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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一点点落在饼上。
他为了我杀人,为了我逃亡,他为了我做了这许多事,为了我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但他从来没想要我感激,要我报答。
反倒是这样不得不为的事情,他急着要解释,只是希望我不要误会他是一个嗜杀的人,不要看轻他。
我轻轻说:“小三,你,也累了,可不可以上车来陪陪我?”
小三微一迟疑,跳上车来。
我靠进他怀里,心里充满着温暖和感激,还有隐隐的不安。
天下之大,但终于,也只剩下他一人与我互相依靠了。
仰头亲了亲他的脸,红着脸说:“小三,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在你身边,我,我好欢喜。”
“只是我又好害怕……怕像那天那样,一转头你已不在了……”
真的,害怕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人。
如果从一开始便是身处孤独之中,从来没有人相陪过,没有尝过相依的滋味,或许不会如此贪恋可依赖的感觉。
非尘的怀抱温暖而无私,却是我此生无法徜佯的天地。我如中毒一般,贪恋上崖云的宽容,指掌间给予我的安全,此刻却惊悉他于我另有目的。世上还有何人可信,还有何人可依?
也许,只剩下面前这人了。
我痴痴瞧着他,那酷似非尘的眉眼,是不是这已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他跟我四目相投,忽然敛目俯首深深吻在我唇上。
不禁仰脸辗转相就,唇舌相依唾液生津。他的手臂抱得是那样紧,热热的呼吸喷在脸颊上,这个吻把一切都点燃了,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抬眸看他。
他那黑得泛蓝的深邃眼瞳,犹如雪融,翻涌着荡漾情意……包裹着我的躯体,点点寸寸的熔化着我的影像。清楚看到他眼眸中的自己,微微喘息星眸微阖,两腮火红妖媚无限。他的表情有瞬间迷乱,离开了我的唇,两唇之间拖出一道糜长银丝,在昏暗的车厢中闪着诱惑的光泽。他粗重的呼吸再度向我迎面袭来,自颈侧到锁骨一路往下。
胸口的花蕾蓦地陷入一个温热包涵的所在,忍不住“啊”了一声。他在那敏感尖端辗转挑逗,灼热气息由点及面,燃及全身。星星一火,瞬间燎原。双腿之间已是春潮暗涌。
他再度以炽热的唇封住了我的唇。手臂用力地托起我的腰,火烫的唇齿之间,舌头紧紧缠绕。便是此时,他炽热的欲望穿透了时空层层障碍,袭入了我的身躯。激情蓬勃而来,肌肤缠卷厮磨,狭小的空间内气温遽升,从身到心,都是火般灼烫。
他喘息的声音,狂乱的表情,叩击心脏的心跳声,他的脸,他的黑发,他微阖的眼眸,他艳丽的刀疤,以及从肩到腰的线条,微黑泛着光泽的肌肤,还有隐藏在冷漠躯体里的激情……填满了心中的空虚,是我可以满满抱在怀里的存在。
无法言说,只想紧紧地拥抱他,让他拥抱着,被他的眼睛凝视着,与他炽热的嘴唇接吻,与他缱惓,直到窒息而死。
如此,就可以把所有的遗憾都暂时忘记。
思维渐渐变得一片空白,心脏激烈跳动,身体在律动中似在滚滚海浪中翻卷浮沉,全身酸软无力,只能随波逐流。
外面静寂的只有风过林间的声音,拉车的马儿也睡着了,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生命之初最原始生动的声音,翻涌着最本能狂烈的情潮。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骤雨渐渐停歇,细雨潇潇润然而下。我伸出湿漉漉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他脸上都是重汗,俊美的面容有些扭曲。把他的头紧紧揽在胸前,直到彼此的身体恢复平静。
车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
他要起来穿上衣服,我不肯放手。
“再让我多抱一刻,再多一刻就好。”想不通为何会对他这般依恋,相处的每一刻心都如浪尖上的小船,只恐一放手他便会消失于人群之中,便如上次留连人偶铺之时。
他深深看进我眼内:“假如有日,我欺瞒或冒犯了你,你可会念着今日之情,原谅我?”
“嗯!”我重重点头,“不过小三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目光一凝。
“请你永如今日这般喜(霸…提供下载)欢我,爱护我,好吗?”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射入我的心底,将我的手重重压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心跳笃定平稳。
“有生之年,永如今日。”
这样等待了几生几世的誓言,蓦然听到,怎会,怎会又泪流满面呢?
