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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是怕朕责骂中宫吧。”
“唉,这孩子孝顺是孝顺,就是该硬挺的时候不够果敢坚决。你说说,皇后这都第几回了,朕都嫌丢人,难为他还能天天收拾乱摊子。”
太子心肠一直不够硬,对诚王、康王皆是如此,乾封帝往常觉得储君仁爱,诸子皆得保,这是美事,可眼下,当他真的决定对太子放权以后,往日的优点便都带上了那么点残缺。
明君都是心狠手辣的,历经过夺嫡的残酷与争权的艰难,没有坚韧的心性与狠绝的手段,决计坐不稳这江山。
太子目前的品性做个储君能得八分相称,可若是想做个帝王,那十有八九会被内阁那帮老鬼架成空壳。
乾封帝已经磨了太子十几年了,磨废了两个儿子也没把太子骨子里的血性给逼出来,他老人家觉得与其继续在太子身上白费力气,不若趁着自己还有精力,为第三代传承打打基础,这次他要亲自教导,就不信养不出一个明君来。
“元澈大封的冕服做好了吗?”
刘谙一个机灵,这宝瑞亲王不是只承王衔,待五岁过后再加爵吗,这亲王王袍此时做了也无用啊。
心里百思千转,脸上却立时就摆出懊恼的表情,刘谙赶紧组织言语给底下那帮小崽子开脱。
“圣上恕罪,小殿下现在日长月进,织造局与监衣司那帮笨奴才拿不准小殿下届时的身量,故而还未曾下针。”
“唔,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去东宫取件太子旧时的冕服改改就是了。”
乾封帝说得轻描淡写,但刘谙心里却是惊雷炸开了花。太子册立储君之时早就是老大的孩子了,那时的冕服再怎么改,刚满周岁的嫡皇孙都绝不会合身。
再者,储君的前襟绣着四爪团龙,甭管什么位份的王爷都是穿不起的,那是大逆不道!圣上此举,是不是要在东宫面前重提册封皇太孙一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皇城里面就没个安生时候。
刘谙应下了这口谕,转头就派乾清宫的小宦官往东宫方向去了,他甩着拂尘,站在风口上,直觉得今儿这风吹的真是邪性,东不东,西不西的,就没个定形。
纪王世子悄没声的自缢了,纪王府没敢在中元节的档口报出来,怕惹了圣上的晦气。
老纪王膝下五子,嫡出的有两个,嫡长子把自个儿作死了,剩下的嫡次子可不就得赶鸭子上架了吗。这位的性情倒是与其父极为相似,胸无大志,一心想仗着祖荫做个闲散宗室。
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现在的圣上与东宫都是不待见他们的,纪王世子这个位置,谁坐谁倒霉,这位辅国公天天缩在府上唉声叹气,一点也不想老纪王上请封的折子。
最后还是纪王妃有招,大把的银子朝孟府招呼,硬生生用家底把太子妃的大门给砸开了。
夏皇后闯出来的祸,太子总得收拾吧,孟氏挺着刚刚显形的肚子出来安抚宗亲,这效果可比太子在外面忙活强多了。
不管爵位能不能传下去,纪王府能修复与东宫的关系已经是侥天之幸了,纪王妃面上一点看不出丧子之痛,不声不响的就给二儿媳在太子妃跟前打开了局面。
人都得朝前看,既然一个儿子已经没了,那剩下这个就一定得保住,纪王妃不像府上几个爷们,她唾面自干,对这世道看得通透。豁出脸还是豁出命,这根本不用选。
中元节庆,沉都祥瑞迎回京城,万民朝拜。
乾封帝颁旨赐恩,大赦天下。
先皇灵位返朝,乾封帝行大礼迎入三清法庙,但抬眼看出下面举灵的人是谁之后,脸色立时便沉了下去。
宗亲与内阁里的老人环环相顾,不知道这位王爷为何会冒出来,金吾卫里都是死人吗!
