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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先回宫禀报,留在源洲的影卫仍在四处查访,相信不需多时,就有确切消息。”
“此外。赵坤在楼国公府发现他跟京城官员往来的密函。”赵乾从袖中掏出一叠信纸,“臣偷偷换了。”
齐彦铭面色黑沉,接过密函,“此般听来,和孤预想的一样。”
“陛下英明。”赵乾道,“陛下要找的人,臣已带入京中,安置在京郊别院。陛下准备何时召见?”
“给她准备一个身份。”齐彦铭倒尽汤,陆忠用纸包好肉,连瓶子一起给赵乾,“大人拿好。”
赵乾前脚走,一个叫王英的逗逼就急乎乎冲进书房,“陛下,不好了。酒正大人和李筠大人私奔了。”
“什么?”齐彦铭一慌,握在手中的狼毫直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事实上,他们不过出去散心。李筠喜欢的姑娘跑去宋国经商,他闲来无事,在齐都四处游逛。赵爰清想找一处好水,遂一道出行。
她来大齐不久,两人就时常一道外出。只是前阵子事务杂乱,才搁了下来。
把木香花揉成的汁水掺进曲饼,赵爰清将之前做好的曲饼加进新寻到的水,加配谷物密封发酵。
齐彦铭处理政事尚可,一碰到和赵爰清有关的事,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丢下一干宫人,自己跑到酿造局。一看见赵爰清,二话不说捉住她,“你方才和谁出宫了?”
赵爰清一愣,想起李筠,抬手甩开他,“我和谁出去,都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齐彦铭慌了,将她扭过来,正对自己,“你明明说了,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天听了陆忠的建议,他死皮赖脸地跑去酒正府上,一番软磨硬泡,她终于松口答应自己再重来一回。齐彦铭当时高兴得快找不着北。
“是啊,我确实说了,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他满眼的期盼,赵爰清心生内疚,“可我也没说,不给别人机会。”
“你说李筠?”齐彦铭更加急了,生怕她的心思被旁人勾走了,“他哪点比我好,你难道喜欢他?”
“他温柔,善解人意。做事前总会征求我的意见,要是我不想,从来不勉强我,可比你体贴多了。”赵爰清故意说给他听,“且人家少年有为,前途无量,家里也没什么通房侍妾。还是从小照顾我的李司酝的侄子,我嫁过去,日子不要多滋润。”
“我……我也能学的。”齐彦铭听她一条条说,就像在投一颗颗巨石下去,那“咚咚”的回声震耳发聩,“我也不勉强你,我会学着更体贴一些。通房侍妾……”
齐彦铭停住,赵爰清看他,笑了笑,“我想了想,皇后贤德,你是不会随意废去,所以就算我们重来,我嫁给你也是当妾室,虽然是做妃子。可妾室终究是妾室,宫里斗争又多,总会被压着不自在。而且每年都有新人入宫,哪天你喜新厌旧了,我还得被关在后宫,倒不如嫁到李家当正室逍遥快活。”
“不会。”齐彦铭很害怕,硬是拉着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谁敢欺负你,我不会饶过的。我现在,不用看世家的脸色。我也不会喜新厌旧,我隔了两辈子,就只喜欢你一个。”
“除了皇后的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上辈子,他也是这么打算的。沈月然和他的政治婚姻中,她心里有着别人,只是为了家族荣耀守在皇后的位分上。尽管齐彦铭不知道是谁,但沈月然够坐住皇后的位子。
然而苏清清坐不住皇后的位子。她没有世家支持,朝臣拥护,不会处理宫务,不懂接见命妇,外交设宴。她就像皇宫里懵懵懂懂的一株小花,经不起风雨摧折。
“你看你,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就紧张成这样。”赵爰清不想和他讨论名分宠爱,世家妃嫔,“我肚子饿了,想去厨房下面,你早些去吧。别呆在我这久了,让有心人看到,又要拿来做文章。”
齐彦铭一听她要煮面,眼睛一亮,跟着她走。“阿清,我还没吃晚饭,咱们一起吃面吧。”
“不好。”赵爰清走到小厨房,齐彦铭一路粘过去。
“为什么?”他不悦,“他们这些宫人能做什么文章?”
“齐彦铭,你怎么总从你的角度想,不知道替我考虑。”赵爰清一手抓着面,一手指着他,“之前在上阳宫,你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把我拽进去;还有乞巧宴,英贵人为难我,我自己会处理,但你出面了,事情就全乱套了。不是替我招惹嫔妃吗?”