他轻轻皱眉,叹息:“好傻!”
深深把我掩入怀内。
马车在荒林中驶行了三天,虽然四周荒无人烟,无处安眠,吃的是掉渣的干粮,睡的是颠簸车厢,但我仍觉得,这三天是这半生中最快乐幸福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傍晚。
最后一朵晚霞沉没在深紫的天际,一只鸽子如同白色的闪电一般骤然降临,盘旋两圈,停歇在小三肩头。
鸽子鲜红的脚爪上捆着一只小小的竹筒子。
小三取下竹筒,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条,看毕,手指一捻,字条化作飞灰。
“有什么事吗?”我问。
记得救小三时,他那一身的黑衣,也记得他失踪回来后,身上那一身黑衣。
他说前尘若梦,他愿意忘记,但是……但是有人不肯忘记,有人始终记得,就连一只信鸽,也认得他。
虽即千里之外,也认得他。
他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捏住了我的心,有另外一股力量在争夺他。他,还能停留多久?
半夜里,我忽觉身边空虚,惊醒。车厢内只余我一人。
我不禁惊慌起来,穿好衣服,摸出车厢。
座驾上也没有人。
我不禁叫了起来:“小三,小三!”
头顶上枝叶一阵簌簌作响,他在头顶淡淡应我:“这里!”
我仰头看他。他如在掩月楼之时,横卧在大树枝丫之上,双目在暗处炯炯如星。
“你回去睡,天亮还要赶路。”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看起来烦恼重重,令人担心。
“不!”他冷然拒绝。
深宵的风,穿过树林打在我身上,分外寒冷。
次日,马车行进的方向改换。原本只往冷僻之处而去,现在反向而行。
到了正午时分,马车已驶进一个小小的城镇。
跳下马车之时,我还不敢相信,这般生机盎然的小镇距离昨晚的荒郊野岭原来不过半日路程。
原来逃离尘世数日,想要返回,也不过是半天的事情。
小三找了间客栈,歇下马车,留我在此歇息。我察觉他要离开,很是不安。
“我去去就回。”他拍拍我的手,示意安慰。但他的表情和动作都使我觉着他的紧张。
他究竟要去办什么事?
不是不知道潘多拉的盒子如果打开将会放出瘟疫带来伤害,无知的人永远最幸福。
但是,但是小三现在是我唯一的依赖。
我心里矛盾了很久,等到终于决定偷偷跟在后面的时候,小三早就走得影儿都不见了。不禁苦笑,安慰自己,这样也很好啊。小三若有事瞒着我,也是他认为该当瞒的,既然跟着他逃出来了,应该坚持信任到底。
又想到,这样子两手空空的逃出来,除了几件衣服一无所有,不知道钱够不够用。穷过饿过被欺负过,知道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想起崖云给的那块玉佩还没有拿去过换一点银子,真是可惜。蓦地想到这人,登时心头一痛。
那时他说,若是不死,必当回来寻我……那也是骗我的话吗?
所谓予我三个承诺,皇家与他虽死不辞,也是谎话吧?
想起深水潭中他那垂死的脸容,岸畔那将全部希望寄予我身上的凝视,神智迷失时所握住那只微凉的手……
难道,那些都是不曾存在过的真实?
好混乱!
摇着头,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还是,不要再想了吧。
还是把那块玉佩处理了吧,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即使不会引起家庭纠纷,也怕被别人认出来。
往衣袋一摸,空空如也。
连忙在包袱,换下的衣服中一番翻找,又跑去院子里的马车里翻检一通。
哪里都找不到,是不知什么时候失落了吧?
曾经那么在意的东西,到底是何时何地丢失的,却,连在乎的自己都没有察觉。
耳畔忽地响起一声惊呼,紧接着鼻子冲进一丝毛痒痒的东西,登时大打喷嚏。喷嚏过后,客栈后院已是鸡飞蛋打,乱成一团。
却是厨房里要宰的猪不知怎的挣脱束缚,甩着满颈子的血,状如疯狂的在院里横冲直撞。眼见鸡笼被撞翻了,公的母的五花斑斓的鸡们咯咯叫着扑翅四散,鸡毛尘土漫天飞扬。客栈的厨子小厮忙着套猪追鸡,窜高爬低,场面极度混乱。
只见那脖子被割了一刀的猪双目充血,呲牙咧嘴,喉咙里咕咕有声,此刻垂死挣扎,瞬间已是回复始祖模样。它神勇无比,偏生看不准目标,好逃不逃竟向我一头撞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