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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
“我不需要再做修改了,衣服就按这个款式。”她以为是造型师又来了,说道。
“莱因施曼,不,佩姬小姐。”男人用有些懦弱地声音说,“你真美。”
她回过头,看着那个面容苍白,但瞳孔里闪烁着欣喜光辉的男孩,这就是被家族与皇室强塞给她的小丈夫,帝国的第一继承人,虚岁刚满二十的朱利尔斯·冯·科摩皇太子。
从年龄上看,他已经不是男孩,但长期生活在深宫,让这个小伙子个性柔弱得如同纯洁的处女。不过对于让一位年长六岁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朱利尔斯并没有丝毫的反对,这位轻微恋姐癖的太子殿下,望着佩姬时的表情,仿佛是最狂热的艺术爱好者,在颤抖着欣赏一幅举世无双的名画。
佩姬对这个男人毫无兴趣,她努力没让自己露出厌烦的表情,两手稍提裙摆两侧,“殿下,在婚礼前就来看望未婚妻,可不符合礼仪。”
“您很讨厌我么?”朱利尔斯敏感地察觉到语气里的冷漠。
“不,瞧您说的。”
“佩姬,我发誓,会成为您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我会将这个世界都送给您。”男孩激动地说。
“谢谢。”佩姬平静地回答。整个世界?如果我想要,会用自己的手夺过来。她想。
离婚礼,还有三个月时间。
诸国的外交官员、安诺的红衣主教、拜伦的大小贵族、受到邀请,前来为典礼增光添彩的艺术家、剧团,正纷纷云集坦丁。
而正式向全国民众发布婚礼通知,就在这几天,事已定局。
每过一天,甚至时钟的指针每走动一秒,都会让佩姬感到无比的烦躁,她打发走未来的丈夫,推开窗户,望着阳光下,庄穆奇美,让皇太子妃在婚礼前暂时下寝的东宫庄园,恨不得有颗陨石从天而降,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
“父亲……无论我多么努力,在你心目中,都是能被交易出去的道具。”她嘴唇发白,“那么,我也不再将家族当成值得侍奉的对象了。从今天开始,金雀花的归金雀花,佩姬的,归佩姬。”
※※※※
车队前行于熙熙攘攘的省道,再走上两天,就能抵达目的地。
福兰·弗莱尔奇异的容貌,在剧团中非常醒目,“红雀明星大剧团的主要投资人、英格玛联众国勋爵、寻找新投资项目的百万富翁”这即是他公开的身份,当然,团长芭蕊·席拉娜的秘密情人这个说法也在剧团内部流传开来。
妮可发誓,她只是在被好奇的演员们围起来询问时,小小地暗示了那么一下。
不过有次午餐,几个员工正聚在餐桌旁议论这件事时,被路过的团长听到,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你们应该把精力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然后所有人都瞧见,芭蕊团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用叉子挑着肉酱面条,偷着乐,完全是恋爱中的小女人表现。
对流言蜚语,福兰保持了缄默,他正忙着拜托塞西莉亚,翻译那本兽人文字的植物书。
“我见过这种字,但不怎么会读。”塞西莉亚说,这个才十二岁的兽人小姑娘非常可爱,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还有粉玫瑰色泽的小脸蛋,让剧团里人人都爱她,而只要一包零嘴,就能让塞西莉亚把你当成世间最亲密的人。
福兰把书中的文字打乱拆开,让塞西莉亚一一翻译,好多字她不认识,但凌乱翻译出的字与词组,已经让福兰对植物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必须把实验室搬过来,重新采购仪器太麻烦。”他想,“难道通知劳薇塔么?不,尽量别把她卷进来。”
全剧团里的人经常看到,懒洋洋的午后,在敞篷马车舒适的垫子上,壮硕的大汉拿着笔,写着谁也看不懂的符号与方程式,然后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而穿着公主裙,像个洋娃娃的塞西莉亚,如只小猫,躺在他的膝盖上打哈欠。
“塞西莉亚小姐,你还有家人么?”有时候福兰会问。
“我有个叔叔,不过好久没见到他了。”
“他叫什么,我去帮你找。”
“大个子,别去找!”塞西莉亚吐了下舌头,学着妮可对福兰的称呼,“他老叫我干这干那的,还是这儿舒服,总有姐姐们拿好吃的喂我。”
看着以宠物自居的姑娘,福兰啼笑皆非,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塞西莉亚亲热地朝福兰怀里蹭了蹭,她埋着头,圆圆的黄褐色瞳孔不为人知的,变成细窄的小缝。她透过衣服,透过皮肤肌肉,透过最细微的纤维、细胞,着迷地凝视着福兰体内,只能用塞西莉亚特殊的天赋才能察觉到的,某种正在成长的事物。
“吃起来,一定很美味。”姑娘像个见到了美味奶油泡芙的馋嘴孩子,她揉动着喉咙,吞了吞口水,又用小拳头敲自己头,“那样大个子会变成石头的,我不喜欢他是石头!”