“可你以前不总说我吗?”齐彦铭有点委屈,“你说我不敢当众承认我们的关系,总是藏着掩着的。别人为难你,我也不出来护着你。我在改啊。”
“她们谁敢恨你,对你做些什么。孤就送她们去冷宫。”
他说得理直气壮,赵爰清一时语塞,找不出话来反驳,她以前,似乎真这样说过。
“别说了。”齐彦铭还准备说下去,赵爰清打断他,“你还出不吃面?”
“吃啊。”他见有希望,连忙缄口。
“那就到里头坐着。”
齐彦铭立刻溜进去,生怕她反悔。
赵爰清将招新宫人的折子重新腾了一遍,亲自去椒房殿呈给皇后。
沈月然带了镶金护甲,上头凤凰的眼里嵌着两颗红宝石,倒是少见的奢华。
“娘娘,您觉得微臣的方案还可行吗?”赵爰清处有不少齐彦铭送来的红宝石,她立刻就认出了,这是梁国才产的。
“本宫虽未仔细琢磨,但粗看之下,大人的章程却是无可挑剔的。”沈月然端起身边的茉莉花茶,润了润嗓子,“大人三月入大齐,如今快有五个月,时间尚且不长。且酿造局原先的宫人学习的时日尚短,兴许都难当大任,此时再行招新,不免要两面兼顾。本宫担心大人分身乏术啊。”
“娘娘所言之事,微臣在来之前,也曾细细思过。权衡之下,才出此下策。”赵爰清坐在楠木椅上,手边放的是花茶,“娘娘不会不知道,楼惠妃跟沁夫人已经知道娘娘同侯爷的事了?”
“鸢然是本宫的亲弟弟,又自幼丧母,本宫身为长姐,事事挂心也非怪事。”沈月然搁下茶杯,话里带着警告,“宫里旁人喜爱捕风捉影,乱搅舌根就罢。赵大人身为朝中女官,怎的和她们一样?”
“所谓清者自清,浊者浊。娘娘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歪斜。”赵爰清回看沈月然,“但乞巧宴的那出洛神,娘娘可还记得?”
“赵大人想说什么,大可开门见山讲。”提及洛神戏,沈月然像心脏漏了一拍,面色微带不愠。
“既然这样,微臣就坦诚来说。娘娘素有贤名,恰如从前的樊姬同文德皇后一样。可纵然娘娘洁身自好,在这□□中出淤泥而不染。却难保他人不往娘娘身上泼脏水。”尽管见得不多,但沈月然对沈鸢然并非全然的姐弟之情,只是当局者迷罢了,“楼惠妃为何放了这么多折子戏本不挑,光选这出洛神?里头的人物、情节就连微臣这样的外臣都忍不住朝娘娘和侯爷身上套,何况旁人了?”
沈月然的护甲按在木质扶手上,登时出现两个清晰的凹陷,“微臣相信,娘娘和侯爷只是姐弟之情。但只是微臣信,娘娘信就好吗?娘娘得让陛下信,让后宫众人信,更得让群臣百姓信服。”
“不管是真是假,楼惠妃都铁了心,想让您和侯爷背上违背人伦,惑乱宫闱的罪名。既打击娘娘您,又能连累沈国公府,这样一来,她就能顺势而上,取而代之。”
“你说得确实头头是道,字字有理。那本宫想请教大人,本宫该如何摆脱这个困境?”沈月然收住情绪,松开按着扶手的右手,左右交叠放在裙上的金凤。
“这自然好办。”赵爰清看着沈月然,缓缓道,“让她在成功构陷娘娘前,先被构陷,一旦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当然没有精力来做构陷娘娘的事。”
“赵大人的法子好。可本宫向来不喜这些心机手段,明枪暗斗。”沈月然温柔一笑,恍若隔年,“楼家本是望族,源洲王叛变时,楼国公果然弃暗投明,深得陛下赏识,如今更是源洲第一大族。惠妃是楼国公的嫡长女,身份尊贵,轻易撼动不得。且惠妃做事,向来谨慎,想你也难捉住她的大错处。赵大人这番美意,本宫怕是要辜负了。”
沈月然话锋一转,“此外,还有一事本宫不明,惠妃同大人相识不久,并无结怨,相反的,本宫从乞巧宴上能看出,惠妃还是较为看重大人,不知大人为何一心想着除掉惠妃?”
“娘娘有所顾虑,都是情有可原。”沈月然的性子和上辈子一样,不喜斗争,只想安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