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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鸨站起来屁股一扭,再次给我抛了个眉眼:“多久了,公子可还是第一个点老身伺候的……”
她往我这边倾斜,要扒到我身上似地,我吓得夺路而逃。
离开那青楼甚远,我才敢停下脚步,好好在脑子里过一番从老鸨那里打听出来的消息。联系上婉兮告诉我的事情与傅钰对待我去青楼的态度,我若是想继续去青楼里寻找玉芷,当下要做的就是离开傅钰了。
奈何傅钰跟小鬼似地,难缠的紧。
这一路走来,还没想好应该怎么摆脱傅钰,又被另外一件事给难住了——我脸上的这颜料,得用水洗才能弄掉啊,用水洗哎,抹上这颜料跟让我毁容有啥差别啊。
天杀的,我居然自己毁了自己的容貌!
天气如此晴朗,我的心情是如此的糟糕。
其实也可以找到夏半生让他帮我配制一副药去掉脸上的颜料,可如今我已经对不起他两次了,哪里还好意思舔着脸让他帮这个忙……唉,这不要脸的事情,还是让傅钰去办好了。
当然,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帮我解决这件事的竟是几位故人。
这几位故人,我当真要好好感谢一下她们呢。
我正在街上走着,忽然被人从身后泼了水,那水渗到到骨子里,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可我还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这寒冷让我冻得手脚僵硬,一动不能动。
几个光头的女人便将我团团围住了,她们衣着破烂,围着我笑得恶毒,那笑声回绕着耳朵里怎么挥也挥不去。
为首的那个女人推了我一把,我便跌倒在地上,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又是一阵哄笑。
然后她们把我捆了起来,我不知道她们要将我拖到哪里去,一路上跌跌撞撞,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可身上的衣服却被地上的沙石磨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洞。
我想表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可脸太僵硬了,连这个表情都显得奢侈。
我想问问她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可嗓子里太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多年前被捉弄的记忆忽然呼啸着把我淹没了。
慧心说:“烧水,咱们给玉骨姑娘洗个热水澡!”
又是一阵哄笑。
慧智一边扒我的衣服一边道:“这么多年没洗过澡,这身子居然都不臭!咱们要了才两个月的饭,居然就臭成了这个样子。”
又一个尼姑不知道从哪里推出来个大桶,她说:“没听说过冰肌玉骨清无汗么,人家是玉做的骨头冰做的肉,哪能跟在凡夫俗子比!”
然后一个尼姑上来就跺了我一脚,嘴里一边骂着:“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小娼妇,我听说咱们的爱情都是你当食物给吃了啊,你她娘的给我吐出来,吐出来!如果不是你,我还在家里当大小姐呢,如果不是你,又怎么会沦落到被官府强制着要饭的地步!”她像疯子一般跺我,踩我的手,踩我的脸。我的脸被结结实实得踩到了尘埃里后,就收到了慧心一抹解恨地眼神。
然后慧心施施然走过来将这个尼姑拉开了:“她感觉不到疼痛的,你这么揍她,她也感觉不到疼痛,得拿她怕的东西来对付她。”
“她怕什么?”
“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吃咱们的饭,不知道吃了咱们的饭会有什么后果呢,慧云,你前不久从狗嘴里抢来的那晚稀饭呢,咱们给她灌下去!”
“好嘞——”
慧智将我拉起来继续撕我的衣服,不消一会儿就听到“刺啦——”一声,衣服被彻底撕碎了,慧智的手在我身上来来回回的摸着,一边笑着道:“果然是冰肌玉骨啊,大伙儿快来摸摸,这皮肤,唉唉,真的好啊。”
一阵哄笑。
我心想,这布料这么贵,怎么就这么不结实呢,当年她们撕了好一会儿才撕开,如今居然这么快。
慧心一边说着:“慧智你来的晚,她这上上下下早就被我们摸遍了,当年她那副小表情跟被奸污了似地,你看看现在——”她忽然捏住了我的下巴,对着我的脸吐了口唾沫,“呸,果然是下作的小娼妇,被男人摸习惯了么,居然还很享受!你们过来看看,是不是很享受!”
去她娘的享受!你让女人摸试试!
