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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子,渔肉百姓,分润以肥。雪儿以孤身少女,而又艳色过人,一路卖艺为活,自是到处惹人注目,何况两邪帮一向在江湖上作恶多端,与武林中正派人物结怨甚多,故一有形迹可疑的人入境,必以为是来踩盘子的,而予留神,对雪儿岂能例外,因此才进山东,帮会上卡子已然讯息频传,跟踪监视,雪儿却浑然无觉。
幸亏雪儿没有什么把柄教两帮爪牙抓着,所以才没有动手相害,惟来历不明的江湖人物,两邪帮也断难容她,当下,便由两帮山东分舵商量,决定采行断其接济办法,使她知难而退。这时雪儿已越行越远,已然到了山东西北末梢李家沟地面。
就在这儿,雪儿感到大惑不解,过去她每至一地,卖得一回艺,路人必予丰厚资助,这也难怪,一来她长得俊俏;二来耍出的是上乘玩艺,自是博得人家欢喜而给施济的,但到这儿却截然异趣,只有人麇集围观,却没有一个敢给她半文钱,时日一久,雪儿渐觉不对劲来,阮囊羞涩,盘缠无着自不待言,有时到街上买吃的那些做买卖的都用惊奇的目光望着她,甚至不肯卖东西给她,这一来,她的生活受了威胁,竟陷绝境。
有一天,雪儿沮丧地在街上踯躅徘徊,忽迎面来了一个汉子,这汉子身边还多一个老太婆,似是对她很同情般地,问长问短了好一会,这老太婆却说道:“像姑娘这般年青貌美,怎会走上绝境,若肯听我老妇的话,包保你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错。”这老太婆正是妓舫上的鸨母,那汉子也正是铁笔书生所遇那个鸨儿。他们是奉命而来,引诱雪儿入彀。而布下此一歹毒陷阱的人,却是蛇帮帮主俞公典。
原来俞公典此次恰值自蛇岛赴长白晋谒阴阳二怪完毕,回程时路过李家沟,闻得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奇女子,乃赶来一看,俞公典此人,年虽逾半百,却是个登徒子之流,一见惊为天人,同时也知雪儿给两帮的人,赶上绝路,心下一琢磨,想出这条妙计来,认为机不可失,当下,便吩咐妓舫上鸨母,前来游说,若得雪儿首肯为妓,何愁不能到手?
雪儿听得鸨母的话,先是一怔,后询其故,鸨母乃将收留她去干那贱业之事细细说出。雪儿不听犹可,一听无名火起三千丈,便即破口大骂。鸨母两人见状,冷笑一声,道:“咱是好意,如姑娘不愿,焉能相强,不过姑娘得仔细想个清楚,似此挨饿受寒,敢问能挨上多少天?”
操此贱业,雪儿自是不愿,当下便毅然回绝,鸨母也自离去。自迳这事以后,雪的处境更见艰困,不但没钱银维持生活,连求乞也乞不到一粒米饭到肚。雪儿无奈,白天里只有到郊野采摘野菜,或在海边捞些藻类鱼虾,晚上露宿荒山野岭,挨了下去。
这么地又挨了十来天,雪儿已饿得简直不成人形,浑身瘫软,这一天,委实再也挨不下去,便倒在荒野之所,晕了过去,醒来时忽觉周围暖烘烘,才张眸一顾,眼前陡地一亮,但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给弄到一个华丽的所在,身卧锦褥之上,再转眼四下里张望,面前却站着一男一女,笑吟吟地,这两人不是那鸨儿和鸨母还有谁来?
不见还好,见了怒火陡升,嘶声骂道:“你们这对禽兽的东西,把姑娘弄到这儿做甚?”
那鸨母却不生气,露出一脸谄笑来,轻声道:“姑娘别动,你饿了这么多天,再耗气力伤了内脏可吃不消啦,你既不愿这事,那会相强,只因咱刚才路过荒郊,见姑娘身倒当地,垂危濒绝,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把姑娘救回这儿,当真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还在骂咱做甚?”
雪儿毕竟年纪还轻,阅历又浅,听了鸨母那甜言蜜语,火气消了一半,怔怔反问道:“那你们要怎么对付我?”
鸨母还没答话,鸨儿早笑嘻嘻地答道:“姑娘放心!咱不是说过么?因见姑娘人材标致,又贤慧,糟挞了岂不可惜,故出手相救,可没安着心眼儿,只要姑娘玉体早安,我们算做了一椿好事,姑娘自走你的路便是!”
