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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是同一天!”
“两位大师同时算出了这个日子,但也同时知道了对方一定也选中了这一天,他们此前从未见面,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找到对方。”
“据说,见面时,两位大师只是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便命各自准备法会的僧众合为一体,互相协力。于是,到了法会当天,前来祈愿的信众们才发现,原本泾渭分明的两宗法会,竟然不分你我,在同一处举行!”
“信众们深受感召,所有人都说,这是长安城里举办过的,最成功的一次法会!”
“所以,阿翁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个故事中充满了神秘学的自我吹嘘以及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美好结局,非常适合传播,李馥反正只是讲着逗老人开心,以及增加阿翁对康复的信心,一点不想追究这其中经历过多少艺术加工……
“不知道薛王叔父的通传飞书什么时候办起来,如果只用看一张纸就能知道近来发生的所有新鲜事,馥儿即便不能出宫,也能给阿翁讲更多好玩的事儿啦。”
……
六月初,时任岳州刺史的燕国公张说收到长子从长安寄来的家信,他被罢相之后一贬再贬,但依然没有丧失重回中枢的信心。
长子张均寄居在长安中的外祖家,同时还在国子学读书,张说虽然极少当面夸奖他,但他心里对这个儿子,一直是十分满意的。
看完张均寄来的信件,张说又打开了随信件附上的一本书册,看信之前,他还以为那只是长子为家中妇孺捎来的一册经书。
“蝴蝶装?书馆?”张说挑眉自语,“虽则姚崇在相位一日,某就一日不能回到长安。只不过,若是能在文教上有些成绩,到时也好说话。”
“事情可以先做,给京中的信,也该好好写。”
“说起来,文贞公辞世后,某和他家郎君却从未来往,这次倒不妨……”
前代许国公苏瑰,谥号文贞,和张说本是故交。而继承他爵位的儿子苏颋,在文坛和张说本人并称“燕许大手笔”,以往却并未有所往来。苏颋此时正在长安任着紫微侍郎,已经是中枢三省之中数得上号的高官。
看着手中的书信,张说的眼神里,有着不容错辨的志在必得。
……
七月已经过去一大半,长安城里的温度却依然有些高得令人受不了。
杜钦若从宣阳坊的小巷子里出来,脚步不停地向人来人往的十字街走去。
杜钦若是国子监六学中算学中的生徒,家中虽然富足,却依然只是庶民,家中希望他能依靠科举出头,将来为家中改换门第。不过杜钦若在勉力攻读了几年四书五经之后,又更勉强地学了半年诗赋之后,便发现自己很可能不是这块料。
杜钦若的祖父和父亲也同样看出了这一点,但他们生性豁达,并不一定要求杜钦若一条道走到黑,而杜钦若也确实有自己的主见。于是,在经历过一系列的运作之后,家中将他送进了也接收一部分庶民子弟入学的国子监算学。
和进士以及明经一样,算经也是科举中的一科,只不过考试的人少,也不被人重视,但之后得到授官的可能性却比挤破头的进士和明经要高出不少,大都能直接进入主管天文历法的太史局。
官秩虽微,但这就是鱼跃龙门了。
杜钦若进了算学之后,才发现事实和他原本想象得不太一样。
国子监算学,一半的生徒修习《九章算术》等基础数算科目,而另一半生徒则需要学习更难的《缀术》和《缉古》。
半年前,杜钦若用一年的时间,学完了从《九章》到《海岛》这些原定需要三年的科目,他自觉自己一定是算学里数一数二的天才,于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教授的提议,被特别提举,进入了另一半主修《缀术》和《缉古》的课堂。
之后,他就发现他自己岂止不是天才,他甚至连蠢材都算不上……
“假令筑堤,西头上、下广差六丈八尺二寸,东头上、下广差……甲县六千七百二十四人,乙县……四县每人一日穿土九石九斗二升……今隔山渡水取土,其平道只有一十一步,山斜高三十步,水宽一十二步,上山……平道踟躕十加一……问:给斜、正袤与高,及下广,并每人一日自穿、运、筑程功,及堤上、下高、广各几何?”
