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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萧士睿的身份,夜摇光还真不敢轻易的推命,运起五行之气护体,才着手排盘。
萧士睿乃是松柏木命。金旺;日主天干为火,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弱遇火,必见销熔。且他生于壬寅时,丁酉日壬寅时生,年支是亥卯未寅申子,为人聪明机巧,富贵双全;生于辰月,且行金水运,那就是……
顿然觉得大脑一阵沉闷,夜摇光迅速的收敛心神。
“摇姐姐,你怎么了?”萧士睿见夜摇光脸色微微一变,不由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夜摇光摇了摇头,对他说了一个字,“淳。”
“哪个淳?”萧士睿心下一动。
“沈遘《五言次韵和邻几》中有‘论文必高玅,谈道皆渊淳’。”夜摇光含笑道。
萧士睿心微敛:“德和雅耀为淳,安美仁厚为淳,静温俭明为淳,这个字会不会……”
“你用什么字皆是如此,关键是这个字纯粹的利于你。”夜摇光淡声道。
压下心中的担忧,萧士睿点了点头:“那我便如此回复皇爷爷。”
夜摇光颔首,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去完成手上的活儿。萧士睿又坐了一会儿,打算走的时候,温亭湛回来,给了他一句话:“跟我来。”
说着,就转身去了萧士睿的房间书房之中,这个时候秦敦在上课。夜摇光就伸了伸脖子,瞟了一眼,就继续手中的活儿。
温亭湛将萧士睿带到书房之中后,就直接淹没,铺纸,很快就开始落笔,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封信函已经写好,搁笔绕过书案:“照着写一份,寄给陛下便是。”
萧士睿有些茫然的走到案桌之后,拿起温亭湛的写好的信仔细的阅读,温亭湛这一封信完全将自己站在萧士睿的立场来书写,信中大意写了他非常的激动,并且很大胆的分享了若是他封王之后他要做些什么,没有什么诚恳的为国为民,反而是一些偏于滥用职权,比如有了王爷蟒袍,他喜欢什么颜色,比如有了多大的仪仗,他要用在什么地方,比如要建府邸,他理想的地方有哪些,还央求皇帝一定要把其中一块给他,王府他要如何来建造,最后说完还俏皮的问了一句,会不会把皇帝的国库掏空……
萧士睿看完之后,久久的沉默,他觉得温亭湛写的这封信,像他写的,又不像他写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但又不知道怎么来形容。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要我来教你如何写信给陛下。”温亭湛见他看完之后,沉声道。
萧士睿依然有些茫然:“允禾,我哪里做的不对?”
“你没有不对,而是你长大了。”温亭湛轻叹一声,“士睿,我问你,若是三年前,陛下这般问你,你会如何?”
“三年前……”萧士睿设身处地的想着三年前,恰好是九皇叔被封王之时,那日下了晨课去寻皇爷爷。
皇爷爷直接将他招到御案之前,上面写着一个福字,他不由愣然:“皇爷爷,这还不到年关,您就开始要赐福字?”
“哈哈哈,这是你九皇叔的封号,再过两月你九皇叔就大婚。”兴华帝看到萧士睿心里就开心,放了笔就问道,“嗯,再过几年,治彦长大了,皇爷爷得好生想想给你什么封号最好。”
“我不要最好的,我要最喜欢的。”萧士睿当时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回答,一点也没有觉得皇帝给他封号是恩赐,一点也不忐忑,一点也不犹豫,而把这一切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会这般,是因为他没有把爵位看得太重,也没有把这个看成是皇帝的赏赐,而是爷爷给孙子送的一份成人礼,不是权力而是心意。
所以陛下笑的格外的畅快,连连允诺:“好好好,日后治彦封爵,封号你自个儿选,挑你最喜欢的。”
往事浮现在眼前,萧士睿的心有些沉重,温亭湛定然是不知道有过这么一段往事,可当时他的心多么单纯,为何时隔三年之后,他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是因为长大了,心思不再单纯了,所以他就变得不敢理直气壮了?
“士睿,你难道忘了,陛下为何这般恩宠你?”温亭湛目光有些失望,“士睿,这世间任何人的心都是肉长的,会疼。想要真心,就必须拿出真心来换取,你对陛下的心已经不再如当年一般真诚。”
萧士睿张了张嘴,他喉咙泛着苦:“可我已经开始谋划……我若还像往年那般,岂不是对皇爷爷虚情假意?”
