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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再过两日,他们就能达成当初约定的时间,给渝军主力争取到最多的机会。
可萧倬言心中却越来越不安。
秦军没有倾巢而出,剩下的秦军恐怕正在对战渝国主力。
这种不安在秦军疯狂攻向萧倬然的时候,到达顶点。
究竟是什么理由,让林云放弃他这个三军主帅,转而全力以赴去攻击一个刚上战场的孩子?
他瞬间惊惧,后脊生寒——林云的目标不是他!是太子殿下!
林云不敢肯定跟着他的是萧倬然还是太子。
所以,他要杀的,是战场上每一个穿着将军服饰、十八九岁的孩子。
秦军大帐。
林云太明白这个唯一的太子在渝国的地位。太子一旦出事,身为主帅的萧倬言必须回金陵报丧、述职、解释一切。
一旦他回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前锋封诺道:“元帅真有把握,杀了渝国太子大渝定会撤军?”
林云坐在轮椅上,抚摸着麻木无觉的双腿叹息道:“不能!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我以为我能胜他,为此甚至不惜不择手段。可惜……我还是错了!再这么玉石俱焚下去,我们会先于渝国而亡。论谋略,我算不过他;论硬拼,我们也不是炽焰的对手。唯一的办法是逼他走,逼他永远离开大秦国土。我们赢不了他,只能赌渝国国君之心!我赌的是——渝国皇帝对他这个功高震主的弟弟到底能有多少信任。杀了太子,消息传回金陵,萧倬言定会被召回。一旦他回去,我们的反间计即刻启动,务必让他再没有机会踏出金陵。如果我赌赢了,萧倬言或许将终生不再领兵,甚至身首异处。可如果我赌输了,秦国,万劫不复。”
那日,萧倬言骤然下令:“放弃函谷关,即刻与主力汇合!”
“为什么?”
“就算这里不是全部的秦军,可他们的主力确实在此,只要我们拖住他们。韩烈就依然有机会拿下临安,攻入王城。”
“只要再多拖几日,我们就成功了。”
“我们坚持地越久,韩烈的机会越大。”
……
萧倬言苦笑道:“不!我错了……他们的目标是太子!”
走之前我允了太子上战场,可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阻止韩烈,而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太子呢?韩烈能看穿吗,他会不会更关注破城?即便看穿,他又能保他多久?我们必须回去。
“此战可败!子桓……不能死!”
整整十六年的征战杀伐,萧倬言善于猜心,且几乎没有猜错的时候。
他绝不能错,因为只要算错一次,对炽焰军都将是致命之伤。
有些错误永远没有挽回的余地。
而这唯一的一次错误,让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他在临安城外追上了韩烈的大军。
只差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韩烈救援不及,看着夜枭营主将秦川被人挑开肚子、用性命为太子做了肉盾,看着萧子桓最终被斩落马下……
他不顾一切地冲杀过去,也只来得及接住那个落下的身影。
萧子桓口中鲜血喷涌,腹部鲜血汩汩,长枪从腹部洞穿,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七叔,如今我能算得上是炽焰军人么……您会不会看不起我……您……答应回来……回来就亲自教我的……我可有给您丢脸……给父皇丢脸……”
萧倬言搂住他,目眦欲裂:“子桓!你给我听清楚:你是七叔的好徒弟,更是你父皇的好儿子!你是当之无愧的渝国太子,是整个炽焰军的骄傲!”
萧子桓微微笑了。
笑容来不及凝结,生命转瞬凋谢。
三军素缟,阴气沉沉。
黑色灵柩停灵炽焰中军。
像压在每个人心口的一块石头,让人喘不过起来。
炽焰主帅萧倬言冷冽如刀,整个人像被冰冻过一样,周身都散发着阴郁的寒气。
太子殿下死了。
渝国唯一的太子死了。
陛下唯一的儿子死了。
皇后唯一的嘱托死了。
……
无论秦渝之战结局如何,这都将是渝国载入史册的一场惨败。
韩烈双膝跪地,佩剑高举,只求“一死谢罪”!