“各几何?呵呵,我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杜钦若眼神发直,喃喃自语,但他脚下没有半点磕绊。杜钦若顺着人流,就像走过无数次一样,在经过最后一次右转之后,他走进了国子监东门附近的一间馆舍。
一走进馆舍里,周围的声音就顿时安静了下来,外头街道上的嘈杂被隔绝在馆舍之外,杜钦若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不再喃喃自语,而是左右打量了一番后,径直向一处悬挂着许多木牌的地方走去。
他站在木牌前看了看,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伸手摘下那块写着自己名字的木牌,将它挂在另一边的“日值馆员”的栏目下,顺便看了看今日在书馆日值的人中有没有自己熟悉的名字。
因为就在国子监附近,这里的书馆占据的地盘不小,杜钦若现在所在的,只是这间书馆开放给普通人读书的东馆,而和东馆背靠背的地方,还有接受捐赠书籍以及接受定制新装书的西馆。
杜钦若打完卡,便走向旁边一间小小的耳房,那是提供给馆员们的休息室,他和在那里休息的几位同僚一一打过招呼,才接过他们递来的袖章。杜钦若一边将袖章在自己身上戴好,一边小声问道:“新一期的马球消息可到了?”
第27章 山陵崩
杜钦若家中并不缺钱, 他原本不会考虑到书馆兼职馆员的事, 而且算学的事情已经足够他烦心……不过, 他终究还是通过算学博士们的帮忙争取到了这个职位,一来是为了在书馆里找找看, 是否有人会将家中珍藏的算学类书籍送来这里重新装订,他最近苦于学业不能寸进,有时也不免寄希望于外来的启发;二来,也就是为了这新在长安城中流行的飞书了。
飞书一词,原本是指代那些不知从何而来、往往是居心叵测之人为了传播谣言而散发的揭帖。不过在现在的长安城里, 飞书反而是指一种能够光明正大地在城中流传的、写着近一段时间之内的实时消息的印刷物。
杜钦若刚才提到的《马球消息》, 就是其中印刷质量最好,发行渠道最广的一种。而奇怪的是, 叫做《马球消息》的这一份, 每一期其实并无多少马球消息, 反而既有近来长安城新鲜事物的简报, 又有逸闻连载, 还有署名为景龙观罗浮真人的养生专栏, 以及笔法与为玉真公主那本名噪一时的文集配图的无名真人极为相似的图画……
若非杜钦若每次都抢不到,他才不会在发现每一期《马球消息》都有一部分会提前送到书馆寄卖的时候, 毫不犹豫地申请了在书馆帮忙的职位呢!
身为馆员的杜钦若很清楚, 书馆的背后是朝廷,所以寄卖一事以及马球消息匪夷所思的高质量内容一直让杜钦若怀疑,这份飞书背后,同样有朝廷背景。只是不知道是昭文馆、政事堂还是其他衙门主持的?
平添无数工作量的吴道子大大若是听到了这个问题, 就可以瞪着他又加深了许多的近视眼肯定地告诉杜钦若,哪有那么高大上啊?这就是翰林院编辑、薛王府负责发行、为了满足某一小撮人在宫里也能知道长安城中各处新鲜事的腐朽欲丨望而出版的私人读物……
除了马球消息之外,在长安城中有闲钱却对做学问并不感兴趣的富商或是勋贵阶层中,更加流行的却是另一份叫做《西京小报》的飞书。
让杜钦若觉得吊诡的是,马球消息其实没有马球,西京小报反而主要都是马球。
他还记得四月间,长安城中那场激动人心的击鞠大会,他本人四体不勤、骑术稀烂、只能驾驭驴子这种坐骑,所以他对击鞠高手更是钦佩有加。那场大赛,只要不是实在溜不掉,杜钦若场场都看了,包括最后一场在承天门下的决赛。
他现在还能回想起崇义队在最后时刻翻盘时,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腔子里的感觉。
所以西京小报他也期期不落,全都集齐了。
比起字字精炼的马球消息来说,西京小报行文粗鄙,纸张印刷的质量也不好,时而还混杂着不少胡人文字和简化的别字,主要内容除了对那场赛事之后,各个球队、球员的跟踪报道之外,就是一些半真半假的市井怪谈,以及“西市某某处近期新到波斯嵌宝弯刀一双、雕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