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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半点也不谦虚。
“诚然这般。”舒予亦煞有介事地答道。
韩彦开怀大笑。
先前因为遭际坎坷的那点暗暗感慨沉郁,瞬间都烟消云散。
不管未来几多艰辛,都无妨眼下这点快慰。
屋外,晴日和暖,凉风习习,山鸟时鸣涧中,愈发显得山间岁月悠然清寂,颇多趣味。
张李氏带着小望之在屋后翠竹接引的山泉小池处洗衣服。
小儿贪玩,手捧泉水,溅得到处都是,咯咯欢笑,丝毫都不管泉水打湿了衣衫,还是沾湿了头发。
阳光便借着这四溅的水珠,散发出奇异夺目的光彩来,辉煌灿烂。
引得妇人轻声嗔怪,笑语无奈。
韩彦推窗而望,见状嘴角上扬,语气轻快地和舒予说起学堂的杂事杂务来。
等到张猎户拖着两只肥硕的獾子得胜归来时,三味书屋的教学章程已经初步拟定。
“小望之,快过来,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还没有进院,张猎户就高声吆喝道。
韩彦温声望过去,回头对舒予笑道:“我看张大叔今日收获颇丰,咱们去搭把手吧。”
舒予点点头,忍不住笑道:“好些天了,终于见爹打猎回来是笑着的了。”
自打上次打猎远远地输给韩彦之后,自家老爹的拗脾气就上来了,每天都跟着了魔似的,每天太阳还没露脸,就骑马挎箭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一直到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散尽,这才踏着暮色垂头丧气地归来。
倒也不是说没有收获,而是收获不多,而且少有一箭毙命的猎物,跟韩彦那自然是没法比的了。
可这回倒是兴高采烈的,就跟那大胜归来似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稀罕物,值得他这样高兴!”舒予抿唇笑道,“咱们也瞧瞧去!“
说着,随韩彦一起出屋迎了上去。
小望之早就颠颠地迈着两条小短腿,连跑带跳地从屋后泉池奔了过来,路过舒予身边时,也顿都没有打一下,就风一般地冲了过去。
“慢一点。”舒予连忙笑着叮嘱道,“又没有人会跟你抢,别再摔着了!”
韩彦笑着摇摇头,道:“随他去吧。”
男孩子多摔摔,才更皮实呢!
小望之却已经冲到了张猎户身边,抓着他的裤管,探头探脑地四处寻找,一脸兴奋好奇地喊道:“看!看!看!”
张猎户嘿嘿笑,变戏法似的从马上搭着的布袋里抱出两只小梅花鹿出来,蹲下来给小望之瞧。
只见黄褐色带着白色斑点的两小只,乖乖地窝在张猎户的怀里,孱弱得连眼睛都不怎么睁得开,似乎只余下喘息的气力,看得人直心疼。
小望之却高兴得不得了,欢笑着,伸手就要去抱。
“诶,现在可还不行!”张猎户连忙往一旁躲了躲,跟小望之解释道,“它们还小着呢,连吃奶的劲儿都没有,你手下没个轻重的,再一不小心把它们给弄死了。”
小望之当然不乐意,伸手要去捉,口中还着急道:“要抱!要抱!”
韩彦清咳一声。
小望之就跟没听到似的,干脆直直地望张猎户怀里扑,伸手就要去抓小梅花鹿。
“要抱!要抱!”小望之不屈不挠,一把抓住其中一只小梅花鹿的耳朵,心中大喜,用力就是一薅——
“疼疼疼!”一连串的呼痛声从小望之嘴里蹦出。
只见小望之连忙缩回手,去护自己被韩彦拎住的耳朵,哪里还有工夫去抓那两只小梅花鹿?
