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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哭什么。”陆弃抬手替她擦去眼角控制不住的泪水,“呦呦,坚强一些,像你说的那样。”
“嗯。”苏清欢吸了吸鼻子,一边笑一边流泪。
这情景,生生撕裂了陆弃的心。
“我一直都很坚强,你知道的。”苏清欢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闷声道,“高丽那种弹丸之地,你肯定很快就能荡平!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万世来朝才好!”
“好!”滚烫的热泪烫伤了陆弃,所有依恋和不舍,带着眼泪的热度,透过肌肤的纹理渗入他的经脉之中,流遍四肢百骸。
陆弃想,如果有来生,他愿意做文臣,甚至做农夫,都不会做武将。
一次次的离开,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和职责,代价却是伤害最爱自己的人。
如果心真的也会受伤,苏清欢心上的千疮百孔,就是他一刀刀刻画上去的。
一边说爱,一边残忍如斯。
“对不起。”他喃喃地道,一手搂着她,一手摸着她的头发。
奈何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遇到了她,他忘记了自己从前关于女人和未来的种种拒绝,不顾一切地爱上她,圈住她。
可是到底,也亏欠了她,亏欠良多。
陆弃现在甚至想,苏清欢歇斯底里跟他闹一场,他心里会好受一些。
可是她不,在这种大事面前,她从来都懂事得令人心疼。
深明大义四个字,付出的是诛心的代价。
“如果阿妩将来要嫁武将,我就打断她的腿。”
也好过日后看她如母亲一般心伤。
“说傻话。”苏清欢被他逗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擦干净眼泪,替他整理着弄乱的衣领,故作轻松地道,“好了,瞎伤感什么,说不定你去的路上接到消息,宋将军自己回来了呢。”
“傻瓜。”陆弃爱怜地看着她,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唯有眼中脉脉深情透漏出此刻心境。
“你现在假装不知道,等着皇上召见你?”
“嗯。”
“那还不错,说不定还能在家里留几日。这是阿娇的功劳,替我们赚下了不少时间。”苏清欢笑道,“好了,吃饱了就洗漱躺下,早点睡。”
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什么睡意,无声缄默。
苏清欢忽然掀开被子,一颗一颗盘扣解开自己的中衣——守制的这中间,她一直和陆弃这般和衣而睡。
“呦呦不要。”陆弃按住她的手,从她腋下伸手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身上,“你不用如此。”
丧期未满,他再想要,也不会让她日后后悔难过,觉得没有为亲人尽到心。
而苏清欢却有一种陆弃要离她而去的惶恐,总觉得不做些什么,就像有什么东西从指间流逝,怎么抓都抓不住。
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到陆弃脖子里,苏清欢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手下颤如抖筛的肩头,让陆弃痛不可当。
这无声的悲伤,浓得化不开,与无边无际的黑暗合二为一,令人窒息。
苏清欢一百零一次告诉自己要有出息,可是她面对的不仅仅是生离,还可能是死别。
如果是前者,哪怕三年五载,她也不会如此心伤;可是只要想到陆弃要面临刀剑无眼,浴血奋战,她就没出息地情绪崩溃。
她现在很明白,为什么曹氏会做出拒绝手术保守治疗的选择。
太怕了,哪怕是百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危险,都为此感到害怕。
相聚时有多恩爱,就有多担心再也不相见。
“你去吧,辽东需要你,卫夫人母子现在孤苦无援,也需要你去。”苏清欢哽咽着,像对陆弃说,更像对自己说,“我懂,我理解,我不难过。”
第672章 临行
第二天,陆弃早早醒来,不,他这一夜基本都没睡着。
苏清欢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她乖乖地缩在被子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陆弃知道她肯定也没睡好,喟叹一声,在她额头上留下一记轻吻才起身。
他到外屋洗漱,低声对白苏道:“夫人昨晚没睡好,不用喊她起床,等她自己醒来。还有,你多陪她说说话。”
“将军是和夫人吵架了?”白苏看着陆弃眼底的青黑,壮着胆子问道。
“不是,回头夫人会告诉你的。夫人若是问起我去向,就说我在世子那里。”
“是。”白苏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顺从地答应下来。
“白苏。”
“将军?”白苏被点名十分惊讶,嘴唇微张,满眼不解地抬头看着陆弃。
“好好伺候夫人,不管是罗浅还是其他随便谁,我都答应你。”
白苏脸色微红,却郑重行礼道:“奴婢是夫人的。不管是罗浅还是其他随便谁,都不会让奴婢对夫人的心少一分。奴婢若是有十分心,绝不会给夫人九分。”
陆弃“嗯”了一声,把擦脸的棉巾扔到盆里,转身大步出去。
白苏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凝重。
“白苏——”苏清欢轻声唤了道。
白苏精神一凛,忙走进屋去,道:“夫人,还早,您再睡一会儿。”
苏清欢却已经坐起身来,自己把幔帐撩起来,脸色疲倦,强打精神的模样。
“我听见将军跟你说的话了。”她开口道,“我醒了,我在装睡。”
白苏惊讶:“您和将军昨天?”
