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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罕点头道:“正为此事赶回来,不知南朝下书,所为何事?”
一旁有杨朴递上国书,顺便在他耳边提了一句,道那辽东业已属了南朝了。粘罕眉毛一挑,并不说话,自展开国书看罢,仍交还杨朴,一旁覓地坐了,方道:“狼主,只今南朝得了辽东,那郭药师本已甚是倚仗南朝之势,如今自然是一心投奔,只怕东路从此多事矣,不可不防。”
兀术向来看粘罕不顺眼,冷笑道:“他不来寻我,我且自要寻他晦气!辽东与我家帐近在咫尺,不可容他落于旁人之手,狼主可即刻下令,征伐辽东,儿愿为先锋!”
阿骨打一笑,也不理他,他幼弟斜也喝道:“尔小小年纪,说甚大言?那辽东七万兵,多历战事,不是好相与地,谅尔只得两猛安兵马,济得甚事?”
兀术大为不满,却也寻不着话说,女真虽然实力膨胀极快,但他在阿骨打诸子中也还刚刚成年,能有两猛安兵力已经是不易了。当下只得气愤愤地坐下来,肚里寻思:“待狼主过世后,我为幼子守产,那时便有兵力,自可征伐矣。”
这厢兀术被撅回去,粘罕只作不见,却向阿骨打道:“狼主明鉴,现今辽国天庆帝即位,闻说兵势复振,颇有北复上京之意,今已遣耶律大石率军先行北上,银术可在潢水石桥接了一仗,竟尔不敌,道说这耶律大石用兵与往日不同,甚是敢战。如今契丹复振,大宋又得辽东,我家东西受敌,势不能逞强,我意当且许南朝讲和之意,借机扩充兵力,相机而动为上。”
兀术刚刚吃了瘪,不敢说话,斡离不皱眉道:“似此说来,遮莫要将这新得土地尽数还了与辽国?”
阿骨打到此方开口:“我且问你等,若无南朝来人下书,尔等莫非便要久踞此上京否?”
众人闻言,都是面面相觑。斜也便道:“狼主所言不差,此地究系契丹家帐,现今国人多有不服,我兵久在此间,日久思归,终究还是要回到国中去了。若是偏师留此,只怕抵挡不得契丹大兵来攻。”
阿骨打笑道:“这便是了!上京咱们守不住,现今打下来,令辽人胆落,大利我日后进兵,也就是了。若还迁延不去,万一被契丹断了归途,我兵思念国中,其势反为不利。我意不若且许南朝约好,慢慢与他两家讲和,自可从容返回国中。他宋辽之间虽云兄弟,然而大宋近年来连取燕云,新近又得辽东,辽国五京之中,倒被他夺了三京去,我料契丹对于这南朝亦是心恨之,只是无力抵御罢了。我若回兵时,他两家倒敢要窝里争斗起来,那时节方好就中取事。”
众人见说得有理,尽皆心悦诚服,一起答允了,只兀术忽地冒出一句:“然则此间金帛子女,莫非都要留于契丹不成?”
阿骨打笑道:“焉有是理,若是我要你留下,你便舍得新得的那两个契丹公主么?”众女真人齐齐大笑起来。
第十四部 三朝北盟 第二十九章
更新时间:2008…11…7 15:14:40 本章字数:5159
扩居于女真营中,过得倒也悠闲,日逐一员女真贵人乐,这边说些南朝人事,那边讲些北地战事逸闻,好似其乐也融融。然而请来请去,一连七八天下来,全不见说起正事,马扩心中明了,以他所知的女真人性格,断不能单凭万里之外南朝的一份诏书,便即收兵息好。对于这类仍处于半开化状态的民族,实力才是最简易的语言,在他们真正见识到大宋的实力之前,说什么道理都是假的。
只是身在异邦,他也没有多少办法可想,现今还与当日他在女真营中情形有别,女真人显然已经有了防备之心,日逐一人请他饮宴,便是设法羁于他,免得马扩闲了下来无人看管,他可是在女真营中待过一年多的人,哪里没有他的故旧?
这日轮到二太子斡离不相请,马扩见席间只有些角抵之戏,便笑道:“二太子,当日曾说及有新得契丹舞乐,可否请出为乐,这酒吃得也畅快。”
幹离不一怔,捉不透马扩到底是随口一问,还是有意探查底细。一时参详不透,下意识地便应道:“舞乐自有,只是吾兄长绳果喜爱,将十匹良马来易去也。却才见也力麻力相随之中,自有许多南朝人,不知可有南朝乐戏为乐?”
