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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拉达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丑时末,前方城池近在眼前。
戈拉达一下惊醒,身边躺着昏迷的车夫,马车哒哒哒奔驰着。
戈拉达一下拉开车帘,入眼便是水善坐在车辕边,挥着马鞭的清瘦背影。
“水善小姐,方才那个人是谁,你没事吧?”
水善望着前方认真赶着马,淡淡道,“没事,寻常马匪而已。”
水善淡定自若,戈拉达对这个答案有些怀疑,但也没有多猜多想。
水善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没出什么事就行。
进了城门,迎面便见到大群手执火把的士兵。
士兵们在城中四处巡视着,见到入城的马车,立马跑了上前来查探。
水善知道定然是毋泪在找她。
戈拉达捏了捏手,长输了口气,率先下了马车。
戈拉达一下马车,脸颊陡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正脸去看,毋泪一脸阴冷的直直盯着她。
毋泪的双眸似乎北极雪山上的千年寒冰,不带一丝温度,光光看着便寒毛直竖。
戈拉达连请罪的话都说不出来,垂着手一声不吭站在一边。
毋泪将水善从马车上抱了下来,一刻不留的回了单于府。
水善没有拒绝,路过戈拉达身边时带着命令的语气,对毋泪低声道,“不要牵连戈拉达,是我强拽着她。”
毋泪没说话,水善冷冷的微微仰头,定定盯着他的眼睛,誓要他亲口答应。
毋泪被水善冰冷的视线看的心惊,许久,终于点头,应了声,“好!”
“希望这次不会再骗我。”
水善说完这句话便埋首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毋泪心中却是五味杂谈,大步离去。
水善连着睡了一天一夜,毋泪一直守在她床边,似怕她又突然消失不见。
水善突然消失把她吓得半死,水善连剑郞和相香都没带走,独自失踪,可见生了多大的气。
幸好她回来了,幸好她还没有离开他。
水善醒来时不知外面时辰,翻个身,见到守在床边的毋泪,理都没理他,兀自下床穿衣。
毋泪讨好的凑上来伺候她穿衣,问着,“你那一天一夜都去哪儿了?”
“我去哪儿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水善嗤笑。
毋泪肯定将戈拉达好好审问了一番,对她失踪这段时间去了哪儿做了什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毋泪心慌。
水善再次嗤笑,穿好衣服拿起梳子梳理头发。
“你真是奇怪,总是让人不要用什么语气和你说话,我的语气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你不要对我冷茶热讽好不好,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好不好。”
水善冷笑,不接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若无旁人的梳理着秀发。
“善儿——”
得不到水善的反应,毋泪哀求似的呼唤着她,想要拥抱她的脊背,水善却一下站起来走开了。
“你究竟要怎么样?”毋泪头疼的揉着额角,压着声音,声音充满疲累。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才要怎么样?”
水善猛然回头,质问的盯着毋泪的眼睛,“我只是出去散散心,你想要我说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又想让我表现出什么情绪?我为什么要按着你想的来做,我难道连决定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表现什么情绪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心里有气,和我直接说好不好,不要压抑着。”
“你怎么确定我有气,我生气或不生气又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想说便说,不想说你还难道想逼迫我说?你怎么这么霸道。”
“你是在无理取闹。”
毋泪眉头紧紧的皱起,他从没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水善。
他记忆中的水善应该是宽怀大度、善良无忧的,而不是现在这番疾言厉色。
“是你太霸道。每个人都有隐私都有情绪的,不是什么事都要向别人袒露,不是所有心情都要向人诉说。我就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可不可以,你可不可给我点空间,让我呼吸一下自由空气。”
水善微微喘气吼完,拉开门出去了,头也不回。
水善连着几日都呆在相香的房间,不见毋泪,不理毋泪,三餐都是送到房间里解决。
剑郞和相香每日都陪着她,毋泪想见她,每次到了房间门口都踌躇不前,一个人呆呆的守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欢笑声,失落离去。
水善已经不会在他面前笑了,他们之间只剩下争吵和冷漠。
水善等着红袖,可等了好几天都没消息,又不能去催戈拉达,只能耐心等着。
红袖还没等来,率先等来了另一个人。
慕容余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水善和相香的的房间,相香睡的熟,没发觉,水善却是一下就惊醒了。
“你还没走?”
