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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乐却不回话,从药箱里头摸出几颗止血阵痛的药丸奉给枕春:“倘若是娘娘被毒害,此刻便没有人做主彻查了。这也是喜公公的福气,娘娘才万万保重自身,切勿动气劳动。倘若您此刻倒下了,喜公公才是无人理会的……”
如此枕春靠着小案歇息了一会儿,觉得疼痛稍缓,天光大亮,才见苏白从外头进来。
“如何?”
苏白凝看着枕春的眼睛,字字句句:“娘娘想得没有错,咸鲜味糕点与柠果子都是月贵人点明要吃的,熙妃娘娘才使膳房近日多做这些吃食。至于那盘虾滑,是永宁宫的下人们昨日去膳房领份例时,见月贵人亲自前去要了这个,还赞口不绝说好吃。下人们见月贵人用的,以为都是极好的,便询问了几句。月贵人听见了便赠给了永宁宫的宫人,说是要孝敬您的。眼前小喜子吃的这一碟,便是月贵人特意准备的。”
“纪月牙!”枕春一拍几案,胸中迁怒一口血气,忿忿问道:“我与她无冤无仇,还敬她这一份绵里藏针的聪明,她平白无故如何使这阴毒手段害我……”
苏白附耳,低低道:“娘娘,月贵人是个面上怯懦心里发狠的,她与宫中嫔御们不同,是下女出身。阿云宫女那样的事件,她是说杀也就杀的。”
枕春听得脑仁儿一阵闷闷地疼,再看一眼榻上的小喜子,站起身来:“苏白,随我去澜月阁走一趟。”
苏白连忙阻拦:“娘娘不可,您大伤未愈,万万不能劳动。”
高乐应是:“娘娘稍安勿躁,您的身子倘若劳动过度,是极易崩裂伤口的。”
“伤口?”枕春冷笑一声,“小喜子这个样子,哪是顾惜伤口的时候。”她略转身,看着高乐嘱咐道,“高太医,本宫素来信重你。小喜子是本宫心腹,他心地好性子有趣又忠诚,本宫不能没有他。就……拜托你了。”
第134章 塑料烧焦的糊味
绛河殿的软辇坐到歧阳宫是要半个时辰的,枕春一路颠簸,整个人伏在软辇上昏昏沉沉。晨光熹微洒在枕春白如雪一样的脸颊上,只映出乌青的嘴唇和通红的眼睛。抬辇的内侍小心翼翼,生怕颠簸了座上的贵主,一个不小心掉了脑袋。
“娘娘,歧阳宫到了。”苏白远远看见了歧阳宫的飞檐,小声提醒枕春。
枕春努力睁眼睛,看见前头歧阳宫红色的角门外头一个粉衫的女子正探头探脑看出来,见了仪仗又缩回脑袋去。问道:“那是谁?”
苏白一时也没有看清,猜测道:“瞧身段,倒像是您的庶妹妹安御女。奴婢只远远扫了一眼,拿不准的。”
“罢了。”枕春没空去理会,催促着内侍,“快去正门通报,本宫要见月贵人!让她给我……滚出来!”
临了澜月阁门前,枕春扶着苏白,凝看着紧紧闭着的大门,心中便已发狠了。
苏白前去起门,唤着:“月贵人可在,咱们娘娘要见您。”
如此又等了半盏茶时,日头渐渐大起来,枕春强忍着心虚气浮,死守着澜月阁的门前。她眼神一掠,见一片修竹后头一个粉色身影掠过,躲躲藏藏鬼鬼祟祟,便又想起来方才在门口见的探头探脑的身影。“苏白——”枕春欲叫苏白去拿那人。
恰听“吱嘎”一声,澜月阁的大门打开,月牙的贴身宫女阿钏拜在门口,诚惶诚恐道:“明……明婕妤娘娘,奴婢……咱们贵人……请您进去。”
枕春转过头来,再一次顾不上那么许多,喝道:“让开!”直径进了澜月阁。
月牙没有请她上座的意思的。她穿着一身儿楚楚可怜的月白衣裳,衬托着微微突出的小腹,双膝及地,直挺挺地跪在澜月阁门口。她朝枕春行了个大礼:“娘娘,明婕妤娘娘。”
枕春眼神一眯,毫不掩饰的恨恶,凌厉的神光刀子似地落在月牙的身上,问道:“我且问你,我二人之间可有冤怨?”
月牙的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惶恐、不安与胆怯,她对看向枕春,只柔柔弱弱地说道:“没有。”
“那你是何故,要处心积虑地害我性命?!”