我不知道身上有几双手,我只是觉得肚子里翻滚的厉害,想吐个昏天暗地。这种感觉到慧云端过来一碗猪都不会吃的饭时达到了最甚,我甩开了慧心的手侧到一边开始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然后慧心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抬起来,恶狠狠地道:“给她往下灌,让她尝尝我们吃的都是什么东西!”
她们扳住了我的下巴捏开了我的嘴就往下灌,我挣也挣不开,那带着馊味的汤就这么灌进了我的肚子,我想要呕出来,可慧心死死地扣住了我的嘴。肚子里的惊涛骇浪冲击着我尽剩的一点点思绪,如果这样晕过去多好,多好啊。
我苟延残喘着,努力挤出一句话来:“你们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们哈哈笑着,慧心捏着我的下巴道:“好啊,我等着呢,我倒要看看你这只下贱的魅生,究竟会怎么不放过我们!”
水烧好了,只留了两个人钳制住我,其他人来来回回的将一盆盆的滚烫的热水倒在了那只浴桶里,甚至她们还在浴桶下面支起了柴火堆,那浴桶里的水翻滚着,腾腾的水汽缭绕着。
慧心说:“行了,咱们把她扔进去!”
那群尼姑全都围了过来,她们抓住了我的胳膊腿,把我架在了半空中,我听到她们恶毒地笑着说:“看看她会不会真的化成水!”
然后“扑通”一声,我的所有思绪就被滚烫的谁淹没了。
她们的笑声再次消失了。虽然是煮沸的开水,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这一次甚至都不再感受到寒冷,我似乎都能听到生命从身体里流失的声音,听到我的身体慢慢融化的声音。
没有痛苦,是无边无尽的绝望。
世界都是黑的。
寂静一片。
我以为就要这么死了的,就在我即将彻底放弃将性命交给绝望的一瞬间,腰上一紧,我被抱出了浴桶。
☆、27第十七章(1)
我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个人怀抱都是颤抖的;他一边拿袖子擦着我脸上的水;一边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睁开了眼;朦胧中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我伸手抓住他的衣服,用即将哭出来的声音说:“你怎么才来……”
傅钰一点点擦着我的脸;我的脖子,我的身子;我的手;他的声音都哽咽了:“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盖到我的身上。抬起头来时;他脸色已然铁青;眸子里翻滚着腾腾的怒火,他的嘴唇紧抿着,眉头拧地厉害。
他压抑着怒气,平平稳稳地问出一句:“是谁将我的玉儿,伤成了这般?”目光扫过整个破落的茅屋,那些小尼姑全都被这凌厉的气势所震慑,一个藏在另一个的身后,瑟瑟发抖。
他扬高了音调,再问一遍:“是谁?”
我稍稍恢复了些气力动了动,他连忙低下头来瞧我,我气喘吁吁地道:“你气傻,傻了么,这又是烧水又是灌馊汤的,一个人哪能制得住我,这里一个一个的,全都有份。”
“你个贱货——”慧心忽然惊怒地跳了出来,指着我就吼,“若非你,我尼姑庵会被官府查封么,我娘被那些人活活打死,难道我不应该取你的命为我娘报仇吗!”
她似要上来和我打一架,却被傅钰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这时又有其他尼姑站了出来,用愤恨地眼神等着我:“若非你食了我们的爱情,我们会沦落到出家的地步吗,你这只下贱的魅生,活着就是给活人添堵的!”
你看,这就是人心。
傅钰眼里的怒火像是要烧了出来,我能感觉到他的身子越发僵硬,似乎在酝酿着为这些不知好歹的姑子造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我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惨白着一张脸硬撑着身子往傅钰怀里缩了缩,靠着他的身子也多了份说话的力气:“当初主持师太将我捡回了庵里,我念着救命之恩,无论你们羞辱我也好,戏弄我也好,我从不与你们计较,可是你就真当我是个没脾气的吗?我曾经也是人,我有着自己的尊严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我受了多少委屈,有一次我恨不得要将你们全都杀了解恨!可是我没有,我知世人都瞧不起魅生,这些都是我应该受的,没关系,我都受了,我找了那么多的经书一本一本的背,幻想着哪一天你们可以接受我,我以为我做到了,可你们又是怎么对待我的?知道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