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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尘摇头道:“公子切莫因小失大。整个守陵卫皆可证实马正于玄宫内巡逻时沾染了瘟疫,只因对方也怕此事闹大,便将马正杀害了。
焚地佛宫并非是焚帝陵,瘟疫爆发并非小事,且朝中无人知晓这地佛宫中的奥秘,若是取得了群臣的支持,这焚尸之事无非是小事一桩,可那日后弹劾令尊的奏书便失了精魂,必然不能扭转局势。”
皇长孙点了头,言说将和父王详细商讨此事,居然站起了身对李归尘行了弟子礼。
“有劳先生相助,日后成事之时,余当以奉帝师之礼以养先生。”
李归尘受宠若惊,再拜了回去,这才托辞蒲风有伤在身,欲尽早还家。
皇长孙受了这么一场惊吓尚还有些惊魂未定,也顾不上再三挽留他二人,只好命星砚叫来马车送他们回家。
而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了,如豆的残星无言缀在了夜幕边。
车夫受了嘱咐,将马车赶得很稳。李归尘将蒲风揽在怀里,一直暖着她冰凉的手。
夜色清明,远方的路却依旧不甚明晰。可她想着,在他身边再多的苦也是甜的。
随卿,随卿。
更何况,家就在眼前了。
一路上,蒲风想着陵园中所见,眼前忽然浮现出了地佛宫内静谧慈悲的佛像来,她抬头低语道:“为什么人们会拜佛像?朝代会更迭,人会死,没有什么能改变这些……”
李归尘看着她晶亮的眼睛,缓缓道:“佛陀不能将这浊世变得一尘不染,但泥淖里也能开出洁净的莲花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个超甜的番外啊~
下案预告·血书案
我憋着这案子好久了~
敬请期待~
剧情预告下一章作话再放
ps。很多学说表明,明亡和鼠疫也有很大的关系。此案中描述的病就是所谓的“黑死病”,即腺鼠疫。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上层斗争日甚,又有何人管百姓死活?
第38章 那一夜 'VIP'
李归尘将蒲风抱下了马车; 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将她放到了床上。
蒲风看着他一床一床往自己身上摞着被子; 不由得笑道:“都给我盖了; 你盖什么?”
此言出了口; 蒲风忽然意识到这话说得有些轻挑,难道她今天晚上要和李归尘同床共寝吗?
李归尘点了灯; 俯身在蒲风面前; 轻轻一点头; 说道:“你睡在里面; 我睡在外边,夜里我怕你发烧; 你自己睡我不放心。”
蒲风心里就像是踹了一只小兔子,只得往被子里缩了缩头; 眨巴眨巴眼睛应了。
李归尘收拾着东西又细细嘱咐了她一通; 这才掀开帘子出了门去。
蒲风看着静静的烛火; 虽然身上的痛楚就像是有利刃在翻搅着自己的五脏; 但她心中并没有恐惧。
李归尘唠唠叨叨的样子让她有些想发笑。他这个人; 平时在外面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日日里却不停地催促她吃饭,嘱咐她睡觉,不厌其烦。
就连蒲风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 身下发凉的床板忽然泛起了暖意; 他烧了坑。蒲风呆呆地望着门帘,李归尘果然端着碗进了屋来。
那海碗里冒着朦胧的热气; 香甜的味道顿时飘满了整个屋子。
蒲风想着大概是粥,有点想翻身坐起来看看。李归尘将碗撂在了桌边,两手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架了起来。
因着伤在腰上,她也不敢倚着什么东西,单是这么一动,已经要疼得龇牙咧嘴了。她勉强着撑直腰杆坐起了身来,扶着李归尘的手疼得泪珠子直打转。
李归尘便干脆将桌子拉到了床边,一手托着蒲风,一手持着瓷匙。
蒲风往碗里看了一眼,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碗里圆圆的白胖胖的,漂了七八个,不是圆子还能是什么,就连汤里也放了足足的红糖,正冒着热汽。
“我当时就是随口说说的,这么晚了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啊。”蒲风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糯米粉,红糖,这东西包起来又不麻烦,高兴成这个样子。”李归尘垂眸笑道。
蒲风也憨憨地笑了笑,心底却是有些淡淡的怅惘,“我上次吃这个的时候,还是我娘的手艺。说真的,我娘做的并不好吃,馅儿都煮漏了,吃着有点像年糕汤。”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出了一滴眼泪。