第190章 奴才
俪王未满十五就被发配到沉都守陵,一身皇家气度早就被糟蹋光了。整个人畏手畏脚; 缩的不成样子。
尤其是面对乾封帝的时候; 抖的跟筛糠一样; 让宗室里许多人暗地里不禁唏嘘; 好歹当年也是受过先帝盛宠的龙子,如今怎么落魄成这个模样。
比冲平悼辅国公比这位更不受待见,一直没有在朝野露面,直到迎灵入太庙之时,才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低着头,身着麒麟补袍哑巴似的憨人。
父子相见,怎么也该诉诉衷肠; 哪怕说几句场面话也行; 但这位国公却好似什么都不懂; 旁边内侍监一位公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行的礼也是不伦不类,拘谨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酸。
如果能找到兵符,乾封帝一早就了解了这孽子; 撇过脸; 连个眼缝都没留,受了个头,便像掸灰一样将人打发了。
论血脉,这位得跟在太子身后,可论身份,他只能在宗室边缘占个座儿。
东宫没有出声招揽; 宗室那边也不敢出面犯这个忌讳。老纪王眸中不忍,不自觉往前踏了半步,随即便被旁边的宁容两位王爷合力拉住,使劲往后一扯。
纪王这脑壳是不是被碾过了,好不容易过了前头那关,现在又想惹火烧身。
还是纪王妃靠谱,一早拜托他们看顾着,不然就纪王这猪脑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裕老王爷侧身挡住了这桩小官司,没让其他人发觉纪王的动作。那孩子确实可怜,可定远侯府已成过往,以他的出身,能存留一条性命已经算是走了大运,宗室当年救不得俪王,对他就更无能为力了。
怪就怪萧博远功高震主,不知收敛,他若不跟着先帝作妖,后来也不会出现那场宫变,淳王梁王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宗室因此折掉的血脉更是数不胜数,故而裕老亲王很难对这位殿下有好脸色。
武勋前列几行公侯,在这位辅国公站出之后通通变了脸色,有低头默退的,也有眸中闪冷的,总之是没人欢迎这位殿下回来的。
苏泽衡乃光禄寺卿,今日的典礼一半是经由他手办下的,此刻这人正隐在庙殿廊柱一端,偷窥着众人的脸色。
朝臣们马上要给先帝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比冲平悼辅国公此刻却还在殿中团团转,不知该去往何处。
交完牌位的俪王再次出人意料,低着头将不讨喜的侄子拉到了自己身旁,他的亲王爵是先帝御笔亲赐的,并且早下明旨,后君不可改,所以乾封帝能折辱他,却废不了他。
作为先帝剩下的唯二血脉,俪王在宗室里的地位是超然的,不管裕老王爷一干人等接不接受,反正他要过来,几人就得给他腾位子。
叔侄两个也清楚自己不受待见,站定之后便头对脚,默不做声的当柱子。
知道有这两个人存在,乾封帝胸中没来由就是一团火气,眼中的寒星儿几近化成利刃,恨不得将办差的金吾卫副将李茂给就地处决了。
金吾卫的几位头头也在心里悔的直打跌,这李家小子往常看着也不是个愚笨的,威成将军府又是圣上一等一的铁杆心腹,原以为是卖老大哥一个面子,没成想这小王八羔子把他们都给坑了。
不该啊,李卓当年可是亲自动手的人,他就没跟自家儿子透露点风声?瞧这差事办的,简直把金吾卫的脸都给打肿了。
乾封帝瞪完小的瞪老的,走完高阶之后,抬脚就对身旁一位身着甲胄面无表情的将军踹了过去,一脚没踹动,还狠狠哼了两声。
刘谙手上的拂尘在一旁甩啊甩的,脸上尽是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啧啧啧,令郎可真是……”
司礼监老祖宗的话还没说完呢,威成将军便擦身而过,赶到乾封帝身边护驾去了,气得刘谙都快把拂尘捏断了。这老茅石,就不能指望他服个软!
不过没关系,威成将军府典型的虎父犬子,就李茂那绣花枕头,这老秧壳总有求到他跟前的时候。
刘大公公就是圣上贴身的小跟班,若是没什么事一早就蹿到前头伺候去了,哪有功夫跟李卓这根老木头打机锋,他老人家等着人呢。
“冯公公且留步。”
内侍监最近内斗的厉害,圣上交代的好几件差事都办出了差错,刘谙没少在御前补刀。冯保已经不得用了,乾封帝有意让人去沉都养老,也算给个善终。
吕芳打刘谙一出现就三步跨作两步,赶到干爹身旁护着,而陈合等几位二把手却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只待在远处打量。
冯保去年秋染上的风寒至今未愈,用药无数却一直不见起效,现如今走两步都要停下来歇歇。不过,执掌内侍监二十来年,身上的气势还在,老公公一拐杖把干儿子撇到旁边,自个儿站得直梆梆地。
“刘公公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寻咱家说事。”陈合几个小杂碎敢在监里闹事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