“你认为,我是让你对陛下演戏?”温亭湛面色一沉,“士睿,我问你,你对我也是在演戏?”
“怎么可能?”萧士睿立刻面露怒色,他对温亭湛绝对是比亲手足还要亲近的情意,听到温亭湛怀疑,萧士睿只觉得心口窝了一把火。
“既然你是真心待我,为何你认为你不是真心待陛下?”温亭湛冷声质问。
“我……”萧士睿不知道如何来反驳这句话,脑子一团乱麻。
“是因为,你的心变了,你已经渐渐的像所有人一样,第一想到的不再是他只是你的祖父,而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天子。”温亭湛非常直白的戳穿萧士睿的心思,“因为你已经走上了夺权之路,你潜意识已经将陛下当做了你的敌人,你害怕他洞悉你的心思,所以你要努力的遮掩,你可知你若是将推脱的信寄给陛下,你就彻底失去了你的祖父!从此以后,他之于你将只是皇上,他或许会因为你的才干而给与你更多权势与富贵,你们却再也不可能抵足而眠,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温亭湛的话太过于犀利,让萧士睿有些接受不了。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么?不,当然不是!
第564章 人偶被发现了
可他能够怎么办?他明明心怀目的,心怀不轨,他如何能够做到坦坦荡荡,如往昔一般对待皇爷爷?
见萧士睿竟然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没有想明白,温亭湛伸手捏了捏鼻梁:“士睿,我且问你,你谋的是陛下的皇位,你是要将陛下软禁?”
萧士睿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他怎么可能如此对皇爷爷,这不是乱臣贼子么?
温亭湛面无表情,再问:“既然不是谋朝串位,那我再问你,若是陛下大行之后,遗诏之上的传位人不是你,你是不是要谋反夺权?”
“不。”萧士睿回答的非常干净利落。
“那你心虚什么?”温亭湛冷笑,“陛下大行之后,皇位自然要传下来,不是你就是别人,你至始至终谋的不是陛下的皇位,你的敌人从来没有陛下!”
萧士睿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对啊,他对皇爷爷没有不二的心,皇爷爷现在并没有属意谁,若真有属意他并非自以为是,却觉得真的是自己。那他为什么要心虚,要害怕皇爷爷?他现在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从未有过忤逆皇爷爷半点之心,那他在防备什么?就算皇爷爷日后不将皇位传给他,那也定然是皇爷爷经过了考量他不具备兴旺天下的能力,他也绝对不会有半点怨怪之意,那他在担心什么?
他不把皇爷爷首先当做皇帝,而是当做祖父;这不是利用,而是他的真心,既然如此,他为何要畏畏缩缩,遮遮掩掩,为何不能坦坦荡荡?
“允禾,我错了。”萧士睿态度认真的认错。
皇爷爷是那样聪明睿智的人,要从他的字里行间读懂他的心思,实在是不难,这一次皇爷爷让他自己定封号,是完成当年的承诺,也的的确确是一番试探,试探的不是他野心,而是他的真心。
这一下子想明白了之后,他才知道为何温亭湛要他去问夜摇光,若是皇爷爷问的不是他的封号,譬如他的表字,譬如给其他人的名字。他赤诚之心,知晓夜摇光的本事,定然第一反应去寻夜摇光拿主意。
原来,允禾早早的就在提醒他,是他到现在才明白。
“允禾,这一次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萧士睿鼓起勇气诚恳的说道。
他觉着,这世间他害怕了两个人,一个是皇爷爷,一个是温亭湛。但是这份害怕不是恐惧,而是害怕他们对他失望,这是一种绝对的在意。
“人心这一关,极难迈过坎,你能想明白就好。”温亭湛也松了口,萧士睿的确这一次让他有些失望,可这世间哪有事事都能够通透的人?
即便是他,若是面对之人换做了摇摇,也会有钻牛角尖之时。
“不过摇姐姐,给我取的这个字我真喜欢。”萧士睿立刻放松了神经,他明白温亭湛这是把这次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喜欢,便回吧。”温亭湛留下五个字,就打开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