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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两?打发书院门房都不成!我家老头子死乞白赖求人哭着喊着掏了两万两……而且就是一个入院试的资格,根本不保证你能进!”
禇由贤不屑看了他一眼,说道:“咱大唐根本就没有哪个部衙敢收了钱便保证你能考进书院,因为这事儿别说那些尚书大人,就连陛下说了都不算。所以你也甭鄙视我,我家老头子说了,今儿就是来考一场镀镀金,今后说婚事底气足些。”
二人这般闲唠着,亲王李沛言在官员和教习们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目光直接忽略了宁缺和禇由贤,落在了桑桑的身上,看着这个矮小瘦弱的小女孩儿,笑着回头对教习说道:“想不到还有年岁这般小的女考生,这比先前看到的临州王颖只怕还要小两岁吧?”
临州王颖,便是那位被书院教习自村塾带回长安的少年考生,今年十四岁未满,先前是被官员们向亲王殿下介绍的重点,众人却没想到,在这边能看到一个稚气更胜的小黑脸丫头,只是看她那衣着打扮,实在是……
“这是我的侍女。”宁缺温和揖手为礼,解释道。
亲王李沛言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脸色不免有些尴尬。身后的官员们见机极快,骤然将眼睛一瞪,望向书院教习说道:“开学大典,怎么能让侍女之流入内?”
那位书院中年教习,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官员们的恼怒,淡然回答道:“侍女仆妇进书院并无限制,这是参加大典,又不是入考场,稍后不让她进去便是了。”
被这教习顶了这样一句,官员竟是无法动怒,毕竟无论他身份多高,权力多重,在书院这种地方,都没有半点作用。亲王殿下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宁缺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领着众大臣继续向前。
宁缺用肩头轻轻撞了下禇由贤,看着李沛言身旁的那位教习,低声赞叹道:“贤啊,这才叫不淡不咸,我越来越喜欢书院这个地方了。”
钟声第二次敲响,便是最后一次召集。
书院教习面无表情讲述了一遍考场纪律,考生们却紧张地没有记住,因为入院试的考场纪律竟是如此宽松,不戒闲聊不戒提问,只是不准互相告诉答案而已。
踏着钟声,踩过青石板上零落的碎桃花瓣,长衫飘飘的学子们拾阶而上,进入各间教室,准备迎接考试,只剩下桑桑孤伶伶一个人站在外面的石坪上,就在这时,春雨又飘了几滴,她仰起小脸眯眼看着,打开了身后背着的大黑伞。
书院考试和大唐科举内容相似,总计分为六科:礼科、乐科、射科、御科、书科、数科,分别计算成绩,然后以总分招生。入院试上午进行的乃是文试,便是礼书数这三科,而最先开始的则是唐人最不擅长或者说最不乐理会的数科。
考中一片安静,墙壁上的窗框框着室外白墙粉梅,就像是一幅幅宁静美丽的粉彩画,营造出非常合适动心动念的环境,然而在拿到数科墨卷之后,先前还正襟危坐于桌前的学生们骤然一乱,发出低声的哀叹。
“怎么会是综合题?”有学子痛苦地揪着头发。
“我们的运气太不好了吧?”有学子脸色苍白。
因为考场纪律中并没有严禁喧哗一条,所以学生们忍不住用各式各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哀切,历年入院试便数综合题最难,往往是由文学博士和通数教授一起出题,考生们有时候甚至连题目真正想考什么都看不懂。
宁缺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深深呼吸一口微凉的空气,然后掀开墨卷,只见墨卷上只有一道题目,约摸数十个字,上面写着:
“那年春,夫子去国游历,遇桃山美酒,遂寻径登山赏桃品酒,一路摘花饮酒而行,始切一斤桃花,饮一壶酒,后夫子惜酒,故再切一斤桃花,只饮半壶酒,再切一斤桃花,饮半半壶酒,如是而行……至山顶,夫子囊中酒尽,惘然四顾,淡问诸生:今日切了几斤桃花,饮了几壶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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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那年春,我把桃花切一斤(再)
因为自幼过着很苦的日子,所以宁缺很擅长控制情绪,或者说擅长可怜地压抑内心情绪,把黑夜化为阳光现于脸上,很少会伤春悲秋闪现那个遥远尘世的画面,然而今日入了书院进了考场,看着窗外桃杏,听着身边响起的诸如综合数科之类的话语,他难以自抑地想着那段寒暑不辍文理双修的苦逼生涯。
不过也正是幸有那些苦逼生涯,墨卷上这道题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心中快速闪现答案后,他忍不住低声感慨了声:“这题也太他妈二了吧?”
