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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善乐悠悠的睁开眼睛换了个方向,将脸侧向司天咧嘴道,“劫富济贫亦是恶!”
水善一个姿势躺的有点累,抬头看向毋泪,眼神询问他可不可以换个姿势,得到肯定扭了个身,手肘支起额头撑起了上身。
“非正途获得不义之财是他的恶,将来自有他的业报,偷盗则是你的恶。你用你的恶来惩治他的恶,只会冤冤相报,没完没了。佛法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你嘴巴这么厉害,小心再犯了妄语戒。”
“不妄语乃不起虚言,不诓惑他人,我从来都是说的实话,不撒谎。”
司天回答的自信满满,他虽话痨喋喋不休,却从不虚言。
“不止不撒谎,亦要戒夸张浮词,就你整日夸夸而谈的样子,还说没犯戒?切!”
司天听得愣愣的,呆了半天呵呵傻笑起来,“你对佛法了解的还挺多,说的头头是道的,与僧人讲的有的一比,定是常听高僧讲法。”
“未曾,我是无师自通,聪慧。”水善自得的眯起眼睛,挑了下眉头。
水善从美人榻上起身,走到案前欣赏毋泪的画作。
毋泪执着笔呆呆出神,不知想着什么,眼眸晦暗幽深,妖媚的血痣凝结上暗淡的冷气,笔尖一滴墨汁不慎落于画中踝间的铃铛串,留下一点红色。
“哎呀,想什么呢,画脏了。”
水善一下将毋泪顿在半空的手拿开,细腻的肌肤相触,两只手一大一小,一柔软一修长,分外相配。
毋泪这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看着青褶纹铃铛上那点红色,眼眸不自觉闪了闪,眉头微微蹙起。
“没关系,这一点点不仔细看不出来,而且我觉得配上这一红点也……挺特别。”
水善以为毋泪不小心脏了画感到可惜,出声安慰着,细细盯着那一红点,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在私邸给皇上画的那副丹青。
她也是一不小心在眼白处脏了一点,落下一颗眼中痣。
瑞儿说那是画龙点睛的一笔,很是独特,便是水善为他所做之画的标志。
水善一仰头,直勾勾看向毋泪的双眸,他右眼中的血痣与丹青上的眼中痣如出一辙,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妖媚而邪气。
水善惊喜的踮起脚,凑近毋泪的脸,想要更近的观察那颗血痣,像是发现宝藏一般,乐得闭不上嘴。
“我曾做过一幅丹青,右眼处也是有着一颗眼中痣,如此看你和丹青上的人好像,虽然五官面貌都不一样,但气质却很是相似……”
水善说着说着自己停下了声音,视线认真的描绘着眼前人的眉宇、五官、神情,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可很快又将这不合情理的胡思乱想从脑海里挥去。
看来她真是离开皇宫太久了,都开始想念那里的人,竟然产生这个莫名其妙的错觉。
毋泪面对着水善的怀疑和打量,有些慌乱,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的完美掩饰着。
扶着她的肩,将人推开些,努努嘴指了指气急败坏的司天,笑着打趣,“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卷起那副美人图收了起来。
慧安高僧的法会水善和毋泪还是去了,实在缠不过磨人的司天。
寺庙距离他们的住处并不近,需得坐上两个时辰的马车才能到。
水善坐在悠悠摇晃的马车里百无聊赖,想看看书,可马车摇的视线恍惚,头昏脑涨,根本看不进去。
睡觉却又无觉可睡,干脆拉着毋泪一起玩六博。
“你还敢和他玩六博,上次输的还嫌不够惨啊?”
司天坐在车辕上优哉游哉的嚼着草根,再讲究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种二流子的感觉,活脱脱一个不正经的小混混。
初见时,水善被他白面书生的模样迷惑,实在觉得不像个山匪。
可如今,却是再也无法把他看成儒雅娇弱的白面书生,反而越来越觉得山匪与他再合适不过,再美的眼睛也掩盖不了浑身的痞气。
水善摆弄着道具,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
“你还敢说,上次都是因为有你在耳边叽里呱啦乱叫,才会害我输的那般惨。今日你一句话也不许说,看都不许看,我独自与毋泪玩一局,就算输也绝对是智者的较量,不分上下。”
水善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毋泪正襟危坐,摆弄着自己面前的道具。
“我可不会让着你喔!”
