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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以前,我没有吃过糖,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八岁以前我没有出过那一方小院子,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广阔,八月以前我不知道父亲为何物……”
仲尧凡八岁那年仲家出现了一个危机,而能够解救仲家的人与仲尧凡外祖有故,于是仲尧凡的父亲才想起了他的母亲,可八年克扣艰难的生活,早已经将一个温婉的女子折磨的行将就木,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仲尧凡的父亲还忍不住最后利用他母亲一把。这都不是在仲尧凡心中埋下恨意的原因,而是他的父亲利用完他的母亲,就亲眼看着另外一个女人一碗汤药结束了他母亲的生命。
“那日我躲在娘的衣橱里,亲耳听到他义正言辞的对我母亲说,让她早日解脱,那语气那神态,彷佛我母亲还得感激他的施恩。”仲尧凡眼底冰冷一片,“他们毒死了我母亲,我便转身去捂死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
那一年他才九岁,一个九岁的男孩,他亲眼看到相处不到一年的父亲和另一个女人害死自己的母亲,他心中的恨该是有多疯狂。
“母亲临死都深深的望着我,我知道她是想我好好的活下去,既然我要好好的活着,那么就得有人不能好好的活。”
他捂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然后转身就出了家门,立刻离开后他被拐子抓走,中途靠自己的机智逃了出来,上天总是没有忘记他,让他遇到了祖父昔年的好友,他的师傅。养育他,教导他,他其实已经忘了仲家的一切,可十六岁那一年他毫无防备的遭到了仲家的追杀,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他只记得有一个白衣人救了他,是男是女他都没有看清,便晕了过去。
醒来是在一户农户,养好伤之后他就开始筹谋如何一步步的夺回他该有的一切,他是仲家的嫡子,无可改变,即便他母亲死后,那个女人成了大房,可继室就是继室,她所出的孩子永远低他一等。他回到仲家,以被拐重伤失忆为由,并且他被拐是有迹可循,当年还怀疑他杀弟的父亲也因此开始怀疑,回到仲家他一边给那一房的女人还有他的姐姐哥哥添堵,一边不断的展现他的经商奇才,日益巩固他位置,然后一步步将仲家的一起变成属于仲尧凡的一切,他只用了三年,就气死了生父,逼死了继母,弄废了长兄。
夜摇光早就看出来仲尧凡是一个沾了血腥的人,但是仲尧凡的面相并非奸恶的面相,她又不是卫道士也不是伸张正义的官员,所以她没有干涉,她自己手上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命,所以她从不以此来疏离一个人。况且仲尧凡这样的身份,不杀人就能够坐稳位置那是笑话!可夜摇光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也没有想到仲尧凡会对她这个不算熟悉的人将内心最不想回忆的过去给掀开。
夜摇光不会安慰人,于是她道:“你想要寻当初救了你的白衣人?”
“是。”那个人,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这一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好吧,那我为你起一卦。”说着,夜摇光就将铜钱撒出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夜摇光撒出去的铜钱竟然有一枚不倒下去,就那样非常诡异的立着,连撒了三日都是如此,夜摇光只能抬起头看向仲尧凡:“不成卦。”
第199章 非人
一枚铜钱不显示阴阳,不能出爻,自然就无法成卦。三枚铜钱若都是阳面则是老阳,一阴二阳则是少阳,反之则为老阴与少阴。
这也是夜摇光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事不过三,她不会再撒第四次,她相信着冥冥之中必然有着缘由。
“也罢,若有缘自然会再与,若无缘便是寻也寻不到。”仲尧凡非常轻松的站起身,夜摇光当着他面起卦不是第一次,这样的情况也许是命中注定无缘,“夜深了,不耽搁你歇息。”
仲尧凡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正对着大门建立在水面上的长廊尽头缓步而来的温亭湛,然后施施然的走了,自然走的不是和温亭湛一条路,而是出门左转。
“事情办完了?”夜摇光见温亭湛走进来便问。