确实挺二的,因为答案就是二。
宁缺运腕磨墨蘸笔,非常仔细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夫子饮了二壶酒,斩尽满山桃花。”
……
……
远处道畔离亭里,那道人看着棋枰上的黑白子,右手伸在空中不停弹拔,像是在弹琴又像是在玩耍春风,忽然间他的食指微微一顿,随着这个动作,棋枰旁的棋瓮内跳出一颗哑光黑子,啪的一声落入棋枰,恰在纵横线相交之处。
做为昊天道南门领袖,大唐帝国的国师,李青山轻松潇洒玩出这样一手自然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此时的眉尖蹙的非常厉害,好像对对面的那和尚有些忌惮。
那和尚自号黄杨,如今驻在长安南城万雁塔寺,传闻中此人曾经远赴荒原某不可知之地,得以修行无上佛学,数年前又机缘巧合与当今大唐天子相遇,结为槛内外兄弟,从此便有了个大唐御弟的名头,但这僧人奉行苦修,平日里枯坐万雁塔内诵经译册,极少与寺外之人打交道。
黄杨和尚安静看着棋枰上的棋子,眼睫缓缓一眨,一颗白色棋子缓慢地从棋瓮中升起,缓慢地来到棋枰之上,再缓慢地落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柔和至极。白子落下封死某处气眼,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只是目光轻移便有一粒被吃掉的黑棋子挪到了棋枰之外,那处已有七八子。
大唐国师与御弟下棋,自然无人敢上前打扰,那些小僧小道均自离道畔极远,没有机会看到这两位高人的对弈,不然若让他们瞧见这般神妙画面,定会大加赞叹。
李青山看着棋枰上的黑白子,摇了摇头,转道:“陛下在宫中,便留一人,陛下出宫,便有两个要候着,这是从什么时候成的规矩?这世间还有谁敢对大唐皇帝行不测之事?更何况今日陛下是去书院,难道还有人敢在书院闹事不成?”
黄杨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我不知道。”
李青山怅然道:“朝小树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实在可惜,若他十余年前便能进阶知命境界,何至于我们两个家伙还得天天跟着陛下当保镖。”
黄杨摇头应道:“若无这些年江湖历练,又在宫中观湖而得机缘就此悟化,即便才智过人,谁又敢言必能入知命?”
李青山摇头说道:“那些年你应该还在那座寺里砍柴烧火,所以不知具体情况,朝小树本有机会考入书院,以他之才质必能进二层楼,若他能进二层楼,有幸得夫子亲自点化,要入知命又算得上是什么难事?”
黄杨沉默良久,轻声应道:“若能入书院得夫子点化,那确是幸事。”
李青山看着他那张干净的脸,忽然自嘲一笑说道:“朝野都称你我二人青山黄杨不相见,哪里知道我们与书院才是真正无法相见。”
亭中僧道二人是佛宗正统山门护法和昊天道南门领袖,不论他们内心做何想法,身份地位注定他们不会踏入书院半步,就好比今日大唐天子率领群臣参加书院开学大典,这对大唐帝国最受尊崇的世外强者,也只能安安静静坐在远处下棋。
“夫子什么时候走?”
“开学之后就会离开长安。”
“夫子辛苦。”
黄杨和尚静静望着国师李青山说道:“我还是很想知道,夫子究竟有多高。”
李青山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先师曾经说过,夫子有好几层楼那么高。”
黄杨和尚微微一怔,脸上缓缓浮起一丝真诚的笑容,紧接着双唇微启却是一声叹息,叹息有若春风过柳,说不清楚意味:“二层楼就已经很高了,夫子居然有好几层楼那么高……那可是真高啊。”
……
……
上午文试,数科结束之后紧接着便是书科和礼科,先前还自沾沾自喜隐有得意之感的宁缺顿时傻了眼——桑桑忧虑的极有道理,一个成天忙着吃酸辣面片煎蛋面、去红袖招陪姑娘闲聊天、顶着雨去春风亭杀四方,忧愁今天挣了几两银明天能抱几条腿的可怜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