苏清欢赤脚踩在脚踏上,双手分在身体两侧按着床,满脸怅惘,苦笑一声道:“将军要去辽东了……”
白苏是她最信赖的人,所以苏清欢不瞒她,一五一十地道来,末了叹道:“我呀,心里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似的。一个告诉我不要哭,再担心,再不舍得也要忍着。那些情绪,除了羁绊将军,帮不上任何忙;可是另一个告诉我,哭吧,别那么难为自己,让他知道你有多难过多舍不得,心里有了挂念,才会安然无恙地归来……”
白苏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红了眼圈,低头道:“夫人,您想开些。将军的身手无与伦比,身经百战……”
“可是他也只是血肉之躯。”苏清欢喃喃地道,“白苏,你不用劝我。我就跟你说说心里的难受,我总不能一股脑都倒给将军。我怕他到时候就不走了,那我岂不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夫人,其实奴婢有时候想,”白苏心疼地道,“做人自私些好。将军现在能离开吗?可能在宫中,至今尚未找到踪迹的箱子,关系到薛太医和穆嬷嬷的死因;昌平侯府的烂摊子,杜丽娘现在也没有摸清底细;云南和京城胶着,形势一触即发;大姑娘还这么小,也需要父亲……夫人,将军一定要去吗?就没有旁人了吗?”
苏清欢摇摇头:“于公,将军放不下辽东;于私,宋将军对他来说,亦师亦友,感情亲厚,如何能看着他的妻儿孤立无援而无动于衷呢?我比谁都想自私地留下他,可是我不想他后半辈子都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甚至悔恨终身。”
她顿了顿,面上浮起苦笑:“现在只盼宋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将军能早去早回。”
“一定会的。”白苏安慰道。
事已至此,势在必行,那也只能安慰苏清欢了。
“奴婢还有担心,若是将军不在,皇上会不会对您和大姑娘,还有世子……”
“不会。”苏清欢笃定地道,“只要地虎军还唯将军之命是从,皇上就不敢对我们动手。”
枪杆子里出政权,拥有最硬的实力,谁动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是不是在自取灭亡。
但是皇上是不是在酝酿着阴谋阳谋,苏清欢不得而知并且为此深深忧虑。
“不行,不能去。”
张孟琪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匆匆赶来道。
他十分激动,满面通红,挥舞着胳膊,“这个可能是圈套。”
“您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苏清欢问。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他不能去。他要是去了,你和阿妩母女怎么办?到时候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苏清欢给了陆弃一个阻止的眼神,微笑着道:“京中还有您照拂呢。将军是去做正事,往大了说是民族大义,我怎么能拦着呢?”
“民族大义是说给别人听的。”张孟琪跺脚,口气十分严厉,“我不想你守寡!”
“您是听说了什么?”苏清欢有些紧张。
“没有。”张孟琪道,“但是还用听说吗?现在你出去问问,谁觉得他该去,那一定是你们的仇人,见不得你们好。”
苏清欢松了口气,笑道:“不过是暂时去替宋将军指挥辽东军,应对高丽入侵而已。将军身经百战,这点还不在话下。”
虽然自己很担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