水善拿过衣架上的外衣披上,慕容余非礼勿视,背过身去,直到水善唤他。
“你来做什么?”
水善坐在一边的小几旁,没有点烛火,怕吸引人注意。
慕容余一掀前袍在水善对面跪坐下,看着眼前静雅的脑子,心中再次升起无边的懊悔
是他亲自将她推出去,推入尊主的怀抱。
“我想带你离开,你愿不愿意走?”
水善有些惊讶,没想到慕容余会想带她离开。
“尊主不是个好人,呆在他身边很危险。当初是我的错,是我逼你联姻。我不知道你嫁的是尊主这么危险的人,我带你离开。”
水善直直盯着慕容余,沉默许久,突然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改变了态度?”
水善清楚感受到慕容余有隐瞒,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离开曦宁国前,慕容余对她可没有这么好,毫不留情的算计她,当初和剑圣对决失败,甚至挟持她逃脱。
可现在,慕容余看她的眼神充满愧疚,还有难以言说灼热与深邃。
慕容余没想到水善这么眼尖,居然能看透这么深。
慕容余目光飘忽不定,水善更加肯定自己的感受。
慕容余沉吟许久,抬起眼,对上水善澄澈的双眸,那双眼眸似乎能将他看透。
慕容余回忆起二十几年前,天闵王朝闽都城门外一战,一字一句讲述起来。
“二十六年前,天闵与曦宁大战,曦宁士兵在闵都城外濒临城下。
曦宁大将军命令新兵率先冲锋,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才十二岁,被父亲抛弃抓上了战场。我害怕的东躲西藏,身后的将军催着我们只能往前冲。
我爬上了城墙,却被一枪刺胸。
我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渊穆太后出现了,她阻止了战争,抚摸我的头,轻声对我说别怕。
那一刻,我绝望的心活了过去,我重获了新生。
我一直记忆中脑海中那抹飘逸淡紫色,以及太后踝间清脆的铃铛。”
慕容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小心的看向水善,不出所料看到水善惊讶的表情。
水善没有想到慕容余身上有这样的故事,更没想到他的故事与自己有关。
将军府的女子个个喜着紫色衣裳,踝间配小铃铛,因为将军喜欢。
原来这个喜好竟是因她而起。
水善心中有些慌乱,面上尚能保持镇定。
“你……是我心中的支柱,二十多年来,一直是你当初的温柔支持着我,我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到你,可你是太后,是天闵王朝最尊贵的人,实在难以登天。”
慕容余失落的脸上一下闪耀起兴奋的光芒,水善差点被他灼热的目光烧灼,不自觉逃避他的视线。
“天闵传出你仙逝的消息时我便肯定,你没死,你肯定不会。你离开皇宫,我欣喜若狂。我努力想要找到你,可没想,你就在眼前,我却没认出来。”
水善没想到慕容余竟然知道她的太后身份,远在曦宁国竟然有一个人,坚信着她没有死。
慕容余激动的倾过身来,双臂抓着她的肩膀,认真的望着她,“我错了,对不起,是我没有认出你来。尊主真的很危险,你不能呆在他身边,那天的情景你也见到了,他根本不是人。给我离开好不好,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伤害到你,求求你……”
第270章 重回奄冉阁
“好!”
慕容余呆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以为需要苦口婆心劝说很久,以为水善不会轻易答应,但没想到,水善居然答应了。
“我想离开,你帮我。”
水善肯定的再说了一遍,慕容余欢喜的连连点头。
“这一次我再不会做错,就算死,我也会带你原理那个危险男人。”
慕容余说的斩钉截铁,义愤填膺。
水善冷淡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