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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们在当班时间于差房内聚众赌博已经三天了,杨澜仍然躲在自己的书房内,并未出门,没有到前面地公堂和差房来,自然看不到这一幕好戏,李长全地心中未免有些失望。
不过,今日他不会感到失望了,因为,杨澜一反常态地离开了书房,来到了前面衙门。
李长全自然不会派人去提醒那些在差房赌博的衙役,同时,他也躲在自己地公房内,假意处理公文,不曾出外,对外面的一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武大人跟在杨澜身后,两人来到前面地公堂。
公堂内没有人,原本看守大门的衙役也失去了踪影,杨澜微皱了一下眉头。
“豹子!通杀!”
“妈的,忒倒霉了,春哥,你小子是吃了春药还是怎么的?已经好几把通杀了!”
大笑声,喧哗声,抱怨声从前院左侧的耳房传来,那里是当差值班的衙役休息的地方,听到这声音,杨澜自然明白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他面色铁青地行了过去,武大人亦步亦趋。
来到紧闭的耳房门前,杨澜停下脚步,里面的声音更为噪杂了,有人在喊着下注,骰子在骰盅内晃动的声音极其的响亮。
杨澜并未推门而入,而是往后退了两步。
他指了指那扇门,然后对武大人点了点头,武大人嘿嘿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他挽起袖子,来到那扇门前,轻轻向前一推,那扇门就像被大风吹走一半,忽地一声,向屋内疾飞而去。
“哎呀!”
门板砸在几个倒霉鬼身上,那些家伙齐声发出哀呼。
“什么人?想干什么?”
武大人巨大的身躯挡在门前,阻挡了光亮,屋内的人只觉得是一座大山横在门前,人人胆战心惊。惊骇得说不出话,最后,还是带头聚赌的那个班头春哥有些胆量,他战战兢兢地喝问道。
“嘿嘿!”
武大人笑了笑,退了下去。
阳光重新照进室内。屋内众人纷纷呼出一口大气,然后,他们在阳光中瞧见了新县令杨澜大人,杨澜目无表情地站在院中,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大人!”
武大人带来的震慑尚未消散。一干人等仍然面带惊惧,声若蚊吟。
杨澜没有说话,他只是向那些人勾了勾手指,便转身离开了。
公堂内,杨澜高坐在堂上。那些聚赌的衙役一个个面如土色地站在堂下,武大人站在一侧,背靠着柱子,露出一口白牙,瞧着那些衙役嘿嘿笑着。
公堂乃是审理案件的地方。自然极其的宽敞,犯事的衙役们大概有十来人,或许是因为害怕,十来个人挤在一块,这公堂也就显得更为宽敞了。
“敲堂鼓!”
堂鼓;也就是讼堂口摆放的那副巨鼓,它地作用是用来作升堂、放衙的,紧急时也可让老百姓击鼓喊冤所用。除此之外,此鼓非遇紧急大事。不可轻触。如敲响,本署官吏闻之。必须在一刻钟内报到。
听闻此言,衙役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去敲响堂鼓。
“怎么?敢于在当班时间聚众赌博,却不敢敲打堂鼓!”
杨澜面色一沉,将惊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敲,沉声说道。
衙役们的视线落在了春哥身上,春哥乃是这班衙役的班头,他真名叫李春,乃是县丞大人李长全的族人,故而,一干衙役惟其马首是瞻。
春哥低着头,不与杨澜地目光直视,就像没有听见杨澜所说的话一般。
“你!”
杨澜站起身,身子探过桌面,指着一个衙役,厉声喝道。
那人的身子抖了一抖,他扭头望向春哥,春哥仍然低着头,不曾抬头看他,无奈之下,那人战战兢兢地来到堂鼓前,拿起鼓槌慢慢敲打起来,起初两声多少有些有气无力,敲了两下之后,他破罐子破摔,一下比一下有力地敲打起来。
鼓声沉闷地响起,随风飘荡,很快便传遍了县衙的各个角落一刻钟不到,县丞李长全木着脸来到了公堂上,与他一起的还有主簿辜青松,以及原本就在县衙办事地十来个小吏。
两刻钟过后,从衙门外三三两两回来了一些衙差,典吏李平,税课局大使游子和,仓大使,库大使,递运所大使等皆在其中。
三刻钟之后,再无他人入衙。
“辜大人,麻烦你记下今日鼓响未曾到衙的官员,本官要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听听他们不到衙门的理由。”
杨澜面沉如水,淡淡地说道。
“是!”