“感激之至!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水善摆出高人姿势与毋泪相对而坐,摆好棋盘正准备开始,突然外面传来热闹的喝彩欢呼声,声势浩大非常,一下就把水善的注意力吸引跑了。
“外面干什么呢?”
水善转身掀开背后的车帘,只见马车正好经过一处热闹的广场,里面不知在举行着什么活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广场周围还挂着喜庆的红布,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停车停车停车,我们去看看。”
水善看见有好玩的热闹,立马丢弃了六博跳下车,不忘把毋泪也带上,垫着脚伸头往里看,不停往人群中心挤。
“喂,说好的去法会的,再不走就结束了。”
“等一会,等我看一会再说。”
司天气呼呼的追在后面喊他们,水善直接朝他摆了摆手,直往人群里挤。
水善牵着毋泪打头阵,拼命往前,小巧的个子被夹在不时鼓掌欢呼的人群间,很是可怜。
毋泪从背后抬起手臂,一用力,就替她挡开身边的人,把她护在胸口,轻松走到了热闹最里面。
“这是干什么呀?抢亲?”
水善站在热闹人群最前端,清晰将包围中心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不大的广场周围俨然布置成了婚事的场景,大喜红布四处飘扬,叩拜的高堂、媒婆、喜饼喜果、参加的宾客全部齐全,气氛却全无婚事的喜庆,反而充满刀兵相见的戾气。
最中间的广场上,两个男人一剑一鞭激烈交战着,双方武力不相上下,难分难舍。
旁观人群正看的津津有味,叫喊声四起,而广场中与婚礼有关之人,却没一个高兴的,全是满面愁容。
水善拉着旁边一个紧握着双拳,看的紧张的大娘问着,“这是抢亲吗?谁抢谁啊?”
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坐在远处一群衣冠楚楚、面色凝重之人中间,面上遮着却扇,看不清容貌,服饰华贵精致,不过身材却不怎的好,显得很是强壮。
水善找了一圈却没找到新郎的踪迹,前面对战的两人也均不是新郎的打扮。
这究竟谁是新郎,谁抢谁啊?
大娘听见水善的询问,哈哈笑了几声,大嗓门的道,“什么抢亲啊,是拒亲呢。”
水善这下更感兴趣了,到了婚礼当天再拒亲的事还真是少见,这简直是丢尽了颜面,被拒亲的那个怕是要羞愧死吧!
“谁拒谁的婚啊,居然都打起来了。”
水善这无疑是多此一问,新娘候着,不见新郎,显然是新郎拒了婚。
不过怎么演变成演武场了,还是不相干的人在那打,看那两个对战的人,完全不像参加婚礼哪一方的亲戚,倒像是随性的江湖人。
“婚礼上新郎发现新娘不是自己见过的女子,突然悔婚,两方一下僵持下来,然后就有了现在的比武定输赢。”
毋泪护在水善身后,替她挡去人潮的拥挤。
水善听他不知何时打听来的消息,兴奋的脸颊微微泛红。
“这新娘家也太不地道了吧,这不是摆明了骗婚嘛。”
水善看了看远处人堆里的新娘,虽然穿的精致,却也瞧得出来不会是个美丽的女人,怪不得需要骗婚这一招。
而且当众被拒婚,如此丢尽颜面,还能沉稳的安坐等候,意志力也是不简单。
毋泪微微颔首,甜蜜的看着被护在怀里小巧的女孩,鼻尖是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柔嫩的面容近在咫尺,稍稍低头就能触碰到,那般亲密无间。
“新娘曾派自己的婢女替她与新郎鸿雁传书,新郎却将那婢女当作了与自己定亲的女子,互许深情,今日成亲突然发现要娶的人并非自己许下海誓山盟之人,当即拒不成婚。新娘家此时也知道了那婢女勾引未过门的姑爷,将其绞死井下。新郎又气又恨,然后便引发了现在的情况。”
毋泪所指情况便是台上的打斗双方,喜庆的婚礼变成了演武场,自己的夫君被婢女勾引,这新娘也是够可怜的。
“新郎这是想替他喜欢的姑娘报仇吗?怎么没见着他的人?”
水善没有看到现场一个穿喜服的男子,毋泪抬起手臂穿过她的肩膀,朝左前方一个三十而立、浓密胡茬的男子一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