吃完饭,温亭湛突然接到褚帝师的传信,于是就去处理褚帝师分派给他的事情。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送了很多东西给过来,我稍稍整理了一番。”温亭湛并不是敷衍或者岔开话题,而是他曾经对夜摇光讲过,可夜摇光不耐烦官场那些事情,她的性子就是喜欢一目了然,简单粗暴。
“既然如此,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什么?”古代晚上没有娱乐活动,夜摇光基本都是大概戌时末,也就是九点左右就睡觉了,今日听了仲尧凡的故事,现在已经亥时中,十点过了。
“听闻侯爷还在,便过来看看是否有急事。”温亭湛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夜摇光倒是没有多想,完全不知道她这位小相公整理完褚帝师送来的东西之后听说仲尧凡还在夜摇光这里多么的焦急,当下就奔了过来。
“只是帮仲尧凡算了一卦。”夜摇光道。
她没有将仲尧凡的事情告诉温亭湛,不论她和温亭湛多么的亲近,这是属于别人的隐私,她没有任何权利在知道以后告诉另外一个人,无关这个人亲不亲近,无关这个人可不可信,这是夜摇光为人的原则。
“算卦,何事?”温亭湛问道。
“寻人。”夜摇光答。
“没有寻到么?”他怎么觉得夜摇光不是那么轻快。
“没有成卦……”夜摇光将方才的情况说了,而后道,“算了无数的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
“难道起卦只能用铜钱?”温亭湛记得好像起卦有很多种方式。
“对啊。”夜摇光闻言一拍脑袋,“我怎么就忘了,可以用时间起卦!”
起卦的方法有很多,铜钱只是其中一种,数字和时间也可以,还有其他比如纳甲法等等,她何必拘泥一种呢?
“用习惯了。”夜摇光苦笑,从上辈子她就习惯于用铜钱起卦。
“摇摇不用记得那么多,你不愿意记的不想记的。”温亭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都帮你记着。”
这样,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夜摇光笑了笑:“这件事不是偶然,既然金钱成不来卦,其他的也会成不了。”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温亭湛疑惑,铜钱那么稀薄,在平坦的桌面上撒出去竟然不成卦,有那么一点匪夷所思。
夜摇光陷入了沉思,她想了想才道:“我依稀听说过,曾有前辈也在为人起卦寻人的时候出现过类似的情形,其原因……”蹙了蹙眉,夜摇光才抬头对着好奇的温亭湛道,“所寻非人。”
温亭湛突然觉得有点冷:“非人是指……”
见此,夜摇光不由笑了:“这世间除了人,难道就是鬼了?这世间存在的生灵千奇百怪,有妖有魔还有仙……”
“那侯爷要寻的是那种?”温亭湛忙岔开话题问道。
“反正不是你想得。”夜摇光也不知道具体是那种,“因为那白衣人是光天化日之下救了仲尧凡,所以绝不会是你所想。”
“若是如此,你明日是否将之告诉侯爷?”
“这只是没有凭据的推测。”夜摇光道,“我占卦定论都是卦象,这种事儿我只听说有前辈遇上,可未必是真,所以我不会多言。”说完,就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不困我还困了,快回你房间睡觉吧。”
“那你好生歇息。”温亭湛便站起身叮嘱了一声,就走了。
等到温亭湛走了,夜摇光才掐动指头算了算,然后目光一敛。什么也没有说,就换了寝衣上床说了。
仲尧凡来此自然不是为了告诉夜摇光粮食已经购买到这么简单,而是有其他事情,于是第二天用了早饭便离开,夜摇光始终没有再对昨夜的事情言及半个字。
送走了仲尧凡,折身回来温亭湛才对夜摇光道:“摇摇,帝师给了我一份举荐信,让我去白鹿书院求学。”
“你不是一直想去白鹿书院?”夜摇光反问,“那就去呗。”
温亭湛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沉默着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夜摇光纳闷。
“白鹿书院明年就有大考,恰在院试之后,我想明年下场参加科举,然后凭自己的本事去考白鹿书院。”温亭湛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那一份举荐书便搁置了,摇摇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书院。”
他想着一旦他去了白鹿书院,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夜摇光这样的性子,连他都不在身边,不知道该多么无聊。
“我去书院?”夜摇光伸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