在这个时候,辜青松也不好说什么,唯有点头称是。
表面上,李长全阴着一张脸,似乎有些不高兴,实际上,他心中却笑开了花,杨澜越是大张旗鼓,衙内的那些官吏便越是对他不满,越是站在他对立面,日后,看他得罪了所有的人,一个人如何发号施令!
“各位,今日敲鼓将大家唤来,乃是本官有个章程想要告诉大家!”
杨澜地目光在堂上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不等有人回话,他继续说道。
“然而,当本官来到公堂上,竟然不见一人,所有值班的衙役都躲在差房之中,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赌博!”
“啪!”
杨澜重重地敲了敲惊堂木,厉声喝道。“值班时间,聚众赌博,这成何体统!说,谁是为首之人!”
堂下站着的那些衙役一个个闷声不语,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回答杨澜的质问,组织赌局的人自然不想站出来,其他人也不敢将其供出来。
“说,敢做不敢认么?”
杨澜冷笑了一声。
“谁要是说出主使者,今天这件事便免于责罚。不然,你们所有人都会受到惩处!”
“敢问大人,你要如何处置小地们!”
春哥终于抬起头来,正面和杨澜对视,作为班头。也作为聚众赌博的罪魁祸首,他自然要站出来为弟兄们出面,否则,他手下的那些人都会看不起他。
“朝廷请你们到衙门来是让你们为朝廷做事的,衙门也不是赌馆茶寮。尔等竟敢在当班时间聚众赌博,分明不把朝廷,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一人打二十板,全部革职!”
大明朝的衙役是不领朝廷俸禄的。说是公职人员,其实只是来服徭役而已,原本,应该是吃力不讨好地低贱的差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衙役虽然不是官。甚至连吏也算不上,然而,在那些普通老百姓面前,他们地身形却像山一样伟岸,如老虎一般凶猛。
既然朝廷不发俸禄,要想活下去,要想吃饭,衙役们自然要想办法捞钱。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衙门当然吃衙门。
清查人口土地,下乡征收赋税。抓人服徭役,负责第一线,直接面对老百姓地便是这些衙役,在士绅豪强之家,这些衙役什么都不是,然而,在那些市井小民田间农夫面前,这些衙役却极其的不得了!
因为有这么多捞外水地机会,衙役这个贱差也就变成了美差,在大明朝的府县级衙门里面,衙役变成了世代相传地职业,基本上都是父子相传,如果你对此不甚了解,那么,后世有段时间流行的顶替便说明了一
在新社会,父母的工作都有可能让儿女顶替,在封建地大明朝,这样的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自然会打洞了!
听到革职一说,堂下的衙役们立刻慌了神,当了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差,他们基本上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不当衙役,只能去当泼皮了,这如何是好!
“要是,你们不坦白交代,不供出主使者,那么本官便会将你等全部开革,尔等,听清楚了么?”
“啊!”
堂下诸人齐齐长吁了一口气,脸上地神情犹疑不定,变换多端,甚是好看。
李长全轻轻咳嗽了一声,朝对面挤了挤眼睛,对面的税课局大使游子和心领神会,他站出班来,对杨澜拱手行了个礼。
“大人,这些衙役在当班时间聚众赌博,确实可恨,只是,大人才上任不久,小的们不识大人的虎威,这才太过放肆,如今,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大人可否发发慈悲,这次也就网开一面,毕竟,这些家伙都有一大家要养,若是被革了差事,一家老小就要饿肚子了,大人悲天悯人,必不愿瞧见这样的情况出现。”
“是啊!还请大人饶他们这一遭吧!”
接下来,那些稍微有些品级地官吏皆站了出来,为这些衙役求情。
“咳!咳!”
李长全轻咳了两声,站了出来,他板着脸,对着那些为衙役们求情的官吏,沉声喝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一起发话,是想威胁大人么?小的们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处,大人想要怎样惩处,轮得到你们来说长道短么?”
说罢,他转过头,笑着对杨澜拱手说道。
“杨大人,这些小的不识趣,犯了如此大错,自然该受到惩处,不过,革职处理又未免太过了,这些家伙都是当了好几年差的老人,熟识县衙各个部门的运作,将他们革职之后,再招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