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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玛轻应了一声,心里却是颇不认同,王后就是心善,看到任何人做恶事,都会给人家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还会去劝解人,于是恶人做恶事便会愈发厉害了。
笛声渐渐由悠扬转为悲鸣,好像失散了的孤雁在呼唤伴侣一般,听得人心里直寒碜。赫雷王后自是难以入睡,听了一会,干脆走出屋子凭栏望向那倚坐在墙头的男人,不禁暗想,他究竟有多喜欢那个叫阿兰的女子?
墙头吹奏之声渐低靡,看到从屋内走出的那一袭纤细白影,还有那张清绝到无与伦比的容颜,傅秋礼怕像之前一样惊吓到她,强按捺住心底里的叫嚣,手执玉笛,只是隔空痴痴凝望那一抹清丽的倩影。
两人就这么默默相望着,一个深情,一个无情,一个难掩心潮澎湃,一个心如止水……
不知过了多久,赫雷王后轻浅一笑,声如玉珠,“明知道你思念爱人心切,你心里很苦,可是我却不能帮到你分毫。如果你神志清明的话,我倒是可以当你的听众,让你倾吐一下心里的苦楚。”
傅秋礼闻言大喜,再也不敢唐突,坐在墙头抱拳道:“我现在神志清明得很,如果你真不嫌弃,我便自下来了。”
他轻巧跳下墙头,依玛警惕地盯着他,赫雷王后却吩咐她去搬了两把椅子来,依玛噘着嘴,老大的不高兴。
“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该如何称呼?”两个隔着一盆兰花坐下后,傅秋礼倒是有礼有节道。
赫雷王后微笑,“我爹娘给我取了一个中土人的名字,叫阮玉莲,你就按中土人的习惯称呼我夫人吧。”
“阮玉莲?夫人?”傅秋礼喃喃道:“为什么会是阮玉莲?”他忽然想到思虑了几天的一件事,有些急切道:“请问夫人是什么时间嫁给赫雷王的?”
赫雷王后也不知拒绝,想了想,“听说是在乌托四岁的时候吧?那时候乌托的母后因病刚去世,孩子哭哭闹闹,极其需要一个照顾他的女人,大王恰巧遇我,便是把我娶了过去……”
“那现在乌托多大呢?”
“乌托二十二了,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是却胜似亲生。”赫雷王后一提到乌托,就满脸怜爱之色。
傅秋礼心里好一阵抽痛,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眼前的女子,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妻子拓跋兰。听她现在说话的口气,分明都不记得前事,老夫人说她生完孩子之后就疯了,是因疯而忘吗?还是以前的事让她心理不堪重负,就那么一口气忘得干干净净?
他抬眸静静看着她依然如昨的容颜,除了笑的时候眼角有些许鱼尾纹,她还是像当年初识时那般纯真美丽。当年他与她相识在草原,两人一见钟情,战事之后,他把她领回家,一定要娶她为妻。可是老夫人不同意,就因为她是息王之女,将来皇上肯定不会相容,会出祸事。
他不听,什么事都可以听老夫人的话,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反对了。老夫人气怒交加,最后竟然不支会他,就代他先纳了自小订下的未婚妻进门为妾,这分明是在给拓跋兰下马威。但是拓跋兰深爱他,她不介意,只想与他生活在一起。
那段时间是又甜蜜又痛苦的,至今回忆起来,却如浮海流云,每一件事都让他感受到拓跋兰的奋不顾身,不被任何事所打倒勇往直前的精神。
后来十里红妆,她终于嫁给了他,两人如胶似膝,但也有萧氏那样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夹杂其中。老夫人各种找麻烦,最终逼得他不得不与萧氏圆了房。老天似乎特别偏待于萧氏,她很容易的就怀了孕,生了清言,又生傅长亭,最后还生了傅璟雯。拓跋兰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老夫人骂她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拓跋兰暗地里不知哭了几多。
那一年,她终于是有了身孕,他欣喜若狂,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知道老夫人对她有偏见,所以饮食起居,他尽量让最信任的人去照料。好在老夫人看她有了,也不再刁难她,倒是无微不至起来。至到他必须又要出征,看到她才显怀的肚子,他不知有几多不舍。
她送他送了很远,他最后那一回头,看到了她闪烁在眼角的泪光,那一刹,他多想抛开所有,就那样守在她身边。如果他知道那是他与她的永别的话,当时他一定会那么做。
几个月回来后,除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的拓跋兰不见了,睡在了那一堆没有生机的坟土里。
