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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苏维长鞭袭出,辫梢卷过,刺客的脖子应声而断。
她心中杀意陡现,为了救她三弟的性命,残忍嗜血又有何妨?
电闪雷鸣、天降大雨,瓢泼暴雨冲刷不尽遍地血迹。
哀嚎遍野,尸积如山。
沟壑之间,血水滚滚。
……
苏维也经历多次征战杀伐,但如此近距离的残酷搏杀,依旧让她心虚。
她看着楚国刺客自杀式地袭击,看着肢体横飞、血肉四溅、脑浆迸裂,看着他们一个个在她手上失去性命、另一波人却又视死如归地冲上来……此刻,她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杀人杀到手软。
萧倬言冷面寒霜,肃杀狠辣,出手绝不容情。
此战,被楚国遗老们记载为“血野之战”,史书云:“楚国有志之士筹谋数年,七百血性男儿为复国耻、报家恨,围杀渝国‘鬼面修罗’于金陵城郊。怎奈天不从人愿,修罗嗜杀、天地色变、血流漂杵……楚国将士以血肉之躯筑不灭忠魂。七百死士,无一生还。史称‘血野之战’。”楚国历史没有记载的是,七百杀手倾尽全力绞杀两人,本就是以多欺少的不义之战。
深夜,暴雨如注。
金陵城城门已闭,二人是没法回城了。
萧倬言只好背着身受重伤的苏维,往山上寻找可以落脚的猎户。
他走得极为艰难,每一步下去都泥足深陷,以他的武功本不该如此,只是此刻二人都已是强弩之末。
“苏维,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些事在所难免,你别再回头看了。”
“我明白。”
“你既明白又何必执着?”
“我只是有些不忍,他们中还有十七八岁的孩子,他们也有自己的父亲、妻子、儿女,什么深仇大恨值得这样?”
萧倬言沉默一会,叹息道:“你本不该卷进来,是我拖累了你。”
苏维抬手,揉揉他紧蹙的眉头,附耳道:“是我说错话了,你别难过好不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惹上这些人?
“不问!我只知道我不能看着你死。其它的,我也不想知道……”苏维气息微弱,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昏迷过去。
萧倬言慌道:“苏维,你不能睡,前面山上有一户人家,你再坚持一会……”
萧倬言走进柴扉,猛拍猎户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名老头。老头见二人浑身湿透、半身浴血,吓得连忙关门插栓。
“老人家,您别怕。我和我二哥去金陵探亲,在路上遇到了山贼打劫,我二哥受了伤,求您救救他。”
老头开了一条门缝,上下打量他。
“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
老头迟疑道:“你腰上有剑,你们是江湖中人,我不想惹麻烦。”说着,又准备将大门栓死。
萧倬言将手掌卡在门缝。
老头关不了门,又怕伤着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萧倬言急道:“老人家,您要是真的害怕,我可以不进去,可我二哥身上的伤必须处理,您不能见死不救。”
老人迟疑半响,终究不能见死不救,放他二人进门。
老头姓孙,原是山上猎户。
小木屋里有两间房,原本是孙老头和他儿子一家住的。
年前,孙老头的儿子上山打猎,不幸摔下山崖身亡,儿媳妇留下一名两岁幼子,改嫁他人。
现如今,屋里就只留下孙老头和年幼的孙子。
孙老头帮他二人烧了几锅热水,在屋内放了盆炭火,又找来几身干净衣服,还撕了一床被单以做包扎之用,然后发愁道:“家里的金疮药用完了,可这位小哥伤这么重,该怎么办啊?”