月牙的身子挺得笔直,脸上没有半分卑怯,出声却谦卑无辜:“嫔妾不知道明婕妤在说什么。嫔妾不知道明婕妤什么意思。”
“呵呵……”枕春努力忍住嘴角狰狞的下撇与胸口钻心的疼痛,呵道,“你装得好一个卑微怯懦的下女,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以为人人都被你骗了,却不知你劣迹斑斑的过往总有人知道!好……你若不认,便别怪我将你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昭告于天下!”
月牙的肩膀微微一震,瞬间稳住了,她咬了咬牙笑道:“明婕妤娘娘七窍玲珑的心思,既是样样都知道,还来问嫔妾何故?”
枕春被她点通关窍,眼睛骤然恨得发红:“你认了?你想杀人灭口?”她凄笑一声,“你何以知道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想一盏虾滑混着柠果子作砒霜毒死我,杀人灭口!你可知,如今阴差阳错中毒的是我心腹之心的人!你可知……我本从未想过揭露你的隐晦!”
月牙扬了扬下颌,不以为意:“您想未想过,您自己心里知道。虾滑、柠果子什么的,对娘娘这等贵女们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娘娘不必揪着嫔妾不放!”
“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说得胸口气血一滞,枕春浑身颤抖,扬手一个掌掴落在了月牙因孕中未施粉黛的脸上。
枕春发力狠了,打得月牙钗髻散乱。
月牙双眼一闭,嘴角溢血仍旧说道:“嫔妾不认。”
“妙极。”枕春怒极反笑,“如今本宫的绛河殿里,既是物证俱在,你的身份一查便知。那索性咱们去见柳姐姐,去见皇上!将你这肮臜的来历辩个分分明明,好让你知道我安枕春,也不是一味的软和。”说着抻袖上前,便去拖拽月牙的发髻。
“放肆!”
一个持重的声音传来。
枕春转过头去,之间一身宝蓝华服妆容精致梳着元宝髻饰八只赤金嵌海蓝宝发簪的柳安然,双手交叠,临门而立。
枕春身心俱疲疼痛加身,一见柳安然如见了亲人,眼睛霎时盈了泪水。她一时理智管不住自个儿,松了月牙,上前去拉柳安然的手。她泣祈道:“柳姐姐,柳姐姐……她在绛河殿的膳食里使计,害了我身边的小喜子。小喜子如今尚且不知人事,姐姐帮我……”
“明婕妤。”柳安然微微侧身,避开枕春的手,“歧阳宫的嫔御岂能容你随意打骂,何况月贵人如今有了皇嗣。”
枕春听来心头一绞,疑惑地望向柳安然:“柳姐姐?”
柳安然不看枕春,望着自己手上戴着的一枚冰种的金镶玉戒指,声音淡淡的:“在陛下眼里,皇嗣是最重要的。故而,在本宫眼里,皇嗣也是最重要的。明婕妤你已经是一宫主位,但凡在大事上却莫错了主意。”
枕春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柳安然,好似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人儿。她努力眨眨眼睛,向前行了脚步,抬手指向月牙:“错了主意?她是杀过人的!她是渔女纪氏,伢人送进宫的渔女!联合她哥哥纪大力杀害了宫女阿云……她如今便设法来毒害我!害了我的小喜子!”
“明婕妤。”柳安然眼神落在纪月牙的小腹上,抬起眼来,看着枕春的眼睛:“月贵人就是月贵人,是陛下亲封的月贵人,明婕妤说的渔女,本宫是不知道的。”
枕春觉得此事当真滑稽,讪笑起来:“柳姐姐你要包庇她?咱们是什么样的情分…她算什么东西!姐姐你大可去殿中省彻查,看看她的面目!她哥哥是采办处的车夫,宫女阿云死的那日,她哥哥失踪了…若不是她设法送进绛河殿的糕点与柠果子同食如砒霜,小喜子又怎会…”
“明婕妤娘娘!”月牙陡然出声,有模有样地哭泣起来,她扶了扶发髻,道:“嫔妾无有兄弟,娘娘何以刻意诬赖?那小喜子公公自个儿吃坏了身子,也要赖在嫔妾身上?熙妃娘娘仁慈,阖宫的人都吃了糕点与果子,倘若这数千人有个好歹,可都要赖在嫔妾身上了吗!”说着也是悲痛万分,“嫔妾卑微低贱,比不得娘娘出身尊贵。娘娘的父亲如今是二品大员,您要打要骂嫔妾绝不忤逆,可嫔妾肚子里的…是陛下的血脉!”
枕春听得恼怒,身子一偏,趔趄扶在苏白手上头。
苏白见枕春脸色愈发难看,出声道:“熙妃娘娘,咱们娘娘素来敬重您,也是与人和善的。今日说了什么话,得罪了月贵人也是关心之故。那小喜子也并不是吃了糕点与果子那么简单,而是糕点之中的虾滑与果子食克的缘故。这一份儿虾滑,也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