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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弃露出个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你倒是很乖觉。原本我以为,是需要用些非常手段的。”
杜丽娘叩首,苦笑道:“奴之前确实也存了小心思,想保全自己。但是妹妹做了蠢事,为了活命,奴不得不把最后的东西交出来。将军在此之前,一直信守承诺,所以奴赌一把,只要能说动您,就能保住性命。”
“你不是赌,你是别无选择。”陆弃冷着脸道,“我从前脾气不好,懒怠转弯抹角,但是现在,为人夫为人父,多了些耐性。所以先礼后兵,你一五一十地说,我便全盘听着;如果骗我,别让我挑出错处,否则……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我便是这般。”
杜丽娘惶恐道:“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不很肯定的事情,也一定说清楚,让您去查证,绝不敢隐瞒。”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现在你说。”陆弃的声音像淬了冰一般,令人胆寒,烛光给他俊朗冷酷的轮廓镀上一层光芒,冷若天神。
杜丽娘交代了许多事情,多的超过陆弃的想象,也足以让他觉得惊喜。
但是他面上并没有任何显露,一直用锐利冰冷的目光盯着她。
杜丽娘觉得在这般凌厉的眼神下,所有小心思都无处可逃,完完全全交代完后,咬了咬嘴唇道:“还有一件事情是事关夫人的,将军息怒容禀。”
陆弃桌子下的手一下握成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你说。”
“息怒容禀”四个字,已经足够让他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不会令他很愉快。
“我有一次伺候敏郡王过夜,”杜丽娘腰背放松了些许,冰凉坚硬的地面让她很难维持标准的跪姿,寒气顺着膝盖和小腿侵入体内,让她牙齿打颤,“奴,奴听见他跟下属说,要他们去查夫人的行踪。因为奴听过将军之名,听说要找您的夫人,就额外留了心。”
“什么时候?”
杜丽娘想了想,不确定地道:“五六月?听说夫人失踪了……”
陆弃冷声道:“那不是秘密。”
她说的应该是苏清欢被程宣掳走的事情。
杜丽娘道:“确实,这件事情后来奴也从别人口中听说了。”
只是那时没想到,在不久的今日,她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奴记得,敏郡王嘱咐属下,如果夫人在济宁府出现,一定要确保她安然无恙,说她是上面要的人。彼时,奴还有些懵懂,不明白上面的人是谁。又过了一段日子,有京城中的人来,敏郡王招待他,令奴作陪,奴听说,那人是太子府的什么人,说,”她窥测着陆弃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说夫人是太子想要的人,还说,还说夫人命格贵重,虽然太子深恨她,却还不得不要她……”
陆弃砸碎了手边的茶杯。
杜丽娘深深拜了下去:“奴不解其意,但是不敢欺瞒。”
陆弃磨着牙道:“你继续说。”
第575章 救赎
他就知道,楚逍遥贼心不死,他虽然不好女色,但是对权力依然汲汲以求。
皇上深信苏清欢的作用,他不信也得信。
杜丽娘咬着嘴唇:“奴陪那京中来的人过夜,服侍他穿衣服的时候,发现他腰间有一块令牌,刻着一个‘明’字。他似乎很紧张那块令牌,不许奴碰,直接藏到腰带里。”
“你确定看到的是‘明’字?”
他一下子想起了明唯。
不,不对。令牌是用来表明身份的,姓名倒是其次,她既然能一眼抓住,说明这个“明”字很显眼。
“奴确信。奴对这些十分敏感,一眼看过去就印象深刻。”
说着,她详细描述了一下那令牌上的纹路,果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明”字。
陆弃不解其意,但是看着她急于描述的样子,姑且认为她说的是真的。
这件事情,倒是可以以后再调查。但是太子觊觎苏清欢,虽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他听来还是那么恶心和难以忍耐。
“都说完了?”陆弃后背靠到椅子上,威严地看着杜丽娘。
杜丽娘咬着嘴唇想了想,如实道:“事情很多,奴暂时只能想起这么多。敏郡王抬举奴,并不是因为奴好看,而是因为奴听话,他想得到什么消息,就把奴送过去。奴多半不会让他失望……”
说完,她带着几分期待看向陆弃。
陆弃冷笑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有用,也愿意继续做皮肉生意,为我所用?”