理智、感情与觅食的本能,让塞西莉亚矛盾极了,最后她终于说服了自己,“看上去还不熟,等它再长大一些……”
她像个护食的小野兽,整日跟在大个子身边,谁要是无意间碰到了福兰,姑娘就凶狠狠地扬着指甲,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一大一小感情真好。”旁人都这么说。
芭蕊经常看着这一幕微笑。
妮可偷偷问,“你不吃醋么?”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吃小女孩的醋。”团长自信地挺了挺胸膛,“我蛮喜欢塞西莉亚,也许能……”
她幸福地幻想着,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能收养兽人姑娘,再找到马蒂达,与爱的人,组建一个家庭。
在夜与昼交替了两次后,雄伟的坦丁,就在前方。
※※※※
“还有三天,转乘两班车,就到都城了。”卓尔法·隆奇牵着马蒂达从公共马车上下来,准备用过餐后,再去买下一趟班次的票。
“老先生,您需要什么。”驿站餐厅的服务生拿着笔和纸问。
卓尔法苦恼地摇摇头,瞧,我才四十出头,就被人称为老先生了。
他随便点了些碎鸡肉和油菜,然后听到驿站外面传来一阵沸腾。卓尔法奇怪地伸头张望,看见两辆被教会骑士团护送的黑十字马车,正由着大道,缓缓经过驿站。道上的车辆,纷纷移到路旁,人们用恭敬的眼神,望着神圣的车队。
“安诺的红衣主教。”卓尔法喃喃,他把目光移到队伍最前列,一位穿着宗教礼服的姑娘正庄严地昂首,马鞍上插着一杆描绘着滴血十字图案的旗帜。
卓尔法想了想,这应该是教廷法王厅的“悲哀十字骑士团”,他听说教会骑士团的团长,都是由纯洁无瑕的狂信少女担任,想必那位小姐就是。
忽然,某个画面触动了卓尔法的神经,他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正伸着手掌,无聊玩着指头的马蒂达。
那天她脸上的表情,与方才看到的狂信少女,太相似了。
“为什么安诺的大老爷会出现在这里。”他问上菜的服务生。
“您没看今早的报纸么?拜伦的皇太子殿下要成婚了,他们是来参加典礼的。”服务生笑着回答。
前秘密警察点点头,但心中仍有疑虑。
第四卷 金雀花、影王与血骑士
第一章 坦丁狩猎场
黄昏时,他看到了坦丁。
站在远方,凝视着地平线上,那座宛若天宫般的辉煌城市,让人觉得,仿佛魂灵也挣脱开了躯壳,飘荡沉迷于世间最不朽的建筑之中。
它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震撼,连绵如山脉般的白岩城墙伸展到视线无法触及的远端,夜幕低垂,不由分说地把青的山绿的水,都绘上淡黑的颜色,但这大自然的威能,仿佛无法接近坦丁,那巨大城市璀璨的灯火喷薄到四面八方,夜也同白昼。
粗厚甚至包上铁板的高大墙壁、重重叠叠的塔哨与炮楼、异常雄伟的城门,完全给人一种力的象征,但它又不是粗鄙的,单纯以防御为目的的要塞,在众多匠人与大师的艺术魔力下,铁块和石头、巨柱与穹顶,他们甚至连花岗岩壁的色泽与纹理都没放过,让这些建筑互相契合,狂野的力与细腻的典雅,这两种极端完美的融合成一体。
城墙整整有三层,每道中间都留下宽阔的空间,车队是从东侧的凯旋门进入的,城门悠长隧道的上面,正悬着连着绞盘的铁栅栏门,这些铁条的底端,也被浇灌成狮头的模样,当门被放下时,仿佛一群匍匐于地面,准备扑食的狮子,正窥视着敌人,据说这道门的原址,就是当年科摩大帝放下马鞭的地方。
如果抬头仔细看,会发现栅栏正中的那条,底部不是狮头,而是一张人脸,这又是个有趣的典故,负责修建东门的,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建筑大师,他从家乡被召集到坦丁,对没日没夜的设计工作感到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