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头择人而噬的白眼狼,现如今想清理门户怕是力有不怠。
挪开唐耀山这块碍眼的绊脚石,董臻的光芒便会在朝野中绽放,况且没了董环这个牵挂,他行事便不必考虑退路。
如此好的一把刀,邵柏博怎么会放过呢,只是短短的一只弩箭,便让董臻与沈炳文结下生死之仇,顺便还在唐董二人如履薄冰的关系上添了一刀,唐耀山毕竟老了,怎么能斗得过年富力强、心狠手辣的董臻呢,就像此刻,他根本拦不住义愤填膺的寒门官员对沈炳文发难,哪怕几刻钟之前这些人还在为他舍生入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大人早年亦曾辅修《会典》,对这个道理该是最清楚不过了。以老夫看,不如暂且让沈大人卸下首辅之职,避退内阁,待此案大白之后再行论处,想来届时圣上必然已经转危为安,我等臣子即可恭领圣训。”
“邵阁老的意思,是要逼迫当朝首辅下野吗!”
笑话,江南世家凝附于沈炳文麾下,党羽甚广,他们当初冲的就是这首辅名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权柄,现如今,要是沈炳文被打落原形,那他们先前的所有努力不就付诸流水了吗。
江南士族不是韭菜田,割完一茬还有一茬,这倒霉皇室接连不断的乱子已让淮扬十三道府遍挂白帆,沈炳文是他们翻身的最后筹码,谁也动不得!
“不管林场中的来龙去脉为何,沈家都嫌疑重重,为大局计,沈兄暂时回府休养亦是好事。”
“苏阁老,你……”
“沈兄放心,有老夫在,朝局乱不了!河南河务既已开端,朝廷又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便不能无故中止,以老夫看,吏部事务可暂且移交吴侍郎,治河一事也由他全权处置,户部必鼎力相助。”
“至于北疆军备议案,维持已有定案,户部会加紧筹措款项,满足三军将士。如此,沈兄可放心了。”
沈炳文以为他把所有人绑在了一条船上,可殊不知这一团和气的内阁早就被赵秉安逐个击破,邵文熙,苏袛铭,这两人眷恋权栈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背叛,原就在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苏如望,老夫当真是错看了你……”
从始至终,苏袛铭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赵秉安身上,方才那小子剑尖一转,苏如望立即转了口风开始为他“辩白”,这里面隐含的意思不难琢磨。
沈炳文怎么也没有料到赵苏两氏会勾结在一起,毕竟苏家二代算是在赵秉安手中全军覆没,苏泽衡父子更是尸骨无存,如此深仇大恨苏袛铭竟能置之不理,他就没想过以如今的苏家,就算登上首辅之位也会被架成空壳吗,内阁那头把交椅是铁烙铸成的,爬上去就是自寻死路!
大势已去,沈炳文阖目掩藏凄凉,伸手缓缓解开脖下的冠带。
去冠除服,老人家在首辅党惊惧的目光下坦然自若的弃权,随后面无表情的踱至赵秉安跟前。
“皇帝的安危当真无虞吗?”
“千真,万确。”
“如此甚好,如此,老夫便没什么可担心得了。”
第277章 狠心
露台之北,凤帐近於; 沈谷氏失神落魄; 她掌心攥着的帕子不知何时悄然落地; 这位向来强硬慧黠的老夫人一刹那间泪流满面。
“娘; 为何……”
沈氏至今脑海里仍是一片惊涛骇浪,她不懂,母亲为何亲手要绝了沈氏一族的富贵,沈栗那孩子就算不得她老人家欢心,可也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他去送死啊。
还有安儿,他既已明了父亲误入歧途,为何不亲自现身劝阻; 反而要遮掩着把消息透给她; 那孩子如今是否已在露台大开杀戒; 他与父亲……,这是在剜自己的心呐!
“桐瑚,你与这满帐诰命不同,你生于沈氏; 嫁与赵氏; 前后一生未尝过半分人情冷暖,你不懂,世家女的两难!”
“你爹魔障了,他求的那个天下没人能给得了,不是为娘心狠,冷眼旁观沈氏覆灭; 而是在你父亲的棋盘里,就没给沈家留活路!”
“为娘很庆幸,你当初结下了与明诚的母子缘分,那孩子能在你父亲的百般刁难中手下留情,让你回来报信,足见情深义重,日后我也不虞你在永安侯府的境遇了。”
“娘,既然安儿有意让我示警,为何你要把我关起来,爹他……”
“你爹糊涂,你也糊涂!”
