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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方自绕过数株古松,那条人影倏忽不见。
他此时又悲又怒,心中烦乱已极,环视四周,但见群峰相连,竟不知自身现在何处。
在附近找了一块青石,他无力地跌坐其上,运功调息。
许久,他感到内力绵绵,已然恢复大半。
他辨认方向后,也不想再追那条人影了,凝神聚气,迳往峰下跃去。
在茫茫深山中,岳霖宛如一只巨鸟神鹰,飞跃跳跃,倏起倏落。
直到天色大亮,他才走出乱山之中,又过片刻,始来到一处小镇。
岳霖一边向陇西六盘山赶着,一边在沿路途中,顺便以各种方式,冀图接近江湖人物,设法探索仇踪。
但是,事实与想像相距甚远,加之他天生傲骨,因而非但未能达到目的,且几乎引出许多麻烦来。
现在,他才明白,江湖道上,确是步步荆棘,不似平时所想的那般容易,更不是仅凭武功,就可以通行无阻的。
他——岳霖,怀着一颗激动,仇恨,颓丧,懊恼地心情,惶急地向六盘山疾然赶去。
口口口
六盘山,位于陇西,与崆峒、云雾、屈吴三山,遥遥对峙,山势险峻,常年巍峨罕见人迹。
天泉峰乃六盘山主峰,峭壁千仞,高与天接。
峰顶,白云飘忽,聚成一片云海。
峰上,松柏茂密,绿树成荫,一泓清泉,自峰顶潺潺而下,远远望去,恍如匹练倒挂,蔚为奇观。
这时,午时方过,岳霖缓缓行来,他在峰下端详一阵,展开身形,兔起鹘落,向上扑去。
足足有一个时辰,方始来至峰顶。
他心神陡然一震,游目四顾,只见前路不远,薄薄地雾气中,一处浓荫之下,似有一条幽径。
他双足一点,飞跃过去。
只见一条蜿蜒曲径,通过一座小桥,向前延伸。
岳霖顺着前行,弯过一处山坳,眼前顿形开朗。
触目处——一片花海,处处丹桂飘香,菊花盛放;四周修竹成林,迎风款摆。
在一片花海之后,有排新奇,壮观的精舍,周围花木扶疏,清幽绝俗,置身其中,令人尘念尽消。
这——正是一向被视为男人禁地的——百无禁忌。
岳霖缓步前行,阵阵花香,扑鼻心醉,但他因心中有事,而且,今夜又逢月圆,是以又急又气,对眼前景物,竟是视而不见。
他沿着花径,一步,一步,那阵阵奇香,愈加浓郁。而他脑海之中,却是混混沌沌,茫然无比。
蓦地,一声娇叱,两条人影已飞落面前。
岳霖连忙止步停身,凝目向二人望去。
但见二人俱是女子,一着绿衣裳,一着红装,年约二十七八,但却同样地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只是在眉目唇角间,隐隐透出一丝淫邪之气。
岳霖正待说明来意,那绿裳女子已冷冷地道:“娃娃大胆!擅闯‘七巧’圣地——百无禁忌,你可知罪?”
语音既娇且冷,闻了令人心底生寒。
岳霖忙伸手怀中,取出玉佩,恭身道:“在下岳霖,意欲拜见贵掌门人七巧婆婆。”
绿妆女子冷哼一声,接道:“她老人家是随便见得么?”
说罢,两只妙目,不住在岳霖全身,上下打量。
岳霖强忍胸中怒气,和声说道:“在下奉逍遥居士之命,前来拜谒七巧婆婆!”
红绿二个女子,彼此交换了一个含意甚深的眼色。
岳霖忙将手中玉佩递过去,道:“请将此物奉与贵掌门,当能见信……”
红妆女子接过玉佩,转对绿裳女子道:“妹妹!你将客人先带至花厅。”
说罢,娇躯连幌,已隐于万花丛中。
绿裳女子媚眼斜飞,在岳霖面上打了一转,见他虽是风尘朴朴,但仍掩不住那英挺之气,心头不觉一动,回眸一笑,道:“随我来——”
她说着,又是一笑,随轻移莲步,顺着曲折的花径,缓缓行去。
岳霖见她一笑,心中随这一颤,暗道:“奇怪!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令人无法抗拒,岳霖呀岳霖!你可要千万小心……”
他随在那绿裳女子身后丈余远处,亦步亦趋,慢步前行。
二人绕过一处天然喷泉时,岳霖不禁略一驻足。
只见这喷泉,不过两丈方圆,四周野花围绕,除了正中有一水柱外,无数八彩鱼正浮游其中。
最令岳霖奇怪的是,池中鱼儿,当浮至水面时,即仰首向天,把圆圆地鱼嘴伸出手面,喷射出一股色带彩虹的细微水柱。
此浮彼沉,倏起倏落。
岳霖觉得新鲜有趣,不禁多看了两眼。
这时那绿裳女子已出两丈余远,忽发现他住足池边,当下,脸色微变,娇躯一幌,飞落他身前,厉声叱道:“娃娃!老实说,你此来究是何意?”