“欸,你打他做什么!”张猎户急忙起身去护。
连怀里的两只小梅花鹿都顾不上了,直接塞给了舒予,就要动手去扒拉韩彦拎着小望之耳朵的那只手。
“爹。”舒予侧身拦住,轻轻地摇了摇头。
别说韩彦是小望之的父亲,见儿子做错了出手管教,她爹一个外人本就说不得;就算是小望之是她爹的亲孙子,这会儿也不好出面和韩彦动手。
一来,小望之有错在先;二来,韩彦本就没有使力,他们这个时候上前拦了,反而让小望之觉得有了依仗,更加闹腾。
第41章 骄傲
张猎户被女儿一拦,只好在一旁吭哧吭哧地憋红着脸生闷气。
好在韩彦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见小望之一松手,随即也撒开了手。
“疼不疼?”韩彦蹲下身来,盯着小望之问。
小望之把头点成了啄米的小鸡。
“那你揪小梅花鹿的耳朵,它疼不疼?”韩彦又问,语气平静。
小望之转头看了一眼两只战战兢兢缩在舒予怀里的小梅花鹿,正浑身抖着一个劲儿地埋头往舒予怀里躲,小嘴一撇,垂下脑袋不说话。
“嗯?”韩彦哼声催促。
小望之飞快地抬头偷觑了韩彦一眼,低头抹着泪珠儿,点点头。
韩彦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温和起来,耐心地和他讲道理:“张爷爷已经跟你说了,这两只小梅花鹿孱弱得很,逗弄不得,你却还要拿手去揪他的耳朵,明知故犯,知道错了吗?”
舒予说得对,小望之还小,于人世人事俱是懵懂好奇的时候,此时与其一味地严加管束要求,倒不如刚柔并济,教给他道理,让他自己明白清楚了,才能在以后尽量少犯甚至是不犯类似的错误。
“棒打出孝子”,那只“棒子”可不仅仅是严打,还有说教。
“知道错了吗”这句话,自打小望之懂事起,韩彦不知问了多少遍,是以小望之这会儿一听,立刻就乖巧地点了点头,还不忘记咕哝不清地补上一句:“错了。”
认错十分娴熟,态度依旧诚恳。
韩彦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教导道:“人生于世,要学会设身处地、推己及人,师心自用、不听劝谏,终将会刚愎自负酿成大错。你现在虽然还小,这些道理却不能不明白。”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这是每个为人君者都应该明白的道理。
所以杜牧才会在《阿房宫赋》中喟叹:“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
此心,即是推己及人之心。
小望之似懂非懂地看着韩彦,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舒予见状,笑着添上一句:“就像是你被揪了耳朵会疼,就该想到小鹿被揪了耳朵也会疼的。”
小望之的眼神一下子清亮起来,连连点头。
韩彦笑看向舒予,无声道谢。
舒予回之一笑。
韩彦似乎很喜欢讲大道理,偶尔甚至会拿“家国天下”举例来教导,却忘了小望之不过是个才满周岁的孩子,他所能理解的不过是吃喝玩乐之类的日常琐事罢了。
譬喻浅近,小孩子才能听得明白,记在心上。
“去和它们玩吧!”韩彦拍拍小望之的肩头,指了指偎在舒予怀里的两只小梅花鹿,叮嘱道,“小心一些,别弄伤了它们。”
小望之点点头,泪珠儿还没有擦干,嘴角就先咧开了,忙不迭地跑了过去,伸手轻轻在两只小梅花鹿轻软的皮毛上抚摸。
两只小梅花鹿察觉到小望之的小心温柔,也慢慢地放软了身子,乖乖地卧着,一动不动。
有一只胆子大的,甚至还仰起小脑袋,拿那圆润润的鼻头去蹭小望之的手心。
把小望之痒得咯咯直笑。
张猎户一直紧绷着的脸色,这才算是好看起来。
韩彦在一旁瞧见了,趁势上前笑问道:“张大叔打哪里得来的这两只小梅花鹿?它们的母亲呢?”
这么小的幼仔,看起来出生应该也没几天,一般都是由雌鹿小心地呵护照料着的。
张猎户才刚生完气,这会儿还笑不出来,说话语气也有点冲:“不知道!大约是被谁猎了去吧!”
态度虽然算不上恶劣,但也没有平日的亲切随意。
韩彦并不生气,反而笑容更盛。
小望之就譬如眼前的这两只小梅花鹿一般,自幼失去了母亲的庇护,颠沛流离,前途未卜。
张大叔心疼小望之,甚至为此而不惜跟他置气,他只有高兴感激的道理,又怎么会生气。
“那倒好,暂且先养在羊圈里,让母羊喂养照顾着,将来可以做小望之的玩伴。”韩彦笑道,态度一如既往的亲近温和。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韩彦还笑得如此真诚。
这下子,张猎户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生气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便缓了缓神色,也笑了:“我当时瞧见了这俩小可怜,就是这么想的呢!”
先前出生的那两只小羊羔,已经作为答谢,连同韩彦上次打的没吃完的一整只獾子肉干,送去了韩家,为此小望之怏怏不乐许久。
两只小羊羔自打出生起,就以其咩咩叫、毛茸茸的可爱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