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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抬肩收膝,尊敬地行了军礼,却没指示部下收回火枪。
“叛逆!这是叛逆的行为!”佩姬愤怒地叱喝,觉得不安,“帝国的士兵,居然用枪瞄准帝国的王储妃!”
“请原谅下官的逆上之举,这是军令……”
“即便是亲王本人,也没权利下这等乱命!”
“不”,少校诧异地回答,“此乃储君殿下在获救后,亲口颁布的御令。”
第五十六章 废弃公主(一)
“老子给了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隔壁传来男人粗鲁的咆哮、巴掌煽脸的“啪啪”声,还有姑娘挣扎的对骂,闹得嘈杂极了,让人不得安宁。
佩姬将布团塞进耳朵里,卷起裤腿,把脚浸入热水,人的适应力真的很强,几天前,她享受着奢华的大浴缸和撒满玫瑰花瓣,掺入牛乳的山泉水时,还挑剔着水里的牛乳比例不对,现在,拿一盆热水烫烫脚,已让她觉得舒适解乏。
雾腾腾的水汽从脚脖子处朝上弥散,她眯起眼,感受着在热力的按摩下,酸痛的腿慢慢地舒缓,逐渐又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朱利尔斯没死?她发誓那枪结结实实地射入了心脏,何等的超自然力量介入了这件事?绑匪头子究竟是谁?似乎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但她想不起来仇家中有这么一个神秘人。
总之,敌人成功了,但只是暂且,除非死神降临,将她带入地府的那刻,佩姬就不会认输,她的精神比任何男人都顽固坚强,像块连猛火都无法锻造融化的铁。
想着想着,落难的大小姐的眼皮慢慢地合上。
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姑娘愤愤不平地咒骂,以及随后悄悄响起的呜咽抽泣。
“烦死了。”佩姬暗暗唾骂,将隔音的布团压紧,带着倦意沉入梦乡。
……
她在黑暗中奔跑。
可怕的黑暗,完全认不清楚路,仿佛随时会一脚踏空,跌入黑魃魃不知底的深渊,肉眼看不见的鬼魂在嘶嚎、嘲弄和大笑。
“请忏悔!”声音飘扬着,起初尚能辨识出传来的方向,很快,那人声越来越高昂,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如无形的大网,包住她裹牢她。
它们合奏着,呐喊着,歌唱着,“快跪下!快赎罪!你这在贪欲中孕育出的,身体里流淌着歹毒的冷血的罪人,请忏悔!”
“绝不!”她停下奔走的步伐,高声回应,“我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审判,哪怕他是神灵在凡世的化身!”
……
阳光窜入脏兮兮的房间时,佩姬恍惚地从噩梦中醒来,一时间觉得脑子里乱糟糟,有一股股抽搐似的痛楚。
腿脚发凉,几乎麻木,不知何时,木盆被一脚踢翻,水流了满地,让地板阴潮潮的。
“居然在泡脚时睡着了。”她光着脚丫子快步走到墙角,从钉在门后的锈衣架上取过来条不知多久没拿蒸汽烫过,硬得如纸板的毛巾,胡乱擦干净脚。
佩姬套上长袜,地摊上买的劣质货,五块钱一打,粗亚麻的布料蹭得嫩肤发痒,鞋子也不够合脚,小指头被挤得生疼,不过她早就不在乎了,假如连这点微不足道的遭罪都无法忍耐,何谈从低谷重新崛起?
