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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点头说上几句,心中却是想要早早离开了。
只是,方才惊鸿一瞥,那一身素裙的小丫头,看来竟是似曾相识,忆起另一个女婢的话,难道,她就是蕙心?虽然,他也心知一个丫鬟配不上自己,但既是有婚约在身,不打个招呼再离开,似乎有几分可惜。
罢了罢了,自己想那么多作甚?和嫣然一路散着步,凌云生的心便也渐渐沉了下来,虽然对身边的女子极为不喜,但说到底,她也是这将军府的主人家,而且满腔的热情,于情于理自己也不能怠慢了她,故而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悦。
眼看着就要走到大门口了,凌云生正欲松口气,突然间风云变色,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似三月里的柳絮一般,不一会儿便落了个满发满身。
看这个样子,雪不下个两三个时辰也不会停,凌云生苦苦一笑,看来待会儿又要冒着风雪赶路了。
“凌公子……”随着一声高呼,一名身着细布直缀的中年男子匆匆而来,头上包着一方细布的帕子,看样子,倒是一副管家装扮。
“凌公子请留步,风雪太大,若不嫌弃,便在这将军府歇上一宿吧!”李大总管面色微红,额上有汗,一看便是一路小跑而来的,而主人家既是拿出了这样一番诚意,那自己便再无任何拒绝的道理了,没的凉透了一颗人心。
“这……”虽是如此,但跟着自己一同前来的随从阿六阿喜,他们兴许还在大门口候着呢,凌云生一时却又犹豫了。
“放心,公子的下人已然去后院喝茶了,但请公子移步追风阁。”李大总管来不及擦汗,贴着笑脸对凌云生道出了实情。既是连随同而来的下人们都歇下了,天寒地冻,自己便也遂了主人的好意吧,凌云生略一思忖,便也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还请前辈带路。”凌云生对着李大总管微微抱拳。
“公子不用客气,叫我李叔便好。”被千盛都来的公子称为前辈,李大总管心中觉得倍儿有面子,只是,该有的辈分尊卑还是乱不得的,凌云生是贵客,自己到底不过一介下人……
此时此刻,追风阁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凌云生手捧一盏温酒,持卷细细了起来,转眼,夜幕降临。
入了夜,大雪初霁,凌云生缓步踱出院子,但见不远处隐隐有灯火明灭。难道,竟是走水了?不像,看那五色的光华,倒似仙境一般,左右无事,凌云生提了盏灯笼,循着火光步步向前,待到步入百花苑的月亮门,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但见,无数的彩灯被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虽然不尽精巧,但却又胜在那五彩斑斓的整体效果。
此刻的百花苑,灯火明灭人群济济,倒是热闹又喜气,在灯海中漫步,初来乍到的凌云生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转了一圈又一圈,凌云生想要歇下喝口茶,目光扫过身旁簇拥的彩灯,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迷路了。心中一惊,正当郁闷之际,不远处突然扫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凌云生慌忙起身,一把拉住了那人的袖口,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对美丽的大眼睛。
“凌公子?”蕙心一眼便认出了凌云生,不由有些错愕,但随即,却又想通了他的目的,“你要的婚书,我藏在暗格里了,待到明日一早,我定会亲自将它交入公子的手中。”
“至于那日里的救命之恩,”蕙心顿了顿,“待到来日,蕙心定会尽力偿还。”一番语气,轻轻柔柔,神色却是冷漠而又疏离,仿佛在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心中微颤,凌云生不由轻轻松开了手。
婚书还有一份,凌云生差点忘记了这茬儿,而蕙心此番态度,凌云生当然知道她是在刻意划清界限,只是,自己虽无纠缠之意,但到底却是真的迷路了。
“蕙心姑娘。”凌云生向着蕙心礼貌一揖,“我凌云生并无任何冒犯之意,不过是在这灯间迷失了方向,还请姑娘相助,走出这布了灯盏的院子。”说着话,凌云生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扬起,俊美非常。
“既是如此,那请公子随我来。”话说到这个份上,蕙心便也无法推辞了,轻轻接过凌云生手中的灯笼,在百花苑中缓步而行,身后,凌云生亦步亦趋,一面还不忘欣赏那一路的风景,不知不觉间,月亮门便也到了,剩下的路,他自是了然。
