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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王公子生性何等沉着,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转望高万成,道:“老前辈可以告诉我详细内情了吗?”
高万成道:“公子的身世,想必已听令堂说过了。”
王公子摇摇头,道:“没有,母亲只告诉我姓王,父亲在朝为官,触怒皇上,拿问天牢,父亲在天牢一气病亡。”
高万成颇感意外,道:“只说了这些吗?”
王公子道:“只说了这些,甚至晚辈的名字,家母也未说过。
高万成道:“天牢十七年,令堂怎么称呼你?”
王公子道:“家母一直叫我小玉儿。”
王妈接道:“你弥月之时,生的白胖如玉,可爱至极,老爷爱不释手,叫你小玉儿,以后小玉儿就成了你的小名。”
王公子苦笑一下,道:“我总该有个名字吧!”
王福道:“老爷已经为少爷取了学名。”
王公子道:“叫什么?”
王福道:“老奴不敢直呼少爷的名字。”
王公子道:“唉!此时何时,此情何情,我不过刚从天牢放出来的囚犯,已不是昔年的贵公子,你直说不妨。”
王福道:“如此老奴就放肆了,老爷替公子取学名宜中。”
王公子点点头,道:“我母亲从未提过这名字。”
高万成道:“令堂还对你说过些什么?”
王宜中沉思了一阵,道:“家母还说过两句话,功名富贵难长久,菜根布衣乐其中,要我学耕务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高万成叹息一声,道:“也难怪令堂心灰功名,冷淡富贵。令尊的际遇,给了她很大的创伤,令尊才溢华模,少年得志,官声清廉,朝野同钦。巡抚三省,两年间,平反百宗冤狱,参掉了四府三州十二县正堂,行踪所至,万民笑迎、哭送,号称王青天。任职御史时,又得铁面御史的尊号,三本弹劾奏章,两部尚书罢官。一时间,震动四海,声威所至,弊绝风情。”
王宜中长长吁气,道:“我爹爹有这样好的官声,我身为人子,总不能替父亲丢人。”
赵一绝道:“失敬,失敬,世兄原来是铁面王御史之后。”
王宜中脸上泛现出惊喜之色,道:“怎么,赵叔叔也知道我爹爹的事吗?”
赵一绝道:“铁面御史,不但官场中人人敬畏,市井之间,也传诵着他的美名,当真是妇孺皆知的人物。”
高万成点点头,道:“令尊的大名,不但使朝野并饮,就是荒原山野中的世外高人,和江湖上黑、白两道,也生出了无比的敬佩之心。黑道中人物,有一个共同的默契,那就是不在令尊的管辖、巡抚的区域之中做案,世外高人,白道能手,亦以识得令尊为荣,令尊断案论事铁面无私,但对人却是和蔼异常,礼贤下士,能和他一夕长谈,顿有着如沐春风之感。”
王宜中道:“可惜,我竟未能对爹爹有着一点记忆。”
长长叹一口气,道:“老前辈和我爹爹见过面吗?”
高万成道:“不但见过面,而且,和他有过数度长谈,令尊胸罗万有,学究天人,不但有安邦治国之策,而且兼通佛、道道义,在朝中固为一代名臣,在野亦为一代大儒。”
王宜中道:“听你这样说,晚辈亦为先父的遗美高兴。”
高万成道:“但名大遭忌,树大招风,令尊的盛誉,不但遭到了朝中的奸妄忌恨,而且,亦惹起黑道中一位高手的怒火,一气下山,在令尊辖区之内,半日内做出了三条命案,而且青天白日,闯入令尊的府衙,碎去堂鼓,劈了公案,将十八名当值的衙役,一并点中穴道。”
王宜中接道:“我穆爹没有受伤吗?”
高万成道:“那人本有杀死令尊之心,但令尊适巧查案私访,不在府中,他才碎鼓劈案,点伤十八名衙役而去。”
王宜中道:“府衙之中,难道没有军兵守护吗?”
高万成道:“那位魔头,乃当时黑道中第一高手,别说令尊衙中的军兵,就是一般江湖高手也难拦得住他。”
王宫中道:“以后吧,我爹爹怎么了?”
高万成道:“令尊回府之后,自然是十分震怒,但他亦无良策,单是十八个被伤衙役,穴道就无法解开。”
王宜中啊了一声,道:“难道他们都死了?”