“黛丽安,还在睡?”她问道。
微弱的喘息和零乱的呓语。
小女佣的额头热得烫手,伤口的颜色发黑化脓,人陷入了昏迷,可能还有内出血。
在逃离石窟时,军人们显然得到了可以开火的授权,黛丽安为了保护她,挨了几枪,最严重的伤势在肩胛,从前至后贯穿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大口子。
没有药物,只有草率的包扎,也得不到妥善的治疗和休息,如果不是受过武僧训练的坚韧体质,普通人的肉体早就彻底崩溃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需要消炎药和镇痛剂。”佩姬决定。
不过大小姐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麻烦,那便是她没钱。
这很可笑,但对一位曾身处于拜伦贵族阶级最顶端的尊贵女士而言,口袋里塞着一把票子,实在是种毫无风度的举止。
携带钱包、支票簿和购物后的付账,是属于随侍仆佣们的职责。
装着赎款的提箱落在了洞穴中,银行的户头里有笔款子,不过佩姬不能去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那些帐户呢,此刻唯一能套现的,只剩下一对耳环和结婚戒指。
这些首饰价值百万,均由名师精心打造,款式独一无二,能让见识最广的珠宝商心魂为之所动,可正是因为太珍贵太显眼了,一旦流入市面,探子们就会顺藤摸瓜地追查过来。
出于皇室的颜面,通缉是在极度私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亲王的情报网得到线索,派遣追兵而来,必定会有时间差,那时她早就远走高飞。
只要她忠诚的仆人能尽快康复,冒点险也值得。
佩姬将目光投向隔着临间的墙壁,之前她已经打听过,小镇没有珠宝行,但在律法的夹缝中,永远存在着一种蟑螂般无处不在的行当:销赃业,据说赃物商人个个胆大妄为,只要你敢卖,他们就敢买。
她决定去拜访那位只听过声音,从未会过面的邻居。
妓女虽然肮脏下贱,却无疑是地头上消息最灵通的职业。
大小姐曾在旁人的交谈中,听到过对方叫什么,没记错的话,好像叫露丝,真是个没品味的名字。
……
正值早餐时间,一群穿着脏衬衫的苦力汉子们端着盘子,聚集在楼梯的转角,一边嚼着豆子馅的烙饼,一边嚷着快点吃,货行要开工了,让踩上去便咯咯响的公寓窄走廊拥挤不堪。
见到佩姬出门,他们纷纷吹着响亮的口哨,嬉笑着,挤眉弄眼。
“嘿,姑娘,我们晚上收工后,要一道出去乐乐么?酒钱我出。”有人喊,惹来一阵哄笑。
对这位一周前入住廉价公寓的姑娘,所有人都很好奇,简单粗俗的衣裳掩饰不住她的美丽,她总是昂着头,走路步伐稳定有力,瞅人时眼神明亮,说话带着种命令人使唤人的味道,没有一点村妇通有的羞涩和小心翼翼,完全不像她在租房时描叙的:带着妹妹刚从偏僻的乡下出来,准备寻访发迹的远房亲戚,可惜妹妹途中生了病,只好临时在镇里落脚。
汉子们没什么文化,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她和他们,并非隶属于同一个阶级的人。
一朵野辣辣的玫瑰,远远看着就觉得扎人,他们私下议论。
“我迟早会拔了你们的舌头!”佩姬冷冰冰地想着,内心的骚动并没有在她脸上显露,她保持着平静,在男人们跟随的目光下,敲了临间的门。
隔了几分钟,里面才传来窸窣的响动和口吻不快的叱喝,“干,晚上再来找老娘,现在是休息时间。”
“露丝小姐,我找你有点儿事。”佩姬回答,用力扣着门板。
门开了,一位姑娘把头探了出来,这是个正值妙龄的女人,穿着蓬松的旧裙子,肤色泛褐,眼皮肿胀,仍带着惺忪的睡意,不懂得化妆,浓妆艳抹得失去了青春的美,左边脸颊有块淤青,显然是昨夜客人留下的印记。她上下打量着佩姬,“你是谁?想干那事?我还没接待过女客呢,如果付双倍,保管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佩姬直直走进去,房里臭气熏天,残留着体液交流后的味道,肮脏的内衣裤抛得满屋都是,露丝耸耸肩,打了个哈欠,合上门,“抱歉,我通常不在早餐接客,给我两分钟收拾下床。”
她说着就开始整理床铺,嘀咕,“两个女人干那事,我听过,却没做过,该怎么来才好呢?舌头还是手指?”
“我对和母……姑娘交配没兴趣。”因为有求于人,佩姬忍住没讲出母猴子的字眼,“我有点东西想卖。”
“你讲话挺逗。交配?这词真稀罕。”露丝停下手,歪着头,“而且,老娘这不是回收铺,你是来找麻烦的?”她的眼睛开始搜索武器,在凳子和衣架之间挑选,妓女也是讲地盘的,她认为这个怪女人是新来镇上的流莺,想寻自己的茬。
“姿色是比老娘漂亮点,但老娘也不是好惹的!”露丝想,把铁衣架握到手里,只要对方再上前一步,就狠狠抽她。
“我有点软货,并且正缺钱。”佩姬说,抬起手显示自个没敌意,“但不清楚该找谁出手。”
大小姐在司法厅干过,稍微了解点黑话。
“软货?”露丝看着她,“原来你做过金手指,但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正巧住在你隔壁。”
露丝笑了,瘪瘪嘴,“你就是那朵玫瑰呀,这几天公寓的男人们都在谈你,幸好你和我不是同行,否则生意都得被抢光。”
玫瑰?恶心的称号,佩姬暗暗颦眉,她决定结束这场对话,“5%的佣金,只要你找到花得起钱的收购者。”