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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相当吃力。他暗暗地想:幸而这一年来功夫大进,才能稳居上风,假如在一年前碰上这样强的对手,可能要落败了。
不过,他此次到来要找的不是这个小孩子,是一个名头甚劲的老头子。来人已三十过外,接近四十了,又是挟技而来,当然自信甚有把握,没料到要找的人没有找到,自己连一个小孩子也没有办法取胜,则如何对付自己要找的人,他实在不敢想了。为了争回面子,也为了不愿退出这山洞,他已经无考虑余地,连压箱底的本钱也掏出来了。小家伙的功力不见得怎么超卓,但却似乎不懂疲倦,跳来跳去,又高又低,满石室都走遍了,始终如一的跃蹦跳,丝毫未见缓慢,反之,却似乎更见精神,这也是使来人深感不安的。因为,一个只有十岁不足的小孩,竟然气力如此充沛,可以接得下他几十招,这实在是件骇人听闻的事。难怪来人感到不安!打了一会,他倏地退开,又问:“小家伙,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教你功夫的?”
“大家伙,是爷爷教我的!你害怕了是不是?”小家伙朗声回答。中年汉这时坐在墙角,左肩靠在墙上,半侧着身看来人与小家伙打架。小家伙名副其实,只到来人胸下那么高,又小又瘦,大家伙长得又高又壮,恍似半截黑塔,拳头几乎有小家伙的脑袋那么大,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打架,实在是相当滑稽的。如果中年汉不是亲自看着,任谁说,他也难以相信。
小家伙的答话使大家伙为之一怔。他紧紧盯实小家伙,喝道:“小家伙,你爷爷叫什么?姓什么?”
“我爷爷就叫爷爷!你不知道?”
“你爷爷是你叫的,不见得人人都叫他爷爷!他总该有个姓,有个名…”
“哈哈,你不知道,我爷爷是没姓没名的,人人见了都叫他一声爷爷,老爷爷!就是你不知道!”
小家伙似乎捉着了对方痛脚,十分得意。大家伙真给他气坏了。以为他是存心捉弄,正沉着脸要发作,可是一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又不似是假,心念一动,于是问:“那么,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叫小家伙,你不是知道了,还问?”
“谁知道你叫小家伙,我不过随便叫罢了!”
“我不信,你骗人!”“谁有空骗你,你还没告诉我,老家伙在什么地方呢!”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说!”
“你知道也不说?为什么?”
“我爷爷说,不要跟陌生人乱说话!你是陌生人,我不跟你说!”
“你就这么听爷爷的话?你这么怕他?”
“谁说我怕?我什么也不怕!你,我也不怕!”
“好,我问你,你敢答,我就信你不怕!”
“你问吧,我什么也不怕!”
大家伙心中暗暗高兴,以为得计,便又想到早先要问的问题,于是从头开始问道:“你没有姓名?”
“怎么没有?小家伙就是姓名!爷爷叫我小家伙,我叫爷爷做爷爷!”
大家伙完全明白了,这个小家伙没有捉弄他,这小家伙原来一直活在这地方,不曾到过外边,可能还没有下过山呢!他只知这有爷爷,不知道外边还有天下,就怪不得他不知道爷爷该有个名有个姓了!大家伙想通这一点,不禁有点怅然。他想:老家伙早年纵横天下,少逢敌手,自己两个哥哥全死在他手中,何等威风?年来归隐林泉,却落得连姓名也没有,又是何等寂寞?他想不到自己十年苦练,目的不过为两位哥哥报仇,报仇之后又如何?将来会怎样?抚心自问,实在从未考虑过。此刻骤然闪过心头,不由他不感触良多,为之黯然!“嗯,大家伙,你怎么啦?打磕睡了?要不要先歇一会,醒来再打过?”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会说孩子话,也只有小孩子说出孩子话才会自然,纯真。大家伙本是满脸仇怨而来,此刻却似乎仇怨尽消,觉得小家伙可爱,想和他接近!突然,他全身一颤,提醒自己:“不!我不能上当,不能和他相好!我不能放弃报仇!我要报仇!”
大家伙降低了的复仇火焰,忽之间又狂升起来。他已经柔和了的目光,突然又变得冷峻起来。小家伙似乎还未发觉,他仍然懒懒闲闲的站着,全无搏斗准备,反而中年汉旁观者情醒,看出来了。他道:“小家伙,小心,他要打你啦!”
