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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此人居心叵测,臣替您除了他可好?”
“呜呜呜……,师,师傅……”
幼儿受过惊吓,声带毁了小半,此时纵使骇急,也只敢小声呜咽。
太子似是畏血,他开始在赵秉安怀中挣扎,意图远离那把不详的匕首。可殿中一片哀鸿,已无人再来顾忌这位殿下的感受了。
其实陶维未死,赵秉安还没冲动到杀人的地步。只是刀锋划过血管,那种与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把陶维给吓傻了,巨大的恐惧让他脑中一片空白,直挺挺的就倒下了。
“嘭!”
西华文宫的殿门被撞开,乌压压的藤甲兵卫涌了进来,这下赵秉安不用再猜了,就像黑甲铁卫是永安侯府的标志一样,这藤甲兵也是定国公府的门面。
“陆毅,你好大的胆子!”
“呵,这句话该本将对你说才对!赵秉安,你持械行凶、恫吓太子,简直罪恶滔天,本将就是将你即刻正法,永安侯那老杂种也奈何不得我!”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也敢出来大放厥词,陆庭在哪,让他滚出来见我!”
“你找死!”
陆毅平素最恨别人拿年龄说事,他自打出生以来万事顺遂,总角未过便开筋锻骨,堪称武道一途中百年难遇的奇才,十二岁即在太和大殿连挑三位金吾卫郎将,震惊朝野。陆翼江对此子寄望甚厚,几乎是掏出定国公府六成底蕴为其铺路,就连陆冉出京,也隐含着为此子入军打一场前瞻的用意。
眼看着陆家的小魔头要被激怒,内阁中顾椿留下的人马开始慌乱,毕竟太子还在贼人手中,若待会有个闪失,他们可是万死莫赎。
“小公爷且息怒,阁老可是有言在先,绝不能在东宫见血!”
“本将行事,何时容得你们这些庸碌置喙,都给我滚!”
陆毅平生只仰慕祖父一人,而因为赵秉安,他几番遭斥,甚至连累父亲被祖父责骂,这口气憋在心中已经许久了,今日赵家行子当着众人的面再度放诞,是可忍孰不可忍!
藤甲兵是定国公府的私卫,死忠于陆毅。他们眼里没有内阁的尊崇,少主让这些人滚,他们就得滚。
陶维被人架出西华文宫时,仰天长嚎,匹夫误国啊!
赵秉安看着殿中单手擎抢的陆毅,虽然面上仍是不屑一顾,但心里很沉重。
陆家虎儿之名响彻朝野,论单打独斗,年长几岁的赵秉安根本没有胜算,何况如今他身上还挂着太子这个拖累。
“西郊驻军无旨擅动,这可是刑同谋逆的大罪,怎么,陆家是决定要反了吗?”
“哼,我们陆家如何行事还用不着向你一个姓赵的交代!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招揽陆冉那个贱胚子不够,还想哄骗陆璋与你狼狈为奸,你也不看他有没有那胆子!祖父已经打断了他半条腿,他老人家亲口说的,让我与你好生论道这件事,今夜你若是拿不出一个说法,就休怪本将枪下无情!”
“哈哈哈……,这番说辞是陆庭教于你的吧,从头到尾的小家子气都快把这殿宇给酸塌了。
陆公一世英明,可惜后继之人竟都是如此货色。
陆毅,你爹小肚鸡肠的连同胞兄弟都能下手,你就不怕他为了西郊的兵权有朝一日也把你给除了吗?”
“休得胡言!陆璋吃里扒外,他那是咎由自取,与我爹何干!”
定国公府的家事不能拿到外人面前评说,纵然父亲真的对二叔有加害之意,陆毅也绝不会承认一星半点,再说兄弟和血脉相承的子嗣怎么能相提并论,他可是父亲膝下唯一的嫡子,定国公府铁板钉钉的承爵人。
“是吗,若我说陆璋登门只是为了求助,你可会相信?既是堂兄弟,那你该清楚二房几个小子都是未习过武事的,准确的说,是你爹陆庭一早就斩断了他们染指兵权的可能。你就没想过,为何你爹执意要把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侄儿赶往北疆送死,他真的要提防二房窥伺爵位那不该朝陆璋下手吗,傻小子,陆苻兄弟三个可不只是二房的儿子……”
“——什么意思?”