“没事的,我带了药”,萧倬言已是感激万分,从衣衫内襟处拆下一只小布袋,撕开来,里面竟是用油纸封好的伤药。那本是他常年的习惯,几乎所有的衣衫上都有这么个东西。
然后,萧倬言也开始发愁了。
苏维身上最严重的是两处伤:一处是肩上箭伤,箭头上有倒钩,还陷在肉里没挖出来;另一处则在腰上。要处理这两处伤势,必须脱了衣服。
可是,她是个女人。
萧倬言迟疑道:“老人家,麻烦您帮我找一把匕首,然后……就不打搅您了,其它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做。”
孙老头将匕首交给他,到底有些不放心:“你自己行么?我看你好像也受伤了。”
“我会处理好的。”
萧倬言关上房门,将匕首放入炭火中灼烧一番,没迟疑太久,到底脱了苏维的上衣。心中又想,反正不该看的都看了,索性不再扭捏,脱了苏维身上湿漉漉的衣衫,就着烛火,用温水细细擦去她身上血污。
他这才看清,除了肩上和腰间,苏维左臂和右腿处也各有一处剑伤。
萧倬言看得心惊,他这辈子还从未让女人挡过剑,偏偏苏维是个例外。就在刚才,他与苏维并肩而战时,他几乎都忘了,他把自己的后背交托给了一名女子。
此刻,他还是第一次为女人处理伤势,在她身上弄来弄去,手都不那么稳了。
待到匕首冷却,萧倬言一刀插入苏维肩膀,瞬间挑开里面的倒刺,取出箭头,按压伤口,上药包扎,这回手法倒是极快。
苏维被剧痛弄醒,微微睁眼……
萧倬言吓得脸色发白,脑袋一阵儿轰鸣,心头小鹿乱撞。
苏维醒了?她若看见自己被扒个精光,可如何是好?
还好,她很快又昏了过去。
萧倬言擦去额上冷汗,帮苏维处理好伤势,帮她拆了发髻擦干头发,帮她穿上里衣,抱她上床,塞进被褥里。然后,他撬开苏维的牙关,喂了她几口温水,又探了探她额头。
萧倬言放下窗幔,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苏维的清白算是被他毁了。征战多年,他还从未这般紧张过,吓得一颗心都快掉出来了。
心中放松下来的时候,萧倬言才惊觉,自己的情况恐怕不妙。身上各处小伤也就罢了,只是,手臂被箭矢擦过,伤口深入寸许;小腿被刺了一剑,深可及骨。
他的伤势本不比苏维轻多少,只是仗着一贯逞强,强撑至此。
而此刻最麻烦的却是,他隐隐觉着千日劫有发作的征兆,不知此时此刻,他重伤之下还能不能将千日劫的毒性强压下去。
萧倬言连忙换下衣衫处理伤势,可惜伤药已然不够,也只能勉强包扎止血。
他出门倒掉血水,烧去血衣,甚至将屋子收拾干净,添了几块炭火,让屋内变得暖和起来。
他缓缓在床榻边坐下,疲惫不堪,半靠着床沿凝神看苏维。
她其实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
而他总是会忘记,她是女孩儿,应该保护她才是,却每每让她舍命相救。
萧倬言想,他不该再欠苏维了。
腹中剧痛,额上冒出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嘴角溢出血迹,他踉跄着扑到窗前,呕出一口鲜血,然后盘膝运功相抗,试图像以往一样慢慢将千日劫的毒素逼回丹田。
正在紧要关头,萧倬言忽听见苏维呻吟呓语。他死死按住腹部,强自起身蹭到床前。
“水……”
萧倬言拿碗的手抖得厉害。
苏维一口水未曾咽下,咳呛连连。
萧倬言只好半搂着她,抚胸拍背,好一阵儿才消停。
他扶苏维躺下,掖好被角,掩口咳嗽几声,重新坐到床边,脸色却已是惨如金纸。千日劫的毒只能从头再来。
☆、口不择言
天刚放光。
苏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头晕目眩。
她一摸身上。
完了,身上衣衫悉数被换过。
她暗暗安慰自己,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帮忙换的。不过,她是女子的身份恐怕是瞒不住了。
屋内无人,她依旧束了个男孩的发髻,穿好屋内叠好的男子衣衫,强撑着出门而来。
眼见孙老头在院子里劈柴,苏维道:“老人家,多谢您救了我们。我三弟去哪了?”
孙老头看她一眼道:“你醒啦?你那三弟对你可真不错,估计昨晚为了照顾你一宿没睡,今早天刚亮,他听说后山有仙鹤草和白茅根,就去帮你采药了。”
话音刚落,萧倬言背了篓子回来了。
苏维凝神看他。他风姿卓越,眉目清朗,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沾染了些清晨的露水,发丝微微濡湿,笑容淡淡的,就那样轻轻推开柴扉踏雾而来。
萧倬言眼看呆掉的苏维,微微咳嗽一声道:“你怎么起来了?去休息一会,我煎完药一会儿给你端过来。”
苏维微微有些脸红,为自己不分时间场合的花痴行为,迟疑一下道:“我们不回金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