这番话倒说得真挚得很,惟萍水相逢,要找这般好人,已然甚难,何况世上鸨儿最毒,又怎能有此侠心义胆?雪儿那会不知,暗道:“看来这两家伙准没好心肠,大概想先市恩于我,把我救了,然后再劝我操那贱业。”心念陡地一转,已然想出计较来。
雪儿自顾沦落他乡,濒生死边缘,倒不如将计就计,吃他几天,养好精神,再思脱身之计,到那时他们想阻拦也不容易!一念及此,却是不着形迹,装出深信不疑神色,笑道:“妈妈叔叔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还请妈妈以后,多予照顾!”语罢,索性瞌上眼皮养神,才一瞌眼,陡觉头晕脑胀,急运气周天,却是软绵绵浑身乏劲,心下不由大惊起来,寻思道:“好厉害,只不吃十来天饭便弄成这个样子,再多饿几天,怕不要死去?”她那委屈求生之念顿兴,刚才心意益坚!
鸨母点点头道:“这样才是好孩子,待姑娘复元了,咱自当送你回家!”竟是一片菩萨心肠,令人难以置信。
猛地里,那鸨母对鸨儿吆喝道:“想姑娘肚里也必饿了,你唠唠叨叨干吗,还不快把烧好了的人参粥拿来,让姑娘暖一暖肚里!”
雪儿瞪着双眸,呆呆地望了当前两人一眼,意念又动摇起来,自忖道:“百步之内,必有芳草,风尘中也有好人,当前这两人虽操贱业,却有这分仁心,端的罕见,瞧他们神色,又似不假!”
那鸨儿应了一声,自顾去料理为雪儿充饥之事,不消片刻,果然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香气四溢的稀饭来,久饿的雪儿,此刻乍闻那香气,不由馋涎欲滴,那鸨儿才端到,雪儿接过了手,狼吞虎咽也似地,只消三四口,已然把那碗稀饭,喝得干干净净,身上此时也觉暖和起来,不像刚才那般难受。
约莫过得一盏茶时分,雪儿觉身上炙热难当,头痛欲裂,慢慢手足麻木,似有一股逆气,自手足尖端,缓缓蔓延伸展,雪儿一惊,急运气调元,却是百脉俱阻,运行不畅,心中蓦地一醒,一腾身便待自床上跃起,口里骂道:“好狠毒的禽兽,你敢暗算姑娘!”才跃起,已觉脚步浮动,力不从心,骨都一声,竟是堕下地去。
不错,雪儿果是着了这鸨儿鸨母的道儿,当日他俩奉俞公典之命,前去游说雪儿,满以为一个沦落他乡的弱女子,必定一劝便成。谁料雪儿却这般倔强,情愿饿死也不就范,一时莫奈伊何,才定下第二步歹毒计划。
这计划也当真歹毒,竟是利用蛇毒来制服雪儿,蛇帮的毒药分为三种,前文已然说过,火鸦子俞公典为求达到目的,竟不择手段,给了一服缓性蛇毒药散给他们,依计行事,待雪儿晕倒荒郊之际,把她弄了回来,下毒人参粥中,假献殷勤,雪儿一时不察,中了他歹毒之计。这种毒药名为“火鸦散”,乃用火鸦子那种小蛇的毒,和六种其他草药,经九蒸九晒,精炼而成,那六种草却非毒物,而是用以阻毒运行,使这剧毒不致急发一时,制人死命。
这种火鸦散毒药可也妙得紧,初服时反应特强,使服用之人知其自身已经中了剧毒,但过十二时辰之后,毒发渐缓,中毒的人,但觉每天无缘无故头目晕眩,四肢渐渐麻木,如会武功的人,一运气便知百脉受毒所阻,端的是一种举世无俦的毒药。
雪儿一跌下地,神志虽迷惘,耳朵却还能听清楚人家说话。但听那鸨母的声音响着:“好不识抬举的臭丫头,你以为奶奶好心,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人物,好不自量?臭丫头,老实告诉你,已着了你家奶奶道儿,服下举世无比的蛇毒,若肯乖乖听人奶奶吩咐,便给你解药,饶你一死,否则,嘿嘿,休怪奶奶手辣心狠!”
倒卧地上呻吟的雪儿,虽中剧毒,心里却明白,一听这话,气愤莫名,却是无力发作,颤声怒叫:“你……把我杀了吧!”但听冷笑中夹杂着脚步声,两个歹毒的鸨奴,已然离房他去。雪儿万念俱灰,中了这般剧毒,自知难免一死,索性闭上眼儿,听天由命。不一刻已然昏昏沉沉,酣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雪儿仍被安置在绣床之上,乍一醒过,心中怵然一凛,略一检视,才觉松了口气,幸好还是白璧无瑕,未遭奸徒蹈隙盗奸。这时却浸入沉思,琢磨脱身之计,再稍运气周身,略觉比昨天好些。
忽地里,房门呀然响发,进来一人,此人却非近天构陷自己那两鸨奴中之一,而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姑娘,那姑娘貌虽寻常,却是精神奕奕,手里托着一个食盘,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