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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晏大夫立刻阻止,“你现在的身子你自己不知道么,就算我放你出去,你站得起来么?”
萧倬言苦笑:“晏先生,无论如何我必须去!此事须即刻了断。”他试着将脚慢慢落地,浑身关节像锈掉一样,一动就如刀顿挫。
晏大夫看着他艰难起身的样子,气得直吹胡子。
萧倬言撑着床沿,额上瞬间浮起一层冷汗,缓了好一阵儿才勉强站稳了。
靖王府正堂大开。
萧倬言缓带轻裘,安静坐着一言不发。
堂下黑压压跪了一片,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
如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萧倬言方开口道:“你们可真是能干!今日我萧倬言算是长了见识了。诸位为了我不惜往金殿外一跪逼得陛下就范!当真好手段!”
“殿下,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我让你开口了吗!”
……
“炽焰军是做什么的,那是保卫大渝国土的雄师!炽焰军主将是做什么的,那是最忠于大渝的勇士!可你们在干什么,为了一己私情全体跪于未央宫前逼主君就范。你们是在昭示什么,昭示炽焰军只不过是靖王的私器,昭示炽焰军不受陛下的掌控?”
“殿下……”
“炽焰军魂你们忘了吗?每一个为大渝而亡的将士看见你们今日这样为私情结党,泉下如何能安?”
“我只问你们,炽焰忠于的是谁?是靖王,是陛下,还是大渝?”
“忠于大渝!忠于陛下!”
“那你们是嫌我背负的罪孽还不够多么,还要再加一条?还是你们嫌我还不够心痛!务必让我看着你们结党乱政,务必在我心上再插一刀?”
“殿下,我们不敢!”
……
韩烈急道:“殿下,我们绝没有这样的意思……”
萧倬言火气上涌,怒指韩烈:“最不知所谓的就是你!我说过,你的命是炽焰的,你该想着如何担当责任、如何稳定军心、如何安抚弟兄们!可你在干什么,你不仅煽动炽焰军主将跟你一起跪于金殿之外,还带着长平军的十五名主将一起。你当整个大渝的战将是你韩烈的傀儡么,是我萧倬言的私兵么……”
萧倬言怒极,一口气喘不过来咳嗽连连,滚烫的身子到底有些支撑不住了,眼前昏黑、身子晃了几晃,勉强撑住椅背扶手站稳。
“殿下,此事不关韩将军的事。”
“是我们自愿的。”
“我们不能让殿下一个人担着。”
……
韩烈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红了眼眶:“殿下,韩烈知错!可……可太子的死不是您的错,不该您一个人承担。”
萧倬言缓缓坐下,叹息道:“陛下早有定论,太子之事错不在炽焰!至于我和皇后娘娘……我是娘娘带大了……于我而言她就是半个母亲。我们之间的私事,你们不该插手!”
“我萧倬言总不能在炽焰待一辈子、总有离开的时候。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兄弟,就该好好守好自己的责任。无论我在与不在,炽焰都是大渝最可靠的靖边军!”
“您不能离开炽焰……”
“这不公平……”
“殿下!”
“元帅!”
……
这种类似于遗言的话,再联想萧倬言近日的所作所为,在场炽焰诸将心头酸涩难当,甚至当场落泪。
靖王已成功高震主之势,皇帝不会容他再待在军中,再加上太子之事、“逼宫”之事,靖王为大渝、为炽焰、为陛下付出了一切,到头来,等待他的却只会是削权夺职!
萧倬言命人拿酒来,亲手一个个满上,寒锋划过、歃血为盟。
他握紧拳头,让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入酒中:“今日,我要你们起誓,无论今后遇到何种状况、发生什么事情,炽焰军都只忠于大渝、忠于陛下,绝不会做出任何背逆之事!若违此誓,死生不复相见!”