萧倬言割发代首:“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炽焰的!”这件事不是你能承担的,你必须为了炽焰军活下去,活着去背负我该背负的责任。
卫铮以为,萧倬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金陵请罪,却未曾料道,满面寒霜的靖王殿下下了一道令大家都惊异的军令:“太子殿下的死,谁也不准传回金陵!”
燕十三的心却沉了下去。
萧倬言下令:“即刻发兵临安,不惜一切代价入王城、灭秦国!为殿下报仇,为渝国雪恨!”
临安城下,林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鬼面修罗”。
当萧倬言变得和他一样疯狂而不择手段时,到底有多可怕。
林云根本没有追上萧倬言的脚步,炽焰军已然血洗临安王城。
皇宫大殿之中,靖王鬼面覆面、襟袍浴血,连眼神都冰冷而残忍。
他一脚踏上秦国皇帝的宝座,三尺寒锋覆颈,生擒秦国国君。
他逼着秦国国君投降献城,更要求他当着秦国三军将士、数万雄狮的面,献上已经残废的秦军主帅林云。
他冷冷看着那个骄傲飞扬的秦军主帅从轮椅上摔下来、满身尘泥。
冷冷看着他为了保下国君一命,为了最后效忠于那个出卖了他的国君,拖着废掉的双腿,一步一步爬上大殿……
大哥,你不该动子桓,不该撕开我与三哥最后的温情,更不该行此诛心之战!
你我都是战将,被主君不信任、被主君出卖的感觉如何,你我最为清楚!
你忘了,我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更忘了,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你胆敢挑拨我与陛下的感情,我就让你亲眼目睹,你所效忠的陛下又能经得起怎样的考验!
……
萧倬言一把刀递给秦国国君:“亲手杀了他,我留你性命!留你妻儿性命!”
林云发髻散乱、长发披面,仰天狂笑:“萧倬言,你够狠!你何不一刀杀了我!”
秦君手持滴血长刀、双手颤抖、双眼紧闭、清泪两行。
寒光凛凛,一刀砍向效忠了他一辈子的战将……
秦国三军降将目呲欲裂,多少人闭上双眼,泪如雨倾。
……
铿锵激越之声响起。
萧倬言挡开秦君的长刀,手中长剑出鞘、寒光一瞬,亲手划破林云的脖颈。
鲜血喷溅而出、洒向金殿……
他到底给了他最后的尊严。
他附耳低言:“大哥,杀人容易诛心难!你不该行此诛心之战。”
作者有话要说: 凡事有因必有果。
萧倬言的前因,造就了今日的林云。
林云的前因,又造就了萧倬言的疯狂报复。
有些事,还会轮回下去……
另外,“睚眦必报”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记得萧倬言在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上干过么?
☆、雨夜一跪
秦国灭,太子薨。
一喜一悲两道战报传入金陵。
该如何迎接凯旋而归的炽焰军,又该如何迎接靖王殿下?礼部主官愁白了头发。
若按照灭楚的规格来迎:皇帝亲迎十里,大殿挂红铺毯,陈设布置一新。宗室男丁、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左右相迎。然后是金钟九响,帝王封赏赐宴,歌舞乐奏以庆大军凯旋。
可如今太子死了,又该怎么办?
那边厢三军素缟的入城,这边厢总不能张灯结彩。
更何况皇帝陛下到底怎么看此事还是未知数,这算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百般为难之下,礼部主官奏请皇帝决断。
萧倬云沉默许久,礼部主官以为自己触怒了陛下,此番难以善了。
萧倬云终于开口,只删去对亡者不敬的“挂红铺毯”、“歌舞乐奏”两项,其余照旧。
陛下的原话是:“先庆靖王凯旋,后为太子行丧。”
一句话,定了满朝上下多少人心。
那些担心君臣反目、国将不宁的人暂时松了一口气。
那些担心靖王会遭遇不公的人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萧倬言在城外见到皇帝仪仗之时,心头百般滋味难辨,整颗心被堵住一样,一呼一吸都那般困难。
他翻身落马,不是按规矩单膝跪地行礼,而是双膝落地跪于皇帝面前,试图开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整整十六年,这是皇帝陛下第一次正正经经地亲迎十里,迎接他这个凯旋而归的弟弟。
多年前,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