杜丽娘苦笑,恳切地道:“除此之外,奴不知还有什么筹码,能让您饶恕我们姐妹。人活着,总要有点用处,奴曾经不自量力,以为一切都能如自己所愿。现在想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说着,她的泪滚滚而下。
陆弃道:“收住。”
杜丽娘的所有悲痛情绪戛然而止,像一道奔腾的河,猛地被截断。
“你的打算。”陆弃惜字如金。
杜丽娘却仿佛看到了生机,他肯问,就说明还愿意听。
她激动地道:“奴妹妹的事情,乃是咎由自取,奴不会怨怼,对天发誓绝不存有报复之心,如违此誓,就让奴为万人践踏所死。”
报仇是太奢侈的事情。如果杜云娘真是正派的女子,那她豁出性命,即使不能报仇,也要溅世子一身血;可是杜云娘不是,她现在还死性不改,对那个可笑的头牌念念不忘,对对世子身边念念不忘。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叫不醒一个沉浸美梦的人。
所以,眼下对杜丽娘而言,只剩下活着。
到底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自己。
陆弃面无表情。
杜丽娘继续道:“奴想跟着您到京城。那章举人不管是什么货色,奴总要亲自去与他对质一番,才能死心。”
生命中最初,也是唯一的一段爱恋,不亲眼见到碎成齑粉,如何能彻底死心?
“等奴验证过这件事情之后,任由将军驱使。奴一直在青楼,就算换个地方,也知道如何出头。”杜丽娘道。
有些人,大概命中注定就是生来受苦的,比如她。
陆弃慢条斯理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杜云娘?”
给他个满意的答案,他并不打算为难她。
悲天悯人倒没有,只是觉得,她可能给他带来惊喜。
杜丽娘眼中有泪花闪动,咬着嘴唇半晌才狠下心道:“奴打算带着她到京城,给她找处房子,找两个严厉的嬷嬷教养她,不许她出门。等她及笈之后,给她一副嫁妆,之后的事情,奴也管不了了。”
“我只答应你,甚至可以许你更好的前程。”陆弃开口,“但是看好她,别让她犯蠢,没有下一次。”
杜丽娘连连磕头。
她离开之后,陆弃连夜召集属下,书房的灯一夜未熄。
因为世子发低烧的缘故,虎牙也不敢睡觉,又给世子擦了一遍身体后,他揉揉有些打架的眼皮,往院子里走去,想吹吹风清醒下。
“啊!”他看到台阶上坐了个人,不由惊呼一声。
坐在台阶上的杜丽娘回头,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虎牙小哥,吓到你了。我坐得久,腿麻了起不来。”
虎牙的眼神适应了黑暗,看清楚她的模样,靠着廊柱歪头看她:“三更半夜,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装鬼吓唬人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姿态闲适,口气放松,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即使月光晦暗,他也能看到杜丽娘脸色惨白到渗人。
杜丽娘自嘲地笑道:“本来想回屋,但是我妹妹锁了门。”
“你是不是傻?”虎牙有点同情她,“你那妹妹,真不是好东西!可是那么多屋子,你随便跟侍卫说一声,让你去住就是。”
“谁看得起我,能搭理我呢?”杜丽娘双手抱住膝盖,冷得有些打颤。
“他们不会欺负女人的。”虎牙道,想了想,补充一句,“除非自己作死。走吧走吧,我带你去找间房子先住下,现在这么冷的天,能冻死个人。”
“多谢虎牙小哥了。”杜丽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行礼道。
虎牙倒有些不好意思,道:“跟我来。”
他跑到侍卫身边问道:“李大哥,咱们还有空屋子吗?”
李姓侍卫道:“本来不少,可是将军吩咐,楼下所有的空屋子都要住上人,免得被人从外面摸进来。”
“这样啊。”虎牙挠头。
杜丽娘忙道:“那就不必了……”
“没事。”虎牙觉得自己说到做到,“你要是不嫌弃,去我屋里歇着。我今晚伺候世子,不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杜丽娘来到自己屋里,点了灯,道:“你先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