李归尘端着碗,拿汤匙轻轻凉着,似乎叹了口气。
蒲风看着那碗里的圆子,忽然抬起头盯着李归尘的眼睛说:“原来是我骗了你,我家不是农户,我甚是没有户籍……有的话,或许也是奴籍……”
水汽湿润了他的眉眼,李归尘轻轻拍了拍蒲风的手背:“都过去了。”
蒲风咽了口唾沫,将那压在了心头很久的话都一股脑吐了出来:“我是在妓院长大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或许就是个嫖客,总之我娘将我生下来,养大了……”
她忽然低着头顿了顿,眼泪落进了盛着圆子的碗里,“所以我一直扮作男子,你虽没问过我,但我终究应该让你知道……你不要嫌弃我。”
李归尘揉了揉蒲风的脸蛋:“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他将碗又撂了下去,让蒲风趴在了自己怀里。
蒲风只觉得灵台一片空白,李归尘就像是……她没有过父亲,也没有过哥哥,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胸膛是那么坚实,自己的下巴正好可以倚在他的肩膀上,而且他身上有烟火的味道,还有药的味道,却似乎比那些熏的香更好闻。
良久,她扶着他的胳膊又坐起了身来。圆子已经晾得正好了。她咬上了一个圆子,外皮软糯又筋道儿,一口下去,里面掺了干桂花的糖汁瞬间溢了出来微微烫了她的舌头。
“好吃吗?”
“好甜啊,你尝一口。”
“我不爱吃甜的,你都吃了罢。”
“胡说,骗我。”
明明是家里没什么糖,他不舍得吃!
蒲风硬喂了李归尘两个圆子,自己吞掉了大半。
那一碗红糖圆子的暖意,一直维持到了她睡下的时候。
一张床中间隔了两个枕头。她贴着墙睡在里面,李归尘睡在外边。
李归尘非说自己有些烧,于是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他的手心时不时就贴在自己额头上。
睡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流着泪从梦里痛醒了过来,发现自己额头上居然盖了一块湿手巾。
夜色还很重,似乎黎明的到来还是很遥远以后的事情。蒲风咬着牙忍了忍,那痛楚就像是跗骨之蛆,可她不敢痛哼出来。
蒲风有点想去小解,可却一动也不敢动。李归尘的呼吸那么深长,她看着他睡觉的样子,似乎很少见到他睡得这么深沉过。
蒲风犹豫了很久,终于扶着墙一点一点爬起身来。她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坐起来披了一件衣服。
李归尘将她的衣服都剪烂了,这件外袍还是星砚跑出去现给她买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长孙殿下日后做了皇帝,会是个明君……蒲风刚要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又重重地跌了下去,摔得伤口就像是裂开了一样,疼得她轻哼了一声。
李归尘立马便坐起了身来,看着蒲风歪在墙边,眉头登时就皱作了一团。蒲风只好任着他将自己按趴在了床上。
蒲风倒吸了口凉气道:“就是碰了一下,没事的。”
然而李归尘的手不由分说地掀开了她腰上的中衣,他便看到鲜红的血已经从白布后洇透了过来。明明坐马车回家的时候伤口都保养得好好的,谁知道这丫头睡着觉竟是将自己的伤口给挣裂了。
蒲风还往后扭着身子不打算让他碰,李归尘摇摇头,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沉声道:“别乱动。”
李归尘下床去拿了裴彦修给的药粉,一手将蒲风的肚子托了起来,另一手解着缠好的布带。
蒲风有一种任人鱼肉的错觉,只好撅着嘴小声道:“是裂开了吗?”
李归尘也不说话,径直将沾了大团血迹的白布放在了蒲风面前。
“我就是想下床……”蒲风就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嘟囔道。
李归尘见那伤口上新结的痂已裂开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粉嫩的新肉来,不由得叹气道:“睡不着?”
蒲风红着脸咬了咬嘴唇:“大哥,我想去茅厕啊。”
李归尘的手轻轻抖了一抖,药粉撒歪了一点。他沉吟道:“是我考虑不周,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蒲风轻轻“嗯”了一声,等着李归尘撕了条长长的白布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