“多谢蕙心姑娘。”凌云生作揖之时,微微抬眸,蕙心唇角的笑意被他尽收眼底。
但见,眼前的少女虽是稚气未脱,但却也出落成了一个灵秀的小美人儿,更可贵的,是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流转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淡定与肃然,却又澄澈仿若一池浅浅的清泉,凌云生不过一介热血少年,看得不由呆了。
“公子走好。”蕙心眼底含笑,再度施施然一拜。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秘密
“多谢姑娘带路。”对着蕙心,凌云生含笑抱拳揖了揖,随即大步流星地踏上了归途,蕙心的鼻尖,唯留一缕兰花香气氤氲不散。
待到凌云生走远,蕙心便也起身折返,脚下的路却愈发绵软了起来,脑袋也有些抽搐般的疼。兴许,是在这无遮无拦的月亮门口站了许久,身子有些着了凉,只需歇息歇息便好了,这样想着,蕙心丝毫也没有把这些个异样放在心上。
百花苑,嫦娥飞天灯下的石桌前,司徒锦毓与兰心正在一起闲话短长,亲密无间。见了蕙心,兰心含笑挥了挥手,蕙心便在石墩上随意落了坐,拾起一枚核桃酥送入了口中。此时正下着小雪,蕙心缩了缩脖子,虽是冷极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百花苑中,一场盛会仍在继续,每隔十步便布下一个果盘,五步一壶清茶一碟点心,主子们自是不稀罕这些,但求图个热闹,而作为下人的丫鬟小厮或是老婆子,则是极为珍惜这一年一度最后的自由与清闲,吃吃喝喝,兜兜转转,好不热闹。
转眼,夜已深,蕙心的头却愈发晕眩了,腹部的刀疤也在隐隐作痛。匆匆告别锦毓与兰心,蕙心径自回到了菡萏阁,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神志的清明。一推开门,蕙心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摸索,脑袋一沾枕头,便立刻迷迷糊糊地晕厥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兰心来唤蕙心起床伺候,但见蕙心和衣蜷缩在被褥之中瑟瑟发抖,额前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面色惨白如雪,而双颊,却泛起一抹异样的潮红,看上去病的不轻。轻轻覆上额头,兰心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蕙心昨日里着了凉,此番竟是发起了高热。
心中着急,兰心忙不迭地把这消息告诉了司徒锦毓,锦毓也是吓着了,连忙让李大总管请来府医为蕙心诊病。府医很快便现了身,仔细为蕙心号脉开处方,而万寿园的桂嬷嬷也闻讯巴巴儿地赶了过来。
此番,她还瞒着老太太送来了一盏温热的山药炖鸡汤。
“我……好渴……水……”蕙心的声音细若游丝,还微微打着颤,桂嬷嬷心中一疼,便用一柄小勺子,将鸡汤一勺一勺地灌入蕙心的口中。鸡汤下了肚,蕙心面色稍霁,而这时,府医也已号完了脉,嘴巴张了张,似有什么话哽在喉头。
“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见府医神色有异,兰心瞬间警觉了起来。
“既是如此,老夫便从实道来罢……”说着话,府医轻轻咽了口唾沫,“从脉象上看,这位蕙心姑娘的病,也不单单是高热那么简单,难为她竟是隐瞒了这么久……”
“隐瞒?先生是说……”兰心继续追问道。
“从脉象上看,蕙心姑娘五脏有损,应该是近日里受了重伤或中了什么毒……虽然,及时做了治疗,伤毒已解已然无大碍,但却到底留下了病根,若是发现晚了,怕是会累及一生……”府医一番话斩钉截铁,自是掺不得假的,顷刻间,小小的后罩房竟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五脏有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且看府医的神情,怕是病得不轻。看来,定要好好地盘查一番。
而接着,锦毓又想起那日里蕙心尚且还能搬动沉重的盆栽,而此番只受些冰雪便烧得如此严重,天可怜见儿……
开了方子,府医提起药箱便慢悠悠地离开了,而此时,蕙心犹然昏迷不醒。兰心忙不迭地跑去抓药,而司徒锦毓则应了大夫人的邀,不得不舍下蕙心,前去静心苑陪母亲说体己话。
桂嬷嬷却是闲的,慢悠悠地喂完鸡汤,又用手绢拭尽蕙心嘴角的油光,一番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蕙心弄疼了。
为蕙心拉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