马扩素知斡离不为人,一见他说话时有些迟疑,便知这话不尽不实。心中顿时盘算:“此人只不叫我见契丹歌伎,且不惜以言辞掩饰,可知必有情弊。原其情由。莫非是与契丹和战之事有关?且容我再试他一试。”
当下佯装允可。唤了一员随行军士出来,原是从军前有手艺人,擅用吐火之技,那斡离不等女真人不曾见过这等把戏,唬得脸上变色,阵阵惊呼。看得过瘾时,便向马扩道:“果真大国之中自有奇技。某等若仍旧处于国中时,几时得见?狼主他们昔日每岁朝见契丹国主,却也不得这般享乐。”
马扩便笑道:“闻说那契丹万里大国。兼通西域。此等戏法西域之人甚是精通,二太子既然喜欢,打破上京城时怎地只拣女乐。不晓得夺几个西域演艺人耍子?”
幹离不脱口道:“那契丹狗皇帝一早跑了,宫中哪里来许多女乐艺人?今番一时却去哪里寻觅……”说到这里,猛的醒悟,慌忙转口道:“我见吾弟斡里朵、兀术等多得契丹宫室女子,想必有此等艺人。待来日他们相请你饮酒时,可向他们索讨。若果然有时。莫忘记带某亦耍耍则个。”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马扩亦跟着笑,肚里却庆幸得计:“这斡离不脱口而出,一时不得寻覓,显见女真已有定计,一时不得进讨契丹中京,某今番这出使决可毕节还报矣!只是女真新起之国,今番虽然不得已退兵,其意恐未必能平,将来大事如何,还得朝中相公们筹谋。”
当时两下宾主尽欢,马扩又是喝的东倒西歪地回帐去。次日一早,他刚刚梳洗起床,便有兀室前来,说道狼主相请南朝使人。马扩暗笑,多半是昨日斡离不自知说走了嘴,报知阿骨打之后,他也晓得拖延时日无益,便来发遣他了。
当下托词要取了国书信物方去,烦劳兀室在帐外相候,这边却唤过相随地心腹军士,命他诸人秘密收拾行装,方便随时起行。那军士在此间住了些时,正有些忐忑,听说马扩吩咐收拾行装时,且惊且喜:“马大夫,何以知今日便可起行?”
马扩笑道:“尔只管作去,待某回来便知分晓。只是今番军情紧急,便早一刻还报也是好地,迟恐生变。”那军士连连点头,便即去了。
这边马扩出帐,与兀室并肩来到阿骨打毡庐之中,却见今日人到的格外齐整,女真上层头脑贵人几乎悉数到场。马扩心中益喜,如今大军驻扎在彼,若一时不回时,自当分拨人马四下守把,而今贵人尽皆集于此间,岂非又是将要回兵的征兆?
阿骨打见马扩行了礼,便问使人这几日安乐否?马扩已然胸有成绣,也不慌张,只随口相答,乘机向这几日来做过东道的诸位贵人团团道谢。
当时便有兀术与挞懒出来,说道马扩还未吃过他们的酒,自是不公。马扩便笑道:“此间酒也吃得够了,为因我朝使命在身,官家旦夕只等我回报,实是不敢再留了。”因向阿骨打道:“前日所云与契丹罢兵修好之事,国主毕竟意下如何,还请示下。”
阿骨打看看马扩,心中忽然唏嘘,此人文武双全,走马能开弓善射,战阵上也不见畏惧,庙堂议事偏也是这般从容,大宋朝臣若都是这般,真未可轻敌也!便点头道:“吾多日深思,又与国中诸人商议,深觉兵连祸结,非是了局,只是那契丹势不能与我共存,故而不得不兴兵来伐。今难得南朝从中为保,倘若当真从此共享太平时,亦是好。今已遣使人同那契丹使者阿息保同去,与契丹国主商议和议诸项,
朝使人还报贵国主,我女真国情愿遵从上国旨意,就国,这上京城便还于他契丹国了。”
马扩闻言大喜,结结实实拍了阿骨打和女真国几句马屁,方笑道:“既是如此,便请国主赐予回书,俾下臣得以回禀我朝官家,足见信用。”
阿骨打点头,便向杨朴手中取了国书出来,显然是早已准备妥当,付与马扩收讫,一面道:“如今我且收兵回国中,乃是修好之意,倘若那契丹不知好歹,蹑我军之后追击,那时我回兵杀他,南朝须不能怪我说话脱空。”
马扩眉头一皱,心说这话不好说,万一我回去以后,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杀个回马枪。我可就吃了你的恶当了。他亦是胆大,一转念便有了计较,向上道:“国主且莫担忧,臣既然是奉命为两国解和,这厢得报之后,自当再去那契丹国中报知,教他也吃一个定心丸。谅他一来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