沈谷氏蓦然转身,语带悲戚地训斥这个不肖女。
“皇帝对你爹积怨甚久,恨不得枕其皮食其肉!他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若为家族后辈计,合该早早隐退!可你爹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顽固到死,他一生游离于江南世族之外,临了都快黄土覆身,却又跑去做了权臣,他想干什么,你还看不清楚吗?!”
“爹他老人家莫不是,要,要杀身成仁……”
沈氏不是只会读两句《诗经》的小家碧玉,她自幼长于世家楼阁,来往师兄们无不是两榜英才,所见所识远超寻常闺阁。早在沈炳文将赵怀珏移出京城之时,她便察觉到赵沈两家亲密关系下的波澜。
从烟袋街小沈宅接受过继起,沈氏便心存惴疑,只是一直不敢往深处想,毕竟父亲汇聚的可都是沈氏的挚友亲朋……
“你爹他一生自矜不落人后,视天下英豪为其掌中盘棋,杀伐决断,从无悲切。可时也命也,他非良相,盛家亦无英主,汲汲半生,转头野望成空。他想死的轰轰烈烈,不惜裹挟江南众世家殉葬,娘老了,早就看透了生死,他想怎么折腾我都不在意,可桐瑚,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你爹要成了事,你这后半生就毁了!”
“破船尚有三斤钉,以江南的底蕴哪怕赴京的所有世家尽皆罹难,可只要淮扬文风不绝,终有一日他们会卷土重来,届时,赵家能否敌得过整个江南的仇忾?纵然怀珏待你情深,可那时你又会忍心看着他家破人亡吗?”
面对母亲的咄咄质问,沈氏惊慌失措,她自问若当真境遇至此,她会不会忍心拖累师兄、安儿,怕是不能的吧……
依照父亲的设想,沈氏阖族为其大业献身,她这个出嫁女又何足惜……
“如今趁着你爹他悬而未决,由明诚将其计划拦腰斩断,这对沈氏,对你,都是最好的出路。”
“可沈栗犯下的是滔天大罪啊,沈家九族如何保全?!”
“这就要看你了,桐瑚。你如今是沈家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你出面,才能让明诚顶住皇帝的压力保全沈氏。首辅党根基尚在,谁也不敢要你爹性命,可长房一脉估计是跑不了了,梁儿兄弟几个能否活下来就得看你这个姑母了!”
“我?您要我如何做呢,安儿新晋入朝,依仗圣眷青云直上,这京中上下多少人将其视为眼中钉!若是他敢堂而皇之的忤逆圣意,私袒沈家,那是否会被御史风闻参奏。沈栗身为翰林,以清流士族之名跻身朝野,尚在这谋逆之乱中被充作踏脚石,那手握兵权,与南郊勋贵往来密切的永安侯府又该是何等扎眼!女儿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夫君孩子都拖到这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去!”
“你姓沈,这就是你的命!沈氏嫡庶七房六百余户,若非你爹执拗不会身陷险境,父债子偿,由不得你不愿!”
“二伯父——”
双目渺渺的簪发老叟柱地有声,一身素布斓衫威严赫赫。
谷氏没想到沈象奎竟然现身西山,一时间手足无措。
“沈宅的门第已垂垂危矣,鹿鸣坊外禁军重围,万幸梁儿游学在外,幸免于难。若非他于别苑报信,老夫尚不知沈炳文他如此能为!”
“二兄,你且听我解释——”
“还要解释什么,方才在帐外,老朽听得一清二楚!沈家列祖列宗积得是什么德,竟然养出了他这样的畜生!”
“桐瑚,你自问沈家到底何处亏待了你们父女,让你们要置宗族子侄于死地!”
“够了,二兄何苦逼迫桐瑚,沈家人的脑子又不是只长在我夫女身上,是你们权迷心窍,一心要争那世家魁首,而今眼看事败了,却又想把错处往桐瑚身上推,怎么,把罪过归咎于无辜妇孺就能显出你沈家百年士族的能耐了吗!”
“沈栗若非有所谋,又怎会被人捏住马脚,他在宫里宫外的勾连,您别说沈氏全然不知!”
“你这妇人……,就是因为你,炳文他才与兄弟离心,与宗族离德,你,你何其歹毒,竟将我那可怜的栗儿迫害至死。”
当初沈炳文入阁,沈家其余四位在朝的老爷全部下野,沈象奎身为沈氏的柱梁虽不甘放弃权柄,可对于沈炳文的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