岳霖不觉一旺,见她面寒似水,心中暗感奇怪,女子真是善变,方才还回眸而笑呢,怎么一转眼间即变得这般冷酷?
于是,他也肃容道:“请恕在下,少停见了贵掌门,自有交待……”
他话未说完,突自半空中,传来一阵清悦,激昂的钟声。
绿裳女子似也微感意外,匆匆说道:“快随我来!”
说罢,娇躯一转,纵跃而去。
岳霖急于要见七巧婆婆,求药躯毒,也好安心去访寻仇踪,闻言,也不怠慢,跟踪追去。
二人来至厅前空地,这时,门前两旁,雁翅站着二十四个少女,身着七彩羽衣,手中各执药器。
每个少女,连同绿裳女子在内,个个神态庄重,默然肃立。
岳霖虽然也感到一种从所未有过的紧张,压迫着自己,但他心怀坦荡,卓立原地,一无所惧。
他,凝神静气,默默筹思少时如何答对。
正当此时,在一阵细乐声中,厅内走出四名身穿雪白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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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步出大厅,随向两旁一闪,俯首肃立。
片刻之后,厅门首忽然出现一位云鬓高挽,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人,她身着银白长服,飘逸绝尘。
美妇人身后,有四名少女随侍,衣着、年龄,与身前四人完全一致。
岳霖见此情形,心中已然明白,这中年美妇人,必然就是此间主人——七巧门掌门人七巧婆婆。
那中年美妇人凝立阶前,纤纤玉指,正托着那块双心重叠的羊脂玉佩。
她望望玉佩,又向岳霖打量一阵,面上神色,瞬息数变。
这时,厅前沉静已极,叶落飞花,儿乎都可听到。
又过片刻——那中年美妇人,双眸之中,陡放异彩,霎也不霎地凝注在岳霖面上。
忽然,她双唇微启,高声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岳霖躬身答道:“晚辈岳霖。”
那中年美妇似是一怔,道:“岳霖?!这块玉佩从何得来?”
岳霖朗声答道:“这块玉佩,是逍遥居士前辈所赐赠……”
中年美妇容色陡然一变,冷冷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岳霖略一思忖,据实答道:“萍水之交。”中年美妇又是一怔,她粉颈微垂,目注掌中玉佩,陷入沉思。
羊脂玉佩重叠,花开并蒂,唉!这都是陈迹了,还想它作甚?
但是,他竟将这块玉佩,轻予赠给一个萍水相逢之人,这……可能么?
哈哈——我早知道……
陡然,一层寒霜,罩于她秀靥之上—一阴冷无比,两道冷电也似地目光,一扫岳霖,道:“娃娃!你执玉佩见我,意欲何为?”
岳霖一想到逍遥居士所说之话,心中余悸犹存,女人!女人!最毒妇人心,真是太可怕了。
这时,他连忙的答道:“前在甘凉道上,误为贵门下所伤,后遇逍遥居士前辈,赐赠玉佩,着晚辈前来求药!”
中年美妇娥眉频蹙,怔怔地望着岳霖道:“你为何人所伤?”
岳霖呐呐地道:“晚辈不知……”
中年美妇冷哼一声,道:“怎知是我门下?”
岳霖答道:“是逍遥居士前辈告知,所以……”
他话尚未说完,那中年美妇忽然一声冷笑,笑声阴鸷,闻之令人心寒。
她笑声一住,冷冷又道:“现在,就看这玉佩份上,我给你两条路,任你自择……”
她说至此处,略微一顿,环视门下众人一眼,又将目光停住在岳霖面上,声音寒冷如冰地道:“第一,所要求之药,给你之后,必须留此,听候驱使;第二,则是我‘七巧门’中,有一‘七巧迷魂阵’倘你能以一身所学,破得此阵,非但对你擅闯禁宫之事不予追究,而且赠药送你离此……”
岳霖听了,微一思忖道:“如果晚辈不能破得此阵呢?”
中年美妇又是冷冷一笑,道:“那……所求之药不但不给,这块玉佩也得留此,然后,你去找那赠佩之人前来,或可如你之愿……”
岳霖此来求药,早巳料知必非易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只是,那种苦楚,实在……令人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