小家伙一怔,脱口问:“大家伙,你要再打……好!我们再打过!”小家伙话未说先,大家伙已经抢先动手,正以一招“五丁开山”攻到。他一急,倒地一滚,滚出几丈,手掌一按,足踝一撑,弹了起来,口中大叫:“抓不着,抓不着!给你三文铜钱买膏药!”
“小家伙,看你逃到哪里!”大家伙双手箕张,手长掌大,占的空间甚阔,一伸手已把小家伙罩定,不啻瓮中捉鳖,看来小家伙是不能逃脱了。旁观的中年汉见状大急,大叫小家伙快走!但是,小家伙不但不向外走,反向大家伙身上撞过去,看情形他是要扑击大家伙心窝,大家伙不如他什么用心,竟然冒这个险,正自一愕,小家伙陡然改了主意,不再攻击大家伙中部,却伏身一钻,由大家伙胯下窜了过去,甘受胯下之辱,脱险之后,居然哈哈大笑:“大家伙,你抓得到,给你三文铜钱买红枣!”那份得意表情,以雀跃二字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大家伙这一来给他气苦了,虽然小家伙曾由他胯下逃走,但小家伙是小孩子,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想法,成年人觉得胯下之辱是奇耻大辱,小孩子只会觉得好玩,绝对不会觉得是耻辱的,因此,小孩子常有爬胯穿洞的游戏,在成年人来说,这样的游戏简直是不能忍受的。因此,大家伙觉得小家伙那么做,可能是小家伙感到最得意的表现。反转来说,自然就是大家伙最不得意的事了。大家伙杀气再现,目射凶光,十只手指一伸一屈,发出连串声响,“的的得得”,如烧爆谷,中年人看得大惊,又叫小家伙逃走,小家伙人小胆子大,不肯走。他挺身屹立,道:“大家伙,你还要再打?我爷爷快回来了,你再打,一定要吃亏!”
“你这话当真?”
“谁骗你?”
“你爷爷回来,我就找他算账,放过你。”
“我可不放过你!你非跟我打不可。”
“小家伙,你……”
“大家伙,你……”
“小家伙,你跟谁说话?”声音由石洞外传来,很平静。
“爷爷!是大家伙!他要抓我,抓我不着,我跟他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打完了?”
“没有?还在打!”“你输了是不是?大家伙比你强吧,是不是?”
“他比我强,他很高大,我打不过他!”
“打不过,就该跑啦!”
“不,他也抓不到我!”
“他来干什么?找你?还是找我?”
“都不是,他要找一个老家伙,老头子!我说没有,他不信!”
“他自然不信!好,让爷爷看看他是什么人!”最后一句话声未散,一个老人飘然入了石洞。须长及胸,又黑又亮,头发也没一根白,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来势快疾而身形不稍动,身法沉重但着地无声,只由几个动作,便看出他非同凡响。他在洞中一站,形同渊停岳峙,屹然有势。大家伙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也觉得他威势逼人,有点胆怯。
爷爷须发俱黑,不象老人。但小家伙既然叫他爷爷,谅必便是此间主人。大家伙已把目光落在此人身上,冷然问:“你是这儿的主人?姓高?”
“嗯!你是来找姓高的?不是他约你来的吧?”
“他约你来?不是你?”大家伙一脸诧异地问。“不!我只是这里的旧时主人……我不姓高,姓高的在五年前已经离开这里。他说有点私事未了,大约八年时间便可了结,叫我代他照顾这个地方!他已离开五年,再过三年如无意外,该可以回来!你如果要找他,请在三年后吧,要是我能代他解决得了的,我倒愿代朋友尽一点力,不知阁下可信得过我?”
“姓高的不在,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这个我倒不曾想过,不知阁下要什么证据才能相信?”
“我千里迢迢的而来,总不能就凭你一句话就再等他三年。”
“是呀!但不知你要怎样的证据才相信?”
“这就要看你老兄的戏法如何变了。”
“哈哈!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相信我不是高仲坤,那好吧,人生难得有几回糊涂,你就把我当作高仲坤好了,你找我有什么指教?”
“这才象话!”大家伙说:“姓高的,实对你说吧,我是找你算账,要替我大哥、二哥报仇的。”
“慢着!你大哥、二哥是谁?你又是谁?”
“嘿!装得可真象呢!我问你,十年前,你在落马川可是杀了两个劫镖的人?那就是我大哥、二哥。”
“对不起,我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