陆毅眉头皱了起来,他直觉赵秉安接下来说得不是什么好话。
“勋门传爵,只传嫡子,倘若你葬身疆场,那上位的会是陆符还是你那饱受宠爱的庶弟陆鸣,人家可是早你一步进了西郊虎贲营,长伴世子膝下啊……”
“胡说八道,陆鸣从军两载尚不过是个小伍长,窝囊怂包一个,他也配和我争!”
“那世子可曾开口让你进虎贲营?”
“……本将要去北疆战场杀敌,才看不上驻军那破落地方。”
陆毅的口风软了,他一面对自己强调赵秉安的话不可信,这个奸猾之辈一定是在花言巧语拖延时间,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回想,父亲是真的一次都没有流露出让他接掌西郊驻军的意思,相反,他倒是很鼓励自己去北疆建功立业。
二叔思虑膝下三子安危,不惜冒着触怒祖父的风险求到永安侯府门下,可父亲他却……
“陆苻是二房唯一一个开过筋骨的子嗣,他一死,二房便再无可过继的人选了……”
“呵,你以为我会受你蒙骗吗,陆冉大军在握,他不敢让我们有所闪失的!”
“这又是你爹告诉你的?真是个可怜的小子,你怎么就不想想陆冉当初被斩断前程撵出公府的时候蒙受了多么大的屈辱,你与他,乃是不共戴天之仇,人家正恨不得弄死你呢,你还巴巴的往上送,真是嫌自己命长。”
“他敢,祖父饶不了他!”
“有什么不敢的,陆冉如今可是正三品威武将军,手掌上万精锐,就算知道是他杀了你,难不成定国公还能让自己的亲儿子赔命吗?至于你爹,你觉得他会为了你玉石俱焚吗,我们都清楚,在世子的心里,继承定国公府最重要,他绝不会让任何事、任何人成为自己的阻碍,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
“不,不是的……”
“西郊兵马与顾阁老合作是否由你全权出面?”
瞧着对面少年愈发动摇的神色,赵秉安知道自己赌对了,陆庭那个胆小鬼,敢做不敢当,事到临头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为此不惜把嫡子陆毅推在前面挡锅。
“陆家是皇戚,更因明了带兵入宫的忌讳,就算只是东宫,那也是大大的僭越。”
“我有太子手书,东宫宝鉴,定国公府,定国公府是受诏而来,就像你们赵家当年做的那样!”
“太子如今就在我怀里,这般幼小的奶娃娃可以给你一封手书?陆毅,你是否对顾阁老在朝野的地位太过高估,就是沈首辅,也不敢在满朝文武面前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信不信,倘若今夜我安然无恙的走出东宫,顾椿必会对诏书矢口否认,陆家也会将你弃如敝履,这一切的一切都会被栽在你身上,届时说不定世子爷会来一出大义灭亲,正好给爱子扫清阻碍……”
“住嘴!”
“看看吧,这东宫里除了你还有谁露面,你爹?顾椿?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定国公爷何等谨慎,当年二表姐入宫、景王升爵都不能让他动摇分毫,现如今无权无势,受人庇佑的太子又能开出怎样优厚的条件值得让西郊一系破釜沉舟!陆毅,你真的明白你祖父这个人吗,你真的清楚自己对于西郊的意义吗?陆家的门面不是你,而是你爹!陆家不可舍弃的唯有你爹与陆璋,你身上的重重光环不过是因为陆公对你的爱重!”
“藤甲兵传孙不传子,你以为你爹心里就没有计较吗,他啊,早就与你离心离德了!”
“住嘴!住嘴!你给我住嘴!”
暴虐的陆毅像极了嗜血的陆冉,对着殿中摆设就是一顿银枪乱舞,好在这小子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蠢,他心里对陆庭的提防还是有所察觉的。
“能记得时时刻刻与定国公府绑在一处,你也算是长了脑子,不过,今夜之事,你已经跳进了陆庭的陷阱,只要消息传到围场,你就完了。”
此时火上浇油,固然有让陆毅失控的风险,可赵秉安却觉得以陆翼江的城府,教出来的继承人起码能做到临危不乱。陆毅年少性急但不愚笨,他吃亏就吃在太过目中无人以致于被至亲所叛而进退维谷,赵秉安现在的性命捏在这少年手中,他得反客为主,把定国公府这池水搅浑。
“老公爷与家祖乃是八拜之交,生死与共的异性兄弟,永安侯府嫡支长脉永远都掺着陆家的血液,我与你之间无怨无仇,若非不忍看你受人蒙蔽,让两家蒙受两败俱伤的损失,我不会置喙你的家事。
陆毅,你是当世英豪,愿意纵马疆场搏一份功业,这点上我敬佩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