高万成道:“没有死,但他们受了很久的活罪,令尊邀请了城中名医,依然是无法解开那些衙役的穴道,直闹了一天,第二天中午才有一位天下共钦的武林高人赶到,助令尊解开了十八个衙役的穴道。”
王宜中道:“那人是谁?”
高万成脸上泛现出一片诚敬之色,道:“就是上一代金剑门主,也是令尊的金兰兄弟,门主的义父。”
王宜中道:“我的义父。”
高万成道:“不错,你的义父。”
王宜中接道:“我爹爹在朝为官,金剑门主,怎么和我爹爹订交?”
高万成道:“令尊是一代名臣,万民青天,但金剑门主,亦是当代中第一仁侠,大江南北,无人不知的万家生佛及时雨剑神朱仑。”
王福道:“不错,不错,朱爷和老爷结拜的酒席,还是老奴安排的。那时,老爷已作了京官,任职御史,三本参了两部尚书,正值盛名极峰,朱爷特来向老爷致贺,老爷设宴和朱爷对饮赏月,两人论及时弊和民间疾苦,无不感慨万千,酒逢知己,惺惺相借,举杯对月,八拜订交。那一夜,公子刚满三月,突染急恙深夜长哭,朱爷求大人带公子一见,老奴奉命带王妈和公子同至,说也奇怪,朱爷伸手在公子身上摸了两下,公子就哭声顿住。”
王妈道:“那一夜分子正发高烧,但朱爷伸手抚摸过公子两下,公子就热度渐消,熟睡了过去。”
王福道:“老爷说公子和朱爷有缘,即席把公子认在朱爷的膝下。”
王宜中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高万成道:“那一次朱门主解救十八衙役之命,初度和令尊订交,而且为令尊生擒那位魔道第一高手,废了他的武功,由令尊当堂定罪,秋后处斩。”长长吁一口气,接道:“那真是轰动江湖的一次法场行刑。行刑之日,万人围睹,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几乎是全都赶到,武林中九大门派,有八位掌门人亲自赶来,那一天,朱门主生恐发生教场劫抢人犯的事,尽出金剑门中精锐,四大护法、八大剑士,上上下下,布下了一百多名精锐剑了……”
王宜中听得悠然神往,接道:“老前辈去了吗?”
高万成道:“在下正是奉命暗中保护令尊的人。”
王宜中道:“那一天出了事吗?”
高万成道:“朱门主布署得宜,行刑倒十分顺利,但有谁知道,行刑当日之夜,有四十八个刺客,夜人王府要取令尊颈上人头,但全都被守在王府外面的金剑门高手所阻,四十八人中有四十六个授首,两人负伤而逃。”
王宜中回顾了王福一眼,似在徽询王福之意。
王福却摇摇头,道:“老奴不敢欺骗少爷,这件事老奴是一点也不知晓。”
高万成道:“这件事,王夫人也不知道,全是朱门主一手布成。那时,朱门主和王大人并无深交,所以会暗中相助,全是为了敬慕王大人的为人。”
王福道:“对!他们一文一武,相互倾慕,才有义结金兰之举。”
高万成道:“那时,在下常常追随朱门主行动,也常到贵府,和令尊有过数次晤谈,当真有着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令尊的渊博,确是叫人敬服。古人说学富五车,令尊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目光转到王福的脸上,接道:“把你所知道朱门主、王大人的事,都告诉你家少爷。”
王福点点头,道:“自从朱爷认了公子之后,每隔三四个月,都到府中一次,留宿三日,才悄然而去。”
王宜中道:“他们都谈些什么?”
王福道:“老爷和朱爷相交,全是心意相投,我们做下人的,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情意,十分深厚,但朱爷以后到府中来,却是大半时间陪伴公子。”
王宜中道:“陪我?”
王妈道:“不错,朱爷一到府中,老爷就吩咐下来,把公子送到朱爷的房里,朱爷紧闭房门,直到离开之时,才把分子交给老身。”
王宜中道:“可惜,这些事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王福道:“在老奴记忆之中,朱爷在府中最长的一次,留住了一月之久,一月之内,大部分都和公子相处。”
王宜中道:“那时,我还不解人事,义父纵然喜爱于我,也不会日夜地抱着我吧!”
高万成道:“朱门主在造就公子。”
王宜中茫然说道:“造就我?”
高万成道:“不错,公子太年轻不晓内情。朱门主为了造就公子,遣派四大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