王爷却也并不是个蠢人,他这脑子清楚的很呢。
“两个?王爷确定……”
“绝对是两个。”薛宝琉毫无迟疑地道,“而且这第二个贼只怕还在屋里呆了不少时候,捉住她说不定便会知道第一个贼的底细。”搞不好那花魁娘子也有问题。都怪他一时大意,才会吃这么一个大亏,日后可不能再这般贸然行事了。
“王爷说那贼留下了只鞋,可否把那鞋给卑职看看么?”小捕头很严肃很认真地听完,听说有只鞋便要求看证物。
“鞋……鞋……鞋呢?”薛宝琉转来转去,四下里找,却没见那鞋的影子。
仲明小声插嘴道:“王爷……鞋被您扔外面去了。”
薛宝琉这才想起,抬脚又踹仲明一下:“去拿。”
“是是是。”仲明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转眼捧着一只黑鞋奔进来,“王爷,鞋子在这……在这。”
姜捕头上前将鞋子接过,翻来覆去细看。薛宝琉瞪着眼珠子也跟着看,这个鞋子就长短肥瘦来说,应该是只女鞋。但是做工很粗劣,用料很低劣,上面沾着泥巴,隐隐还有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简直脏死了。
薛宝琉想起那味道就忍不住皱眉。咦,那么恶心,亏他还抱了整整一晚,还把嘴贴上面。
个贼婆娘,敢让他吃她的脏鞋,看他日后不叫她脱一层皮。一边想一边又摸摸腰间,这贼婆娘,还偷走他的玉佩,当真是贼胆包天。虽然那玉不算什么,却是破案抓贼的线索,他迟疑了下,便把这事也说了。
姜捕头闻言,又就那块玉细细询问了一番。
王爷担心下巴,不敢多说,比比划划又表达不清,干脆拿了笔墨将那块玉画了出来。却也是有才,画的惟妙惟肖,几可逼真。姜捕头再次对薛王爷侧目。
于安旺在旁安慰道:“王爷放心,不要多久姜捕头定能将那贼匪捉拿归案。”
薛宝琉抬眼看看他,咕哝道:“你倒是取的好名字,安旺安旺,可你这石州城却一点也不安旺哩。”
于安旺碰了一鼻子灰,面红耳赤退到了一边,对姜捕头道:“马上贴告示出去……”
“大人,依卑职看此事却不易张扬。”
“为何?”
“这个……事情毕竟是发生在青楼之中,传了出去对王爷对大人都不好……虽说是巡视,可百姓们只怕不这样想,议论起来难免影响王爷大人的声誉。”
薛宝琉闻言斜于安旺一眼,心想,还是这小捕头想得周全。
姜捕头道:“王爷看这样如何?那贼既偷了玉佩,想必早晚是要出手的,便叫人给各玉器古玩店铺,还有当铺等处先知会一声,但有可疑之人立刻收押盘问。”
薛宝琉不出声,略思索了下点头道:“也好。哦,对了,姜捕头,你久在石州办案,这石州一带的大小惯偷,想必你心里都有数,孤王就把此事交给你了,你可要尽心查办此事,不要让孤王失望啊!”
姜捕头听闻此话,面上略有几分不自在,道:“这个……这个,惯偷……大抵都被下了狱,便是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却也没这般大的胆子……”
敢在王爷脑袋上动土……会是什么人呢?
姜捕头看看手里的鞋子,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脑中摹地闪过一个影子,该不会……是那个死丫头?
☆、第四章
直到从薛宝琉的宅邸出来,姜捕头还都是心神不宁的。在门口站了下,衙门也不回了,急匆匆便往城西赶。
没走几步,却见自己手下的两个弟兄迎面走了过来,隔着老远便喊他“老大”。
姜捕头站住,冲他俩点点头,道:“回来了……说说,翠红楼那边如何?可都查到些什么?”
捕快小甲哥:“老大,我们已经把翠红楼里里外外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翻来覆去查了个遍,大大小小的屋舍厢房没有一丝遗漏,终于给我们发现了蛛丝马迹。”
姜捕头抬头望天,喃喃道:“你们怎么不干脆把翠红楼给拆了?”
捕快小乙哥侧目睨视小甲哥:“就是,废话真多,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咳——”姜捕头清了清喉咙,正色道:“说正题。”
“老大,我们在花魁娘子房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花魁娘子绣床之下有人藏匿过的痕迹。”小乙哥不理小甲哥的白眼,抢先一步道。
“还有吗?”看来那位薛王爷猜得不错。
“有有……我们还在翠红楼的后墙根底下发现这个……”小乙哥递上一个证物袋。
姜捕头打开袋子在里面扒拉两下,脸色越发不好看:“贼拉东西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没有?”
“好像没有了。”小乙哥有点蔫吧,摇头。
“有有有……”听到小乙哥说没有,小甲哥立刻便跟打了鸡血般兴奋,哗地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就是这个。”
姜捕头凑近看看,圆圆的一颗,隐隐有香气袭来,原来是颗香丸。
小乙哥道:“不就是个香丸子吗?”
小甲哥:“你可别小看这香丸,你知道这是什么香吗?”
小乙哥撇嘴:“什么香啊?”
“不知道了吧!这叫做‘蚀骨情香’。”小甲哥得意洋洋,“这可是翠红楼一等一的催情迷香,可令男人龙腾虎跃,便做一夜拼命十三郎也可金枪不倒,堪比天竺神油,藩国原装万艾可……”
“天竺神油?”
“万艾可?”
小捕头姜跟小捕快小乙哥四目相视,那是什么东西?
“哦,当然你们是不懂的,用通俗点的说法来说呢,就是春/药,春/药懂吧?总之呢,这‘蚀骨情香’就是一种很烈的春/药。”
“嘁,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春/药嘛,翠红楼那种地方要没有这种东西倒稀奇了。”小乙哥抱臂斜睨他。
“当然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昨晚上花魁娘子房里燃的不是这种香,而是……这种。”小甲哥唰一声,变戏法般从身后又拿出一丸香。
“不还是一丸香?”
“虽然都是香,可此香却非彼香也……”小甲哥鄙视地撇撇嘴,“昨晚上花魁娘子房里燃的香叫做‘十香软筋散’,跟‘蚀骨情香’不同,这是让人骨软筋酥,全身无力,什么也干不了的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