当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他的精神世界也塌了,天眩地转,那时候,他知道他疯了。痴痴迷迷中,他仿似每天都还和拓跋兰生活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个粉嫩的声音唤醒,看着身边不认识的女子,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婴,才知道,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老夫人和萧氏为了唤回他,又给他找了一个和拓跋兰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那便是柯氏。
他只觉对不起拓跋兰,他在她死后,居然又背叛了她,他痛悔,却也决定好好抚养他们的儿子。
但是,当一个消息突然传至他耳朵里的时候,他不得不为了让他们的儿子好好活下去当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父亲的角色。
有人悄悄告诉他,拓跋兰的死,与皇上有关。
这个消息,再次证实的老夫人当初的顾虑是有道理的,皇上一直不放心息王,拓跋兰与自己结合,自然认为这是在壮大息王的势力。那么,杀死拓跋兰,便是断了息王的后路。
至此,他才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步想通皇上的心思?为什么一味沉迷于幸福之中脑袋都跟着变得不清明?
所以,为了傅誉安全长大,他疏远他,怒骂他,但是他的功课却没有落下,并且要求更严厉。他希望他能早一日强大,能保护好他自己。
尽管如此,皇上还是不放心,在傅誉才当上世子只一年,就无缘无故给病了。虽然最近才知道傅誉的病是萧氏伙同太子给下的毒,当时就认定是皇上不容于他所干下的事。他不得不上殿请求夺了傅誉的世子之位,眼看傅誉疼得死去活来,他却无能为力。看到傅誉一次次想自杀,有时候,他恨不得抱着他,两父子一齐赴黄泉去寻他的母亲。
看着已长成人疼爱傅誉的长子,看着闷闷不乐连话也不会说的次子,再看着府里一张张对他露出期盼神色的亲人,他退缩了,他知道,他除了爱情,还有永远也卸不掉的亲情。
现实很残酷,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总算是一个人走过来了。看到傅誉成家,看到他娶了一个得力的媳妇,看到他的病体痊愈,他欣慰,他希望他能带着他的好媳妇赶紧回到他外祖那边去,两人好好的过日子。
回头再看着府里一张张更加贪婪的脸,他厌恶了。当他知道拓跋兰有可能还活在人世的时候,所以他退出了权利中心,他决定为自己,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再活一次。
如今,竟然让他再次遇上了她,虽然她不再记得他,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但是只要她是活着的,还能不时看到他,他已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包括,他的生命。
他沉浸在回忆之中,拓跋兰静静地,并未去打扰他,虽然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时有过惊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不讨厌他,甚至有几个晚上,在梦里还梦见他……她摇了摇头,想甩开不该有的思绪。
傅秋礼忽然笑了笑,他的笑颜真的如冰雪融化一般好看,“夫人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拓跋兰轻柔答道:“不记得了,雷雨天也很容易头痛,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的头痛病有关?”
傅秋礼定定望着她,“如果我能请到神医,可以帮你把你的头痛病医好,让你记起以前的事,你愿意吗?”
拓跋兰一听他提到神医,就有些紧张道:“大王不喜欢我找神医,上次陪齐王去塔克的宋九雅的医术也不错,她要为我医,大王还骂了她一顿,我来京城这么久,至今都还没向她道歉,心里很过意不去。”
傅秋礼身体一震,宋九雅已经与她见过面?宋九雅说要为她医病,难道她真有办法治好她?那么宋九雅知道她是傅誉的亲生母亲吗?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期望,这分明是老天在暗示他,兜兜转转,拓跋兰又转到了自己身边,转到了傅誉身边,是不是代表,自己与她的缘份并未真正断绝?
他有些急切道:“正好,宋九雅是我儿媳,如果夫人想看好病,我明天就带她过来给夫瞧瞧?”
拓跋兰两眼一亮,“啊,这么巧,宋九雅居然是你的儿媳?上次看她和齐王在一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