☆、素墨丹青
三日后,萧倬言以养病为由,辞去渝国兵马元帅一职,辞去炽焰主帅一职。
皇帝本以为,此道请辞一出必然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让他意外的是,除了部分文臣反对了几声之外,一个个武将憋红了眼睛到底未置一词。
萧倬言三辞,皇帝三驳。如此来回几番,皇帝最终准其所请。也借此时机,对渝国兵马将领进行了大换防。
韩烈从南楚被调回,接任炽焰军主帅。
其父燕国边境三朝老将韩毅被调往南境,接手长平军,镇守南楚边境。
炽焰军前锋营主将沐清被调往燕国边境,升任长林军主帅。
对皇帝此番换防,右相方仲谋拍案叫绝。
如今渝国兵力强盛、无人敢犯境,趁这个时候让将领换防再好不过。
兵将互不熟悉,自然不可能结党。
为稳定炽焰,让韩烈接手自然最为可靠。
此外,长平军主力原是从炽焰分兵而来,韩烈任主帅时,以韩烈、上官慈铭、秋于心为首的不少旧将总念着炽焰和靖王的情义,此时让镇守西境的老将韩毅接手长平军,就能彻底斩断长平军与炽焰军的渊源。
最绝的是,将炽焰军前锋营主将沐清调离,让他接手西境长林军,他面对的将是全然不熟悉的兵将,再不会有炽焰一家独大之虞。
那日,沐清向萧倬言辞行,跪倒在地,眼眶微红:“七爷,沐清再也不能跟在您身边了,沐清对不起您!”
萧倬言难得笑容温润,用右手拉他起来:“说什么傻话,你难道还能跟我一辈子不成!沐将军也任三军主帅了,我该恭喜才是。没什么可送你的,就将我随身多年的勾月弓赠与你吧。”
“那可是您的心爱之物!”
萧倬言嗤笑道:“这会儿倒想起是我的了,平日见你借用的时候可是毫不客气!罢了,我左手之力大不如前,勾月弓放在我这里恐怕也是明珠蒙尘,你既然那么喜欢还是赠与将军为好!”
“七爷,您别这么说……您的伤一定会好的,兄弟们都等着您回来。”
萧倬言笑笑,笑容淡得几乎看不清:“沐清,有句话你一直记不住,我指望你这次能记住……你虽一直跟着我,可你早已是大渝战将,而不是我萧倬言的侍卫了。韩帅是我的恩师,长林军是他带出来的,当值得信赖,你要好好带领长林军不要辜负陛下才是。”
沐清哽咽:“沐清记住了!”
“还有,如今秦、楚已灭,大渝边境只有燕国为强邻。燕国自玉罗刹一统之后,国立鼎盛,政通人和,军力其实并不差。但难得燕国主帅玉罗刹并不好战。我们与秦军决战之际,玉罗刹也未曾犯我西境、让渝国腹背受敌。所以,此去西境,守土为责,切勿轻易挑起战火。”
“沐清明白,可是……可是……陛下肯放过燕国么?若灭了燕国,就能一统中原大地、成就万世功业。如今渝国军力鼎盛,若是陛下下令攻燕,末将该何以自处?”
……
萧倬言狠狠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你是军人。当以服从为天职!是我僭越了,我不该插手军中事务,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七爷……”
“你走吧。此去西境,别堕了炽焰威名。”
沐清双膝跪于大堂正中,恭恭敬敬给萧倬言磕了三个头。
他自萧倬言12岁开始跟着他,如今整整十六年,终有一别。
与此同时,接手秦国的诸般事宜也在右相方仲谋的主理下按部就班。
那日,秦军降将封诺突然提出要面见陛下,有要事密奏。
没人知道封诺跟皇帝到底说了什么,众人只知皇帝大怒,当场拿下封诺、押入刑部大牢。
右相刻意去打听,也只有一句话隐约从内宫中传出,皇帝似乎说了句,“如此拙劣的伎俩也拿来显眼”,具体什么事也是一头雾水。
可这一押就押了三个多月,皇帝再无旨意,不说杀、不说放、也不说审,像是彻底忘了这个人似的。
玉枢宫中。满园落梅。
梅妃琳琅一袭火红长衫,不施脂粉、不插金钗,云鬓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她一言不发,慢慢给皇帝斟酒。她太懂得在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开口。
萧倬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几乎就未曾停过。
琳琅一杯一杯的陪着,也并不劝他。
皇后整日以泪洗面、状若疯癫,赵翎又常年冷若冰霜、不爱搭理他。萧倬云的丧子之痛也只有琳琅能开解一二。
他看得明白,琳琅虽用了些手段引他注意,但入宫多年,她却一直温良无争,从不搬弄是非、